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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窗子》后记

 新用户7042OIB4 2021-02-23

                   
 
       今日立冬。窗外的银杏叶已经泛黄,随着秋雨偶尔飘落坠地。接到出版社发来的散文排版样式,书稿散发出纸墨清香,让我不由心生恍惚。
 
       一直以来,我本没打算将这些文字付梓面世,集中的文字,大多是这些年来平淡光阴里掠过的或深或浅的思绪,多是一些流光碎影,信手写来,不加构思与雕琢,只是想为接踵而来又旋即消失的岁月留下一点可供回味的印痕罢了。
 
       一年前,有出版集团的老总偶尔在刊物上见到我的几篇散文,很是喜欢,希望我能结集出版,并说可以免去书号费。于是心动。人一旦心里产生念想并付诸努力,只要这种念想不是太自我,太不靠谱,太不被命运眷顾,生活一般是肯玉成其愿的。
 
       我写散文比写诗还久。高中时,得蒙才华横溢且曾是右派分子的语文老师尹明章先生的青睐,要求我每晚写一篇散文以供批阅。这对于爱好文学的我,无疑是一种鞭策。尹老师对我稚嫩的文字总是赞勉有加,我的每篇习作都被他密密加点,有时点评的文字都写满一张纸。在当时以高考为主要目标的高中生涯里,这一份另类的作业,却成为我少年时代一汪温暖的泉眼,让我在不时的回望中感到慰藉与想念。那些隽秀的红笔点评文字,不曾随着时间褪色,它们镌刻在光阴深处,发出光来,给我指引出一条路。而写作的带给我的快乐与慰藉,也便自此延续到大学、到如今。
 
       记得大学四年的许多夜晚,同宿舍的同学都睡了,我还在挑灯写文,有时在安静的白炽灯影照着的桌前,有时在蚊帐遮掩的临窗上铺的床头。春夜南湖的蛙鸣,秋夜细雨的吟叹,声声传递到我的耳鼓、我的笔下。大自然的韵律,四季的流变,伴随着我的文字,一路加深我对生命的感悟,也让我的文字有了岁月的光泽。
 
       收录进这部书里的散文,却没有当年青春时代的旧稿,只是人到中年的部分文字。青年时代的所有旧作,我愿束之高阁,供蠹虫充饥,任笔迹荒芜。它们注定只会有我一个读者。那些堆放于书柜深处、纸张泛黄的一叠叠书稿,那些少年的憧憬,青春的苦涩,故乡的风物,初为人母的悲欢,对于别人是毫无意义的,于我却弥足珍贵。多年后,它们或将付之一炬,随我同归大化,那是这些文字最好的去处。
 
       其实,即便因了机缘或努力,今生能出版几部诗文集子,它们终了最好的处所,也仍旧是“托体同山阿”,成为流水行云的一部分,成为自然的一撮灰,一抔土。若能稍许滋养一片花树的精灵,我会感到极其满意。
 
       如果说,我以前出版的两部诗集,选录了许多青涩时代的诗歌,铭刻着青春岁月难以叙说的情愫,而这本散文集,却是褪却了天真,滤去了浮沫,显出了生活本来的面目。诗,本属于微雨燕双飞的年轻心灵,而散文,却属于落花人独立的寂寞午后,是一个人在岁月的阴凉处,泡一盏茶,或温一壶酒,徐徐凝眸回望的中年。
 
       为这部散文集取名“上帝的窗子”,颇费了一番心思。开始本定名为“红尘陌上”,后来发觉和一本小说重名,也散发着文艺女青年甜腻的气味,便又改为“碎镜”,因为2011年出版的新诗集“时间的河岸”本命名为“碎镜”,后因故放弃,我却没来由一直偏爱:生活本是一面破碎的镜子,而诗心,却能从碎镜中折射生命的灵光。散文何尝不可作如是观呢?所以琢磨着用于散文集名。然而却被朋友晓晖否决了:认为过于玄虚。最终,他提议命名为“上帝的窗子”。我一想,忽忽而乐,欣然采纳。
 
       所欣然者:一来集中本有以此命名的文章;二来,我所有的文字,从某种意义上,都是上帝为我开的一扇窗,让我于这扇窗口,窥见命运的波澜,洞悉生活的底蕴,吟叹生命的悲喜,追摹灵魂的故乡;三来,我的网名是“晴窗初雪”,已伴随我十余年,一些亲昵的朋友,时时也戏称我为“晴窗”。我这一生,谁是我的窗子?什么是我的窗子?我又将是谁的窗子呢?每人都有自己的窗子,如果我的窗子别有玄机,我宁愿这扇窗口,月映萧竹,风吹晴雪,有鸟声,有雨声,有往事不追,有爱恨已空,最终嵌入流年,成为我回望一瞥中,渺渺茫茫灵魂的出口。
 
        我的文字都有来处,都无矫饰,不是为评奖,不是为邀名,不是为稿费,更不是为生计,全是不由自主,不择地而出,又一任所往,无章法可言。所以真率,所以自在。其实,古往今来,好的文章都是无章法的。它有气,有神,有意,却无所谓布局谋篇的章法。譬如庄子的散文便是。好的人生和好的文章一样,得心应手,自在随意,收放自如。然而,人的一生有许多不自在不如意,故而人就愿意看一些自在天然、不可遏制的东西,比如流水,比如行云,比如孩子的笑脸,情人的拥抱,比如发自内心的一丝叹息,出自魂窍的一声呐喊。我愿自己的文字尽量流泻出一己灵魂之声色味,自在摇曳,素心相传,人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
 
        感谢湖北省作协副主席高晓晖为我做序,他是我多年的挚友。感谢学长与故交吕大鹏以及廖天亮同学贴心的支持,感谢孔庆东大侠的奖掖与鞭策,感谢我生命中所有真挚的朋友,没有他(她)们由衷的鼓励、欣赏和关注,我尚且不知自己的文字尚有可读,或许就没有力量坚持一路走来。也感谢长江文艺出版社社长尹志勇先生给予方便,感谢责任编辑杜东辉老师的无私付出。
 
       最后,我要感谢自己和命运。感谢我生命至为可贵的能量,感谢我心灵的诚笃与勇敢。没有这些,我的文字将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感谢命运一直存在的善意,感谢我终究能发现命运的善意。
 
        是为后记!
 
                                                                                       2016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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