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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虚空,却又身处无穷|张涛

 箫谷尘埃 2021-02-28

1、遗失

        有一件事我已经忘记多年了。

        在朋友的提醒下——

       我记起,以前借过读书笔记给他,并被他丢失了;

        我也记起,上面记录了我许多浮浮沉沉的曾经,包括我在荒凉的孤岛上,半夜如何揣着税款应对醉汉到天明,与逝去的天才如何比拼研修,酒后如何学着古人样写出淅淅沥沥的文字;

       我更记起,我曾因此有过类似“丢失的记忆”,我为此彷徨失措,懊恼不已,寝食难安,唏嘘自叹成为某段岁月的主题……

       当他重新提起,我恍然发现:这些“原本重要的东西”我已忘记了多年!而且,我在跨越沙王大桥的途中,若无所失地望着涨满河床的渭河水,听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告诉他:

       我也曾丢失过十年时间里记录的影像资料!


2、电影

        根据路遥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人生》,以及三宝作曲的电影《天上草原》,我近来又看了一遍。

        第一次观看《人生》的时候,1985年。

        我,一个大约小屁孩的年龄,随父母走进“物质极度匮乏但不问票价贵贱”的影院,只留得谈起片中孩童们“高加林刘巧珍”的喊声,父母就“哈哈”作笑的印记。

        如今再看,我明白高加林曾对刘巧珍有过“我只要没死,她就活着”的感念,“阴阳相隔”的“中国第四代导演”吴天明当时很红,再也听不到谈起孩童们“高加林刘巧珍”的喊声陪伴父亲的母亲的笑声,《人生》的电影已被许多人们置入记忆的角落,甚至不曾目睹……

       《天上草原》则因十几年前对草原的单纯好感,以及对三宝音乐的热爱,让我的灵魂自由地徜徉在蓝天白云下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草原上分不清羊群和云朵,只有哒哒的马蹄,啪啪的挥鞭,以及音如天籁的马头琴声相互交融……

       如今再看,我明白改造出狱的雪日干捆绑着把被父母抛弃、因拒绝说话而成哑巴的虎子带到草原,通过其与离异妻子宝日玛的情感修复,腾格里弟弟的人格感染,从而让虎子感受到“草原上的人们都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及至奇迹般开口说话,被雪日干绑着送出草原,鸿雁一样翱翔在生命的蓝天……

       这一切看似粗拙,但粗拙中映射出塞夫和麦丽丝“导演夫妻档”作为蒙古族出身的细腻,他们在为某种所谓文化符号活着的同时,亦不知把如此这样的符号传递给多少如我这样的人,而塞夫仅仅享年52岁,30岁开始文学创作。

3、态度

       在“党员活动日”观看《榜样》的远程教育过程中,一位老人闯入我的视线。

       他显黑的脸上已布满了老年斑,用十分艰难的目光,但却极其利索的手型,在桌上的白纸上书写着……丝毫没有被别人打扰似得书写着……会议室里回荡着“榜样就在我们身边,榜样就在我们眼前,榜样就在我们共产党人的中间”的声音,他仍然在书写着……

        我拿起手机,记录了这一幕,亦没有打扰他。

        事后,我问村主任这位老人的情况,他告诉我那是他的父亲,我说“那你给我讲讲他的故事罢”,他告诉我他的父亲今年81(岁)了,(19)58年入党,其人生足足写一本书,但他所知道的事不多,知道的是老人初始从事兽医工作,那时兽医站与拖拉机站、信贷点、公社工程队等一同管理;后来兽医站散伙,各自成立了支部,老人常为找不到支部不知党费该交到哪里而烦恼,为此找过公社和村上书记;再后来几经辗转,才把老人关系转到村上,一旦村党支部开展活动,老人必来参加,从不敷衍……

       有关人事含金量的问题,我们已顺其自然地沦入“渐次递减”的境地,更为可怕的是,我们未曾感知,还要对着那些曾经的人事,堂而皇之地附上“怎那般可笑,那般傻”的逻辑。

4、鼾声

       小时候,我睡觉特轻,外公的鼾声时常吵得我无法入睡,经我轻推之后,能稍微消停一会,不久又鼾声依旧,我的睡眠之夜因此被割成无数碎片;我也因此常常想躲开外公,但由于家里再无处去,每次听完“昨晚窝住了”的解释后,重又陷入昨日的逻辑。

        后来,有两位打鼾高手拼睡一起。临睡,一位向另一位“温馨提示”道:“哥们,我鼾声大,你还是先睡吧。”另一位微微一笑说“好”后,随即睡去,谁知半夜里“温馨提示”者对着黑夜发呆,次日对早睡者说“没想到你的鼾声比我还大”!

       再后来,我也打起了鼾,吵扰了家人的休息,有人对我说“那是肥胖所致,是病,得治”,我不以为然,与“同体”者交流打鼾的事,他告诉我鼾声常常让妻子把他赶到北房它室,并且强调“我们这都算好的,有的为此都离了婚”,末尾却又“嘿嘿”一笑,话锋突然一转:“当然,离了也有复的,因为她们离后还是睡不着,经过几番证明,才知道她们已经习惯了男人们的鼾声!”

        对此,我不知如何答对。但,我十分清楚——

       鼾声影响的往往是自己人,即便不是自己人,至少也是离自己最近的人;而每一位打鼾者,不是肚里油水过大,就是劳累太深;不是睡姿欠妥,便是深陷疾病;更或是一天一天开始老去,被逼无奈……

5、出处

       题目“我们来自虚空,却又身处无穷”,出自熊培云先生“宫中号”的“打赏说明”。

       一个孤军奋战的人。

       一缕孤军奋战的灵魂。

        一出角落里孤军奋战的人事。

       像驻京作家、画家、老乡“老村”,不善起哄围观,不善人云亦云,不善随波逐流,言合则论语长天,不合则微微一笑,或静静走开,始终保持玻璃镜片下的净神,静心。

        我怀疑他们,如同我听着雨水管道的“滴答”,还要亲身披衣下床,作出不打扰别人的样,推门而出,看看雨是否真的下了。

       果然,秋雨海绵。我这才放心,滋润,又不扰人的,在志摩先生《多谢天!我的心又一度的跳荡》边缘写上“尘埃随自由而张,生命随理想而芒”后——关上门,睡了去。

        这些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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