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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了 还是会因为这件事被家人开涮

 山林食纪 2021-02-19

35℃的高温,房间把身体蒸腾出许多汗珠,我用毛巾擦拭了一遍有一遍,才摆好相机的位置,一声惊雷,外头呼地一声就开始下起了热闹的雨。大大的雨珠子落在地面的一瞬间,就噌地蒸发出一抹热气,我看见了夏日的尊严。

记忆里有许多个夏日,我穿着老佛爷穿不下的衣服,有一套是无袖的娃娃衫,下身是一条玫红色的短裤。七月的灼烧,我在奶奶家里抱着一瓣西瓜,吃到我的前襟都染了瓜汁,一片淡淡的红色,短短的头发都被汗水濡湿,皮肤被晒得黄黑,我和村里的孩子们乐此不疲。

我在那个年龄,对气温的感知,处在极其不敏感的状态中,无有四季之信,更多是在追逐和小伙伴的每个天真约定。那些小伙伴呢?我早已不记得谁是谁,而我也在他们的记忆中消失。

后来,我入了行,一日午后,我拿着家里的西瓜在老屋里摆弄,面对爷爷厨房里老旧的水泥台子,我想起童年里那些一去不返,我想起那个暑假炎热的下午,我吃了一瓣西瓜,西瓜染红了我的白色上衣。

夏日的记忆,除了田园四野和蝉鸣蒲扇,我总是会想起每年六一儿童节前,老师们为了那一场文艺演出,选拔一些女生每天课后排练舞蹈。我在念小学的六年里,母亲从未妥协过让我留长发的请求,事实上,我从出生,及至舞勺之年,头发都不及耳,每一次都被母亲拉着剪成一个小男孩。六一舞蹈演出这个环节,老师总是会需要长发的女生,于是我长期处于不太有机会参与的状况之中,那种怅然若失的落寞,即使到了如今,都会觉得生命里仿佛缺少了那么些有趣的部分。

二年级的时候,我被选中一次,经常夜晚还在学校练习,但老师在某一次的练习后,把我从队伍中剔除,原因是我不会做一个动作,而那个动作,在幼儿园有教学过。我没有念过幼儿园。对于年幼的我而言,真是残忍啊,我依稀记得我当时练舞有多么勤快,在家中午休起床,都会迷迷糊糊地练习,跳给母亲看。没想到,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最终没有回报,直接被刷下名额,以至于在多年后的今天,一家人都会拿我不会做那个动作的事开涮我。

五年级的时候,我终于圆梦了,被选中,并且登台表演,我记得当时我们演的是鱼。金黄色的舞蹈服劣质得很,但在年幼的我看来,简直堪比墙上的奖状,金贵!仔细起来,我的童年也没有那么悲惨嘛!

填满夏日气息的六一结束了,我的身体感受总能在相似的午后被唤醒曾经的知觉,是一样的气温,是一样的触感,是一样的声息。

/前面的动作是老师需求的,在幼儿园时期便会学习,而我出于没有念过幼儿园,不知道怎么做,一直用后半段那敷衍的动作鱼混其中,直到被老师点名怎么会如此奇异,以至于被刷出练习的队伍……

在一瞬间被往回带的体感,其中的似曾相识,太微妙了。往往让我不停地翻滚着,唯夏日。

夏,最难以掩藏的吧,每个人都穿着轻薄,每个人体内的能量都被蒸腾而出,在这段岁月里,刻满了牵引感知的形容词。我还是会念念不忘从前爱的衣裳,想起穿着白色花边衬衫站在公园的第一排和同学们拍集体照,收到照片地时候发现,我是第一排里唯一一个短发;想起穿着荷叶袖衬衫,甩了甩飘逸的前额发,用着自认为潇洒的节奏超越了班草的步伐;想起九岁的生日,收到了母亲送我的一双镂空凉鞋,幸福了整个夜晚,做了一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灿烂的梦。

依旧,我还是会在夏日里从上午开始,就暴汗不止,但每一年的夏,给我的感受,开始了细微的变化。我从一个粗狂的少年,到如今敏感的成年人,从单纯的感知,到深刻体会其中的流转。

明天就是夏至了,恍然,芒种三候都要走了尽。夏至是东西方农业的基础时间,是最早被确立的节气,而这个名字,饱满而克制,天地夏深之意会,亦是我之深爱的一个节气。

冬至饺子夏至面,悄悄在中饭的餐单里加上一份凉面,抹一抹额顶放肆的汗珠,口腔里绽放出喜悦的讯息。日头明晃晃地炙烤大地,同时挥洒下剧烈的夏雨。我走在刚骤降过大雨的路面上,热浪从脚底一直往身上窜,听着汽车压着水声从身边经过,看着远方的空气袅袅,霎时我忘记了自己的年岁,还以为要赶着去学校上自习。那熟悉的打铃声过后教导主任就要站校门口逮人啦!

/2016年夏至

/2017年夏至

/2018年夏至

山   林   知   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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