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49）项羽封王没有人满意注：天底下的人心最难平，大家都觉得自己付出的多，应该多拿，所以不管项羽怎么分，不把天下人心这个问题先解决了，封了王的，觉得自己地方不好，小了，而心里不平衡，没有封到的会觉得，那个什么玩艺都封了王，我比他强多了，却啥都不是，谁会服，于是天下继续征战。直到刘邦把天下重新统一。 太祖高皇帝上之上 元年（乙未，公元前206年） 冬，十月，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就死状)以绶，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诸将有人建议诛杀秦王。沛公说："最初楚怀王遗我军队，就是因为我能宽容待人。而且秦人已降，杀之不祥。"于将子婴交给下属。 贾谊评论：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然后以六合为家，肴、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谊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沛公西入咸阳，诸将皆争着到有金帛和财物的府上去抢钱而分，萧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府图籍而藏，以此沛公得具知天下厄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沛公见秦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劝谏说："沛公欲有天下耶，将为富家翁耶？凡此奢丽之物，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愿急还霸上，无留宫中！"沛公不听。 张良说："秦王所作所为无道，因此沛公得以至此。君子为天下除残贼，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都城，即安享其乐，此所谓『助桀所虐』。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听樊哙言！"沛公乃还军霸上。 胡三省说：樊哙起于狗屠，识见如此。我认为樊哙之功当以谏留秦宫为上，鸿门诮让项羽次之。刘邦的手下，萧何就是把自己看成是丞相，眼放天下的见识。张良自不用说，而樊哙的境界同样不低。 十一月，沛公全部召集诸县父老、豪杰，对大家说："父老苦秦苛法久矣！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定，行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诸吏民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乃安排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谕之。秦民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接受，说："仓粟多，非乏，不欲费民。"民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项羽既定河北，率诸侯兵计划向西入关。先是，诸侯吏卒、繇使、屯戍过秦中者，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及章邯以秦军降诸侯，诸侯吏卒乘胜多把秦兵当奴虏使唤，轻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大多心里有怨气，偷偷议论："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今能入关破秦，大善；即不能，诸侯虏吾属而东，秦又尽诛吾父母妻子，柰何？"诸将微闻其计，以告项羽。 项羽召黥布、蒲将军商议说："秦吏卒尚众，其心不服；至关内不听令，会造成危险。不如击杀之，而独与章邯、长史欣、都尉翳入秦。"于是楚军乘夜击杀坑秦降卒二十余万人新安城南。 有人劝说沛公："秦国之富十倍于天下，地形有优势。听说项羽号章邯为雍王，王关中，如今项羽来关内，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派兵守函谷关，不让诸侯军进关；稍征关中兵以自益，距项羽军。"沛公按照其计实施。 既而项羽至关外，关门闭；听说沛公已定关中，心中大怒，命令黥布等攻破函谷关。十二月，项羽进至许县。沛公左司马曹无伤派人对项羽说："沛公欲王关中，令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欲用这个信息求项羽封赏。 项羽大怒，飨士卒，准备过两天击沛公军。当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号百万，在新丰鸿门；沛公兵十万，号二十万，在霸上。 范增劝项羽说："沛公居山东时，贪财，好色；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楚军左尹项伯者，项羽叔父，一向和张良关系密切，乘着夜驰入沛公军，私下见张良，具告之项羽要攻沛公的事，准备带张良俱去项羽处，说："不要与沛公一起死！" 张良说："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今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张良于是入告沛公。沛公大惊。张良说："料公士卒足以抵挡项羽吗？" 沛公默然说："固不如也。且为之柰何？" 张良说："请往谓项伯，言沛公之不敢叛也。" 沛公说："君什么时候与项伯有故？" 张良说："秦时与臣游，尝杀人，臣保其活命。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 沛公说："孰与君少长？" 张良说："长于臣。" 沛公说："君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 张良出，固要项伯；项伯即入见沛公。沛公奉巵酒为寿，约为婚姻，说："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项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项伯帮忙对项将军说清楚臣之不敢倍德。" 项伯许诺，谓沛公说："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 沛公曰："诺。"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羽；因言说：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不如因善遇之。"项羽许诺。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羽于鸿门，歉意说："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隙。" 项羽说："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项羽因留沛公与饮。范增数目项羽，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羽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对他说："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 项庄则入为寿，寿毕，说："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 项羽说："诺。"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说："今日之事何如？" 张良说："今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 樊哙说："此事迫急，臣请入，与之同命！"樊哙即带剑拥盾入宴。军门卫士欲阻止不让其入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遂入，披帷立，瞋目视项羽，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羽按剑而长跪问： "客何为者？" 张良说："沛公之参乘樊哙。" 项羽说："壮士！赐之巵酒。"则与斗巵酒。樊哙拜谢，起，立而饮之。 项羽说："赐之彘肩！"则与一生猪前腿。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其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羽说："壮士复能饮乎？" 樊哙说："臣死且不避，巵酒安足辞！夫秦有虎狼之心，杀人就生怕不被人知道，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说：『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还军霸上以待将军。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爵之赏，而听细人之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将军不取也！" 项羽未有以应，说："坐！"樊哙从张良坐。 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柰何？" 樊哙说："如今别人方为刀俎，我方为鱼肉，还辞什么！"于是离去。鸿门去霸上四十里，沛公则置留车骑，脱身独骑；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人持剑、盾步走，从骊山下道芷阳，间行趣霸上。留张良使谢项羽，以白璧献羽，玉斗与亚父。 沛公谓张良说："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度我至军中，公乃入。"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说："沛公不胜杯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将军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亚父足下。" 项羽问："沛公安在？" 张良说："闻将军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项羽则受璧，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剑撞而破之，说："唉，竖子不足与谋！夺将军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沛公至军，立即诛杀曹无伤。 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秦民大失所望。 韩生说项羽说："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见秦宫室皆已烧残破，又心思东归，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韩生退下来说："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羽闻之，烹韩生。 注：这就是项羽和刘邦的差别之处，项羽听不到正确意见，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给烹了，谁还会对他建议。 项羽使人致命怀王；怀王说："如约。" 项羽怒道："怀王者，吾家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专主约！天下初发难时，假立诸侯后以伐秦。然身被坚执锐首事，暴露于野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怀王虽无功，固当分其地而王之。" 诸将皆说："善！"春，正月，项羽假装尊怀王为义帝，说："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乃徙义帝于江南，都郴。 二月，项羽分天下以王诸将。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主要是魏、楚等地九郡，都彭城。项羽与范增疑沛公，而业已讲解，又不愿意负约，于是阴谋说："巴、蜀道险，秦之迁人皆居之。" 于是说："巴、蜀亦关中地也。"故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汉中南郑。 而三分关中，分给秦国降将，以阻距堵塞汉路：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长史司马欣，故为栎阳狱掾，尝有德于项梁；都尉董翳者，本劝章邯降楚；故立司马欣为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立董翳为翟王，王上郡，都高奴。 项羽欲自取梁地，乃徙魏王豹为西魏王，王河东，都平阳。瑕丘申阳者，张耳嬖臣也，先下河南郡迎楚军于河上，故立申阳为河南王，都洛阳。韩王成因故都，都阳翟。赵将司马昂定河内，数有功，故立昂为殷王，王河内，都朝歌。 徙赵王歇为代王。赵相张耳素贤，又从入关，故立张耳为常山王，故赵地归张耳，治襄国。当阳君黥布为楚将，常冠军，故立英布为九江王，都六安。 番君吴芮率百越佐诸侯，又从入关，故立吴芮为衡山王，都邾。义帝柱国共敖将兵击南郡，功多，因立共敖为临江王，都江陵。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都无终。燕将臧荼从楚救赵，因从入关，故立荼为燕王，都蓟。徙齐王田巿为胶东王，都即墨。齐将田都从楚救赵，因从入关，故立田都为齐王，都临菑。项羽方渡河救赵，田安下济北数城，引其兵降项羽，故立田安为济北王，都博阳。田荣数负项梁，又不肯将兵从楚击秦，以故不封。成安君陈余弃将印去，不从入关，亦不封。客多说项羽说："张耳、陈余，一体有功于赵，今耳为王，余不可以不封。"羽不得已，闻其在南皮，因环封之三县。番君将梅鋗功多，封十万户侯。 汉王怒，欲攻项羽；周勃、灌婴、樊哙皆劝之。萧何劝谏说："虽王汉中不算好，不犹愈于死乎？" 汉王说："何为乃死？" 萧何说："今众弗如，百战百败，不死何为！夫能诎于一人之下而信于万乘之上者，汤、武是也。臣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汉王曰："善！"乃遂就国；以萧何为丞相。 汉王赐张良黄金百镒，珍珠二斗；张良具以献项伯。汉王亦因令张良厚遗项伯，使尽请汉中地，项王许之。 夏，四月，诸侯罢戏下兵，各就国。项王同意刘邦带三万人回汉国。楚军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入蚀中。张良送至袖中，汉王遣张良归韩；张良因而劝说汉王烧绝所过栈道，以备诸侯盗兵，并且示项羽无东出意。 田荣闻项羽徙齐王巿于胶东，而以田都为齐王，大怒。五月，田荣发兵距击田都，都亡走楚。田荣留齐王巿，不令之胶东。田巿畏惧项羽，偷逃亡到自己所属国。田荣怒，六月，追击杀田巿于即墨，自立为齐王。 是时，彭越在巨野，有众万余人，无所属。田荣给与彭越将军印，使击济北。秋，七月，彭越击杀济北王田安。田荣遂并王三齐之地，又使彭越击楚军。项王命萧公角将兵击彭越，彭越大破楚军。 张耳赴国，陈余益怒说："张耳与余，功相等；今张耳王，余独侯，此项羽不平！"乃阴使张同、夏说说齐王田荣： "项羽为天下宰不平，尽王诸将善地，徙故王于丑地。今赵王乃北居代，余以为不可。闻大王起兵，不听不义；愿大王资陈余兵击常山，复赵王，请以赵为捍蔽！"齐王同意，遣兵从陈余。 项王以张良从汉王，韩王成又无功，故不遣之国，与俱至彭城，废以为穰侯；已，又杀之。 注：项羽分封诸将，全然看自己的心情，而不是立足于大局，封了王的，有不满意，没有封到的直接跳起来，封王封成仇，很多心里没有解开，就像画地图一样，把天下就这样割裂成各种块状。政治上的无能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有很多人说商纣王怎么怎么会打仗，却被周王捡漏弄丢了江山，这就是凭着自己想像胡乱瞎说，项羽也喜欢打仗，然而他听不见底下人的声音，做事全是高兴。把封王这么重大的问题，就随手划一划分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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