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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同屋兄弟,李汉清

 陆新征课题组 2021-02-21
今天又一届6字班毕业了。时间仿佛回到了20年前,回到了我们那届6字班毕业的时候。当然,在强手如林的清华,我们的班级并不是那种光彩夺目的那种,但是我仍然很为我们结62班级骄傲。我们班不仅让每个同学都顺利的完成了学业,一些往届遇到暂时困难而掉队的同学们也在我们班全部都顺利而快乐的完成了学业。2000年夏天,全班所有人都迎来了毕业的那一天,除了汉清。

汉清是天津蓟县人,假期后返校常给我们带点盘山柿子,我真的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柿子。20多年过去了,貌似回忆起他的段子,总是和足球有关的。96年入学报到,放下行李就下楼去踢球了。虽然精瘦精瘦的,但是总是自比意大利前锋因扎吉:灵巧、意识好。和我们班速度型前锋赵君一起无数次叩开年级班级比赛的球门。当过班级的生活委员,当年那一点有限的班费,开支时候鸡毛蒜皮的事情挺多,也难得他有耐心为大家操心。他的铺位就在宿舍门口,经常看到他坐在那里算账。天津人,天生就有一点说相声的天赋,班级聚餐闹酒的时候也是一个活跃的主,熄灯后的卧谈也是个话匣子,但是性格挺好,大家都处的很开心。宿舍几个人,很多都是有性格的,他有点像甘草,常常是调和阴阳的角色。

虽然汉清很喜欢足球,但是体育课总是抽签到手球。98年秋天有一段时间老是嘟噜腿疼,去校医院开了一些止疼的药。大家都没往心里去,感觉他这样几乎天天踢球的人,腿不疼倒是稀罕了。结果有一次手球课,他不小心一脚踩到一个小坑里,当时膝盖就疼得爬不起来了。大家用自行车驮着他去校医院,他坐在前面自行车的书包架上,我骑车跟在后面,就这样他还从西操一路贫嘴到了校医院。到了校医院拍了片子,汉清和几个同学在诊室外面等着,我在放射室门口等片子。一会片子出来,放射科的大夫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赶紧拿着片子去骨科大夫那边,我跟在后面一溜小跑,但是当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诊室里面两位大夫商量了一会,就开了转院单去了北医三院。

去了三院不久,就知道事情很严重,于是就办了休学手续准备安排治疗。手术安排在过年前,那年寒假正好我有事,走的晚,年前去三院看了他几次,他父母在医院照顾他。先是做了活检,然后换了人工关节。本来就精瘦的人,更是瘦的厉害了。和他聊天,也还是很愉快的样子,一直惦记着病好了回来上课。此前和他父母都沟通了,不和他说实情。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试图安慰绝症病人,一边聊天一边想,这小子这么聪明,是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还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怕说出来让亲人和朋友也难过呢?

手术后就接回蓟县了。当时通讯和交通还不像现在这么方便,虽然一直说去看看他,也总没有成行,只是听说他手术后可以拄着拐杖走几步了,还都挺为他高兴的。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听到消息说他身体又不好了,住在北京结核医院。于是和班级同学一起去看他。到了医院,看着他在吸氧。当时不像现在有互联网,上网一查什么都知道,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要吸氧。看到同学们都到了,他很高兴,和我们聊着,说话有点费劲,但是还是那么贫。期间开玩笑说到吃雪糕,一转眼她母亲真的就买了一大袋子雪糕回来那给我们,当时我心里还有点奇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怎么他妈妈就这么不怕麻烦。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母亲尽力满足孩子在世间的最后的每一个愿望,内心是多么的伤痛啊!

又过了一段,得到了消息,汉清还是走了。他父亲说来我们宿舍收拾汉清的遗物,说汉清走的不痛苦,算是最后的一点安慰了吧。说汉清走以前和他们说:“你们瞒了我这么久,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汉清走了以后,我们班上同学们去蓟县看过一次他父母。老人很坚强,我当时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嘴笨的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年前看《寻梦环游记》,里面提到“死亡不是真正的终点,遗忘才是”。20年过去了,谨以此文纪念我曾经的同屋兄弟。

202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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