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不吓人,就连正面的脸都不给我看,但今晚例外。 在晒满玉米院子的月夜,母亲端着一盆豆子,站在南岸(澄城方言,意指边上、旁边)窑门口,向炕上正在睡觉的父亲、我和妹妹说:“你们今还赢人,早早都睡了!睡就好好睡,老实点!” 谁知,父亲秋风扫落叶般猛烈地晃动着被子。把脚头的我吓得直打哆嗦。唯有妹妹在“咯咯咯”地笑着。 父亲紧接着说:“我们赶紧睡,再别理她,让她找那谁去,都是死鬼!” 门,不知什么时候都关上了。当然,更不知道谁关的。 没多久,突然一阵“克朗克朗”的响声。接着,被子被打地“啪啪”作响。 看不见何物所打,只得循打声望去。 但见南岸窑的门北处豁然开了一扇窗,母亲正与小姑爬在窗口,她急躁地执长木杆一把,怒冲冲地朝我们喊:“把门开开,把门开开,说说我咋是死鬼了……” 我一下子被惊醒。被子上,仿佛还有她用长杆戳打之猛的余觉和余声。 现实里,一团黑。唯有各奔东西的火车鸣笛不绝于耳。 静了静神,没有开灯,欲用手机将此一记。 打开手机后,却见先生“与他们何关”的话“说到”眼前。我这才记起睡前与先生谈及母亲的事来。 先生再三劝我“早点睡”,并在我“绅士风度与尊重先生兼备”的“互劝”“不服”下,改了软口说:“这样下去,该说‘尊敬师长”的话了!” 我告诉他:有一年领的通知书,上面除了“该生尊敬师长,团结同学”之后,还有“热爱劳动”的话,我妈就不高兴了,立即火冒八丈,训斥道:去学校不好好学习,怎么那么热爱劳动? “看来以后老师——不可以给学生期终通知书成绩报告单上——乱写评语鉴定了!” “我妈原来也是老师!” “有照片没?” “这会没有。” “有空了给我看看,很难想象!” …… 这之后,才有了——先生笑我“脸圆体胖饭量好”,我笑他“严肃认真体量弱”,——并向他宣战似的,提出“我能撼动君,君却难撼我”、“切莫兴时才觉失了他人之兴”——等等一连串的话。 而后,我没有与先生告别,即梦入寝。 难怪,他说:“与他人何关?” 也难怪,母亲吓人。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xiaoguchenai 摄影|文学|思想|旅行|篮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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