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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张 | “赠书”所感

 星河岁月 2021-02-28

做事效率忒低。

一个上午就在寄快递收快递中耗费掉了。且七件快递,只递出六件,一件欲寄北京海淀区的因疫情防控不能寄出。另一件要寄济南的,开始说寄不出,让我取消,等取消了,又说可以寄了,再让我重新下单。

要说麻烦,预约快递还不算什么,最耗时间的还是寄件之前的题签、钤印、包装、标记——因为这回快递的仍旧是书。以故,现在给朋友们寄书的热情已大打折扣,早不似原先高了。除了耗时耗力耗费用(六件快递72块!这还不算顺丰,顺丰一件就二三十块!),还有一个缘故,就是如今会想到:冒然给别人寄书会不会给受赠人增加负担?譬如人家收到你的书,先得告诉你收到了吧,而后还必须出于礼貌多少翻一翻,而后说不定还得多少谈谈阅读的心得——而所谓心得,又往往限于客气话,也就是好听的话、表扬的话,表扬得不够尺度人家还可能觉得过意不去……人家累不累呀。

自然也有书寄出就石沉大海的,既没有签收回应,更别指望片言只字的阅读评判——无论好话歹话。此种情况可谓“打水漂”,对作者“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盲目热情打击也不小。虽说我惯常持“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之态度,可赠书给人的热情慢慢减退,或多少也与此种情况有关。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缘故。从前家里书不太多的时候喜欢做加法,多个一本两本书觉不出多来,可搁不住天长日久积少成多,且越积越多,那负担就慢慢重了。幸好眼下住的房子有个阁楼,历年积攒的杂志期刊什么的,还能暂时往阁楼上堆——可要是赶上再搬一次家呢?真是不敢往下想。

记得某年梁文道先生来杭州一个书店跟读者见面,我因为一个朋友邀约,匆匆来与梁先生见个面。记得聊天时他说到关于赠书的话,大意谓不希望人家赠书给他,而应该是“如果我需要你的书,我会去买来看。”当时还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近人情,现在却又觉得有他的道理了。

不过说归说,到底还没真正修炼到那种境界,至少对于书界友人们送的书,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书,我绝不想辞谢。不止不想辞谢,甚至还是一如既往地希望多多益善。只是从个人角度,我现在想到的是:无论自己写的书好也罢、不好也罢,总不可能人人都会喜欢,尤其是读书圈里人,读书藏书的要求皆偏于苛,各有各的偏爱,此种情况下,贸然给别人寄自己的著作恐怕就有点不妥。赠书的动机即便极为纯正,也须考虑到人家是不是有兴趣阅读。怎么办呢?要么别人感兴趣主动来索书,要么寄书之前先问问人家喜欢不喜欢。

拿我近期所出《吴伯箫先生编年事辑》来说,我就在赠书这事上犯了踌躇。原因就在于当下读书圈热捧的不是周作人就是俞平伯,你突然给人家寄本吴伯箫年谱,你让人家说啥好呢!“爱人赠我金表索,回她什么:发汗药”乎?以故,在把这书寄给几位朋友们之前,我只好先怯怯地问一声是否有翻翻的兴趣,待得到肯定回复后才敢往外寄。

其实,若说起赠书在赠书者与受书者两方面的心理感受,大概有点复杂。我寄书给人的心理也不过只是其中一种情况。因我回忆起来,自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接受文学界前辈们的赠书以来,我几乎从未有过“负担”之感,有的只是感激与殷殷期盼,因这些前辈们的赠书对成长中的我始终都是知识和文化的给养,我都感激不尽,哪里会有增加“负担”之感呢!若说负担,那不过是近年书越出越多、而质量未必越来越高所致文化浮肿病的结果,若属此种情况,则不得不认真提醒自己:写书不能求数量,更不该有意无意地滥竽充数,去制造文学的、文化的或学术的垃圾!

至于术业有专攻、读书有偏好,那是阅读个性问题,只须尊重,赠书时考虑到对方的好恶便可。

也许还有一种情况倒真该慎重,即对于种种与书不相干的人,无论其官职有多高,权势有多重,似乎都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仿佛记得一位文学老前辈愤愤然说过一句话:千万别把自己的书送给官员,因他发现原先自己签送给官员们的书最后都在旧书市场现身了——实际是被那些根本不喜欢读书的官员们当垃圾处理掉了。

回到寄快递的话题。今日快递寄出六件,收了一件。乃湖北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寄来的新编《吴伯箫散文选》样书,之所以说“样书”,是因为该书责编当初不耻下问,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给予区区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委托区区为之撰写一篇序言矣。拿到书,看到首页序言改题为“导读”,感觉似乎更贴切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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