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88）淮南王刘安读假书注：淮南王有喜欢读书的名声，其实这个世界上真正喜欢读书的人极少，大多数人是假读书，假装在读书，外部的压力大，没有办法只能读书。淮南王是读假书，他在读书之前就将自己预设进了一种场景中，形成了刻板印象，每一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今天这些人拥挤在杂志上、微博等社交媒体上，鼓吹着各种形态的成功学，扮演着国家建设者的角色，他们宣扬进步、进化、繁荣和他们设定的中国人做事方式，假装读书，读着自己认为好的假大空成功学的假书，与假书互动，形成一副高深的读书人，砖家的样子，其实内心空虚，精神空洞，一击就溃！ 这些年，淮南王刘安，好读书喜欢写文章，特别好弄沽名钓誉，招揽宾客以及各种方术之士达数千人。其群臣、宾客，大多是江、淮间的轻薄成功学家，常以厉王刘长之死感化激励刘安。建元六年，彗星见于天际，这些成功学大师以此鼓惑淮南王："先前吴军起兵时，彗星出，长数尺，然而尚流血千里。今年彗星竟然凌整个天际，天下乱兵当大起。" 淮南王心里以为然，于是加紧治攻战用具，积累金钱军费。 郎中雷被善用剑，与淮南太子比剑误伤太子，获罪于淮南太子刘迁。正好皇帝下诏愿意从军者就主动到长安，雷被即愿奋击匈奴。太子刘迁于是在淮南面前说雷被坏话，淮南王斥责免其职，并将其关禁。这一年，雷被逃亡到长安，上书以自明。皇帝将这事下廷尉处理，踪迹牵连淮南王，公卿请示逮捕审理淮南王。太子刘迁计划令人穿卫士衣装，持戟居淮南王身旁，汉使有说话不对，即刺杀之，因发兵反汉。 天子使中尉宏当面讯问淮南王，淮南王看到中尉脸色和气，决定不发作。公卿上奏："刘安壅阏奋击匈奴者，格明诏，当弃市。"皇帝下诏削二县。既而刘安暗自伤感说："吾行仁义，反见削地。"以此为耻，于是准备谋反更加紧迫。 刘安与弟弟衡山王刘赐相责望，礼节间不相续。衡山王听闻淮南王有反谋，恐为其所并，亦结宾客准备战斗用具，认为淮南如果西进，他要发兵首先攻占江、淮之间占其为已有。衡山王后徐来经常说太子刘爽的坏话，要废掉而立其弟刘孝。衡山王囚太子而让刘孝佩以王印，令刘孝招致宾客。宾客来的人有些知道淮南、衡山有谋逆大计，日夜从容劝刘孝。衡山王于是命刘孝门客江都人枚赫、陈喜作輣车、锻矢，刻天子玺、将相军吏印。秋，衡山王当入朝，过淮南；淮南王以昆弟与其相语，除前隙，约定一起谋反。衡山王即上书谢病，皇上赐书不朝。 注：刘长的这些子孙，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内心里对朝廷杀刘长都是抱着怨恨，虽然被封了王，还是想着要报复。但这些人因读书少，识人用人上见识短浅，交的朋友也都是一些好大喜功读假书的砖家。 元朔六年戊午，公元前123年 春，二月，大将军卫青出定襄，击匈奴；以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咸属大将军。斩首数千级而还，休士马于定襄、云中、雁门。 赦天下。 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出定襄，击匈奴，斩首虏万馀人。右将军苏建、前将军李信并军三千馀骑独逢单于大军，与其大战一日馀，汉兵且尽。李信过去是匈奴的小王子，降汉，汉封为翕侯，等到战败，匈奴诱其投降，他就事着剩下的八百骑兵投降匈奴。苏建尽亡失其军，脱身逃回，自归大将军。 议郎周霸说："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苏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 军正闳、长史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今苏建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战一日馀，士尽，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 大将军说："卫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诛于境外，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 军吏皆说："善！"遂囚苏建诣行在所。 初，平阳县吏霍仲孺给事平阳侯家，与卫青姊卫少儿私通，生霍去病。去病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跟从大将军击匈奴，为票姚校尉，大将军给其轻骑勇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于是天子说："票姚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馀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藉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封霍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斩首虏二千馀级，封郝贤为众利侯。" 这一年损失两员将军，逃亡翕侯，军功不多，故大将军卫青不增加封赏，止赐千金。右将军苏建至京城，天子不诛，赎为庶人。 注：卫青这个人不用自己的权势谋威权，而将苏建交给天子处理，这招非常厉害。其实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有这样的自我认知，知道自己的成功是运气使然，失败是人生本身常态，要接受失败的事，承担这个事带来的各种后果，不能靠杀部下去找失败的替罪羊。 单于既得翕侯李信，任命为自次王，用其姊与李信结为夫妻，与李信相谋攻汉。李信教单于更向北绝幕，以诱罢汉兵，徼极而取之，无近塞。单于从其计。 这个时候，汉一岁发十馀万众攻击匈奴，斩捕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馀万斤，而汉军士马死者十馀万，兵甲转漕之费跟不上。于是大司农经用竭，不足以奉养前线战士。六月，诏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臧罪。置赏官，名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馀万金。诸买武功爵至千夫者，得先除为吏。吏道杂而多端，官职耗废。 元狩元年己未，公元前122年 冬，十月，皇上行幸雍，祠五畤，获兽，一角而足有五蹄。有司言："陛下肃祗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盖麟云。"于是以庆五畤，畤加一牛，以燎。 久之，有司又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今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于是济北王以为天子且封禅，上书献太山及其旁邑。天子以他县偿之。 淮南王刘安与宾客左吴等日夜计划为谋反，按舆地图，部署兵所从入。诸使者道长安来，为妄言，言"上无男，汉不治"，马上心里喜欢；有人言"汉廷治，有男"，淮南王刘安就会大怒，认为是妄言，不对。 注：人只听得见自己想听的信息，听不到自己不喜欢的信息，当外在事物的发展并不和自己脑海的想像的一样时就会自动屏蔽。 淮南王召中郎伍被与谋反事，伍被说："大王安得此亡国之言乎？臣见宫中生荆棘，露霑衣也。"淮南王大怒，抓捕伍被父母，并进囚牢。 三月，复召伍被问之，伍被说："昔秦为无道，穷奢极虐，百姓思乱者十家而六七。高皇帝起于行陈之中，立为天子，此所谓蹈瑕候间，因秦之亡而动者也。今大王见高皇帝得天下之易也，独不观近世之吴、楚乎！夫吴王王四郡，国富民众，计定谋成，举兵而西；然破于大梁，奔走而东，身死祀绝者何？诚逆天道而不知时也。方今大王之兵，众不能十分吴、楚之一，天下安宁，万倍吴、楚之时，大王不从臣之计，今见大王弃千乘之君，赐绝命之书，为群臣先死于东宫也。"淮南王涕泣而起。 淮南王有孽子刘不害，最长，淮南王不喜欢，王后、太子皆不以为刘不害为儿子、兄长的礼数。刘不害有子刘建，材高有气，经常怨望太子，背地里使人告太子谋杀汉中尉事，下廷尉治。 淮南王心里忧患，欲发兵，复问伍被说："公以为吴兴兵，对邪还是错邪？" 伍被说："非也。臣闻吴王后悔不及，愿大王无为吴王之所悔。" 淮南王刘安说："吴王哪里知如何反！汉将一日过成皋者四十馀人，今我绝成皋之口，据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左吴、赵贤、朱骄如皆以为什事九成，公独以为有祸无福，何也？必如公言，不可徼幸邪？" 伍被说："必不得已，被有愚计。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可伪为丞相、御史请书，徙郡国豪桀高赀于朔方，益发甲卒，急其会日；又伪为诏狱书，逮诸侯太子、幸臣。如此，则民怨，诸侯惧，即使辩士随而说之，傥可徼幸什得一乎！" 淮南王说："这到也可以。虽然好，吾不至若此。" 于是淮南王乃作皇帝玺，丞相、御史大夫、将军、军吏、中二千石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汉使节。欲使人伪得罪而西，事大将军，一日发兵，即刺杀大将军。且曰："汉廷大臣，独汲黯好直谏，守节死义，难惑以非；至如说丞相弘等，如发蒙振落耳！" 注：伍被让淮南王搞假消息，扰乱人心，淮南王认为不必要，淮南王表面上喜欢读收，实际读书极少，他不知道天下人心定在何处，乱在何地！他觉得只要把卫青给杀了，朝廷就无人是敌了，卫青会不会死，这是未知数，卫青死了还有霍去病，淮南王手下哪有几个是敌手？朝廷里连年与匈奴作战，勇士远多于淮南。孙子兵法说多算胜，少算不胜，淮南王是没有任何计算，只是凭借心里的空想做决策。 淮南王欲发国中兵，恐其相、二千石官员不听，淮南王乃与伍被谋划先杀相、二千石。又欲令人穿上强盗衣装，持羽檄从东方来，大呼说："南越兵入界！"欲因以此发兵。会廷尉逮捕淮南太子，淮南王听说后，与太子谋，召相、二千石，欲杀而发兵。召相，相至，内史、中尉皆不至。淮南王心里想，光杀相无益，即放相回去。淮南王犹豫，计未决。太子即自刭，不殊。 伍被自去官吏门上坦白，告与淮南王谋反踪迹如此。官吏因此捕太子、王后，围王宫，尽求捕淮南王所与谋反宾客在国中者，索得反具，报给皇帝以闻。皇帝下公卿治其党与，使宗正以符节治淮南王。未至，十一月，淮南王刘安自刭。杀王后荼、太子刘迁，诸所与谋反者皆族。 天子以伍被雅辞多引汉之美，欲不诛杀。廷尉张汤说："伍被首为淮南王画反计，罪不可赦。"乃诛伍被。 侍中庄助（天子身边的太监）素与淮南王相结交，私论议，淮南王厚赂遗庄助；皇上薄其罪，欲勿诛。张汤争，以为："庄助出入禁门，腹心之臣，而外与诸侯交私如此，不诛，后不可治。"庄助最后被弃市。 衡山王上书，请废太子刘爽，立其弟刘孝为太子。刘爽闻，即遣所结交有恩的白嬴之长安上书，言"刘孝作輣车、锻矢，与衡山王御者奸"，欲以败刘孝。会有司捕所与淮南谋反者，得陈喜于衡山王子刘孝家，吏劾刘孝首匿陈喜。刘孝闻"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与谋反者枚赫、陈喜等。公卿请逮捕衡山王治之，衡山王自刭死。王后徐来、太子刘爽及刘孝皆弃市，所与谋反者皆族。 凡淮南、衡山二狱，所连引列侯、二千石、豪桀等，死者数万人。 夏，四月，赦天下。 丁卯，立皇子刘据为太子，年七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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