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讨论太平洋战争时，大多数人会将目光集中在这片广阔的海洋之上，亦或是被接连轰炸的日本本土。尚未被波及的美国本土却少有人关注，当时有大量日裔美国人在美生活，他们祖籍虽是日本，但早已是确切的美国人。尽管如此，出于平息国内怒火的考虑，1942年2月19日，罗斯福签发总统令，以维护美国本土安全为理由，命令军队将日裔美国人强制迁徙拘禁。直至1988年，时任总统里根才正式为当年的举动道歉。 一、日裔美国人的战前生活 1853年，美军驶入东京湾，日本被迫开国，结束了数百年的闭关锁国状态。与此同时，部分日本人为了谋生开始离开本国前往美国，至1890年代，在美国已有数万日本人打工赚钱。直至20世纪20年代，一波又一波日本人来到美国，他们集中在华盛顿州、加利福尼亚州等地区，至二战时已有接近30万日裔美国人在美国生活。  1853年的黑船来航 学者根据移民时间与特点，将日本移民分为一代、二代与三代。一代不用说，是最早移民美国的日本人，他们的经历也最坎坷。二代移民与一代不同，他们自幼接受美国教育，在拥有美国国籍的同时也拥有日本国籍。他们身处美国，能够灵活地使用日语和英语，在家还要充当不会英语的一代移民父母的翻译，可以说，他们很想融入美国社会。二战期间被美国政府拘禁的主体其实就是这些二代移民。三代移民多出生于战后，他们已然是彻头彻尾的“香蕉人”了。 与华人遭受歧视一样，大量日裔移民美国同样引发了美国当地人的不满，东亚民族的勤劳能干使他们能够获得更多的工作岗位，市场也被勤劳聪慧的日裔商人占领，种族主义由此而生。1913年，加州当地议会通过法案，禁止没有美国国籍的外国人在此租赁与购买土地超过3年，矛头直指在此地的大量日裔，可谓是最早的“反日”活动。珍珠港事变爆发后，美国积攒多年的反日情绪终于爆发，大量美国人高喊日裔会在国内掀起战争，会帮助日军搞乱美国本土，因此要将他们驱逐出去。说到底，日裔与日本国内以及战争几乎毫无关联，他们在美国生活数十年，早已是美国人，但这并未给他们带来主流社会的认可，一场针对日裔的拘禁运动至此开始。  日裔美国人 二、罗斯福与拘禁日裔政策 时任总统罗斯福是颁布拘禁政策的关键人物。罗斯福的青年时代正值日本“脱亚入欧”时期，日本先后击败中国与俄国，成功跻身世界强国行列。早在1915年即一战期间，一直关注日本动向的罗斯福即发出预言，称日本未来迟早会与德国联盟。1930年代，日本先是侵占中国东北后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当时罗斯福已当选美国总统。但由于美国一直奉行孤立主义政策，罗斯福也只得暂时与日本妥协，以维持太平洋地区的安稳，直至太平洋战争爆发。  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 罗斯福同样是民族主义者，但他毕竟身居高位，不能公开反对日裔美国人的生活。为此他曾提出两点主张，一是加强对日裔美国公民的教育，二是尽可能限制日本人移民美国。日美开战之后，罗斯福十分担心在美日裔会不会成为日本的间谍，在美国从事恐怖袭击活动。1941年12月8日，罗斯福下令对在美日本人（包括日裔美人）、德国人与意大利人严加看管，并允准军队将他们驱逐出事关美国安全的区域。此后的两个月内，即有1000多名被冠以“威胁美国安全”的日裔被美国政府抓捕。  身处拘禁中心的日裔一家人 但此时的日裔已达数十万人，罗斯福接连不断地收到民众的信件，要求将所有日裔全数驱赶，民间也爆发了多起驱逐日裔劳动者的暴力案件。1942年1月，美国北邻加拿大下令将太平洋海岸所有的男性日裔进行驱赶。这进一步刺激了美国政府，在国内“呼声”与国外“示范”的双重影响下，罗斯福决定要对日裔采取行动了。  拘禁安置中心 三、拘禁令与日裔的安置生活 1942年2月19日，罗斯福正式批准军方呈递的行政令，针对日裔的拘禁政策正式颁布。根据政策，美国陆军部将以维护国家安全为理由，将所有日裔从美国西海岸搬迁至内陆规定的生活区域。在搬迁过程中，当地人如同猎人一般，对日裔留下来的财物肆意抢夺，以极低的价格得到日裔的财产与房屋。陆军部的行动名义上是将日裔从西海岸迁至内陆，但实际就是在内陆的偏远地区修建临时居住点，在保证最低物资需求的情况下，将所有日裔“软禁”在此。  安置中心内的生活 1942年3月，大规模的日裔迁徙计划正式开始，他们每个人都有编号，号码牌被悬挂在他们的身上。尽管他们在所谓的“集合中心”都配有一座家庭住房，但条件特别恶劣。据日裔后来回忆说，当时的集合中心的房屋屋顶因搭建匆忙，竟然用沥青纸作为材料。房屋的裂缝不仅连沙尘都无法抵挡，就连虫子也可以肆意出入。这里没有卫生设施，公共厕所臭气熏天。一家人挤在狭小的房屋内，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尽管日裔没有被杀害的风险，但他们毕竟被视作“敌国”移民。 安置中心采用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7点拉响警报，人们要去固定餐厅吃一成不变的早饭，然后上班上学。日裔学生在这里接受的教育十分糟糕，连像样的桌椅和课本都没有。他们接受的教育也是完全美国化的，定期要对美国国旗敬礼，将日裔孩童美国化是安置中心教育的唯一目的。  人们要定期向美国国旗敬礼 到底要对日裔拘禁多久？这一点在美国政府内部展开激烈争论，有人认为长时间的集体拘禁不是办法，还是把他们重新安置在城市内正常生活为好，但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在战争结束之前，不能释放他们返回家乡。一旦放他们回西海岸，被塑造成不忠诚的日裔人会引发当地十分严重的政治与社会问题。 1943年，美国战争移民管理局（WRA）与陆军部的争论达到顶峰，WRA局长认为长时间的拘禁会使日裔的忠诚度愈发下降，反而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最好的做法是将部分忠诚的日裔安排在正常的社区生活并向他们道歉。但作为总统的罗斯福，对日裔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此时的美军正与日军在太平洋地区进行激烈的血肉战，贸然释放日裔会对前方战士的军心产生负面影响。直至罗斯福去世于二战结束前，尽管美国国内有种种反对拘禁日裔的声音，但罗斯福始终没有放弃拘禁日裔政策。  日裔女孩在安置中心里 拘禁给日裔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据统计，他们的财产损失达4亿美元，战后数万名日裔对美国政府发起诉讼，要求政府补偿他们的损失，但仅有小部分人得到部分补偿。日裔在遭受巨大的心理创伤的同时，也开展了数十年的维权运动，直到现在，都没有证据表明居住在西海岸的日裔会对美国产生任何负面影响。1988年，时任总统里根正式向尚存的被拘禁日裔道歉。至此数十年的日裔维权运动终于有了结果。 文史君说 以今天的角度来看罗斯福的做法的确是错误且“专制”的，以人权著称的美国对数十万日裔进行了长达数年非人道的拘禁，这显然违背了美国一贯的形象。日裔固然是日本血统，但他们早已在美国生活多年，是拥有美国国籍的公民，是不应该被如此对待的。这也告诫后人，民族主义固然是好，但过分的民族主义会成为负面的民粹主义，可能会带来不可弥补的负面效应，是应当警惕和避免的。 参考文献 杨阳：《罗斯福与二战期间日裔集体拘禁》，山西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0年。 宋青青，《二战期间的美国日裔拘留所研究》，郑州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年。 （作者：浩然文史·小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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