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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 | 红苕情结

 富平人原创馆 2021-03-01

红苕情结

作者:赵军

有首歌叫做“如果就这么老了”,没错,我已经在变老,变老的路上有好多值得回味,以至于回味得无法收拾,恨不得那流年重拾浮现,让我们再回到快乐的童年……

年前我去城里,用12块钱买了半斤多重的一块烤红薯,当时没舍得吃,只为回家与孙女一同分享,夫人在一旁看到了我的举动,会意的笑了,她不由得感叹,现在吃红薯竟然是一种奢侈。

也难怪夫人如此感叹,徜徉在农贸市场,休闲畅游在超市的果蔬滩,红薯赫然已成为一种稀有品,动辄每斤数元,品质也千差万别,弄不好或许把不服水土的异域红薯买回,那种荡气回肠的本地味全然无存。

我的家乡在渭北岭南,悠悠的石川河贯穿南北,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的西部原面,简直是片神奇的土地,海拔700多米,肥厚的黄土覆盖着数亿万年,大陆季风性气候四季分明,风调雨顺,昼夜温差也比较大,这样的土质说来也怪,种的庄稼总有其独特的口味特色,种啥成啥,不服不行。

时光倒转几十年,那时的天特别蔚蓝,农村绝大部分人圈在农业社改造河山,终年不足出户男耕女织,水利设施还没完善,化肥也少点可怜,人们硬是用这瘠薄的土地养育了整整几代人,孕育着我们生命,为我们提供能量的红薯,让我沉浸在无限的遐思中,那时的冬天,红薯给我们生活带来了无限的乐趣,倘若没有它我甚至怀疑人生……,吃粮比较紧张,农业社上千亩土地,秋麦两料收获下来的粮食交过公粮,数百人的生产队人口依然常年挨饿,广种薄收,一年又一年,唯独让我们能得到口福的无非是红苕。

阳春三月生产队社员们挖好长方形的土仓子一排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新鲜红薯,取缔变坏的,一排排靠实摆放满仓,上面用干牛粪铺十公分,再泼上好多水,塑料纸盖住,一月后等待秧苗破粪而出。五月上旬,阳气腾盛,早已收拾好的田野,热火朝天的栽起了红苕,运苗的,拉水的,刨坑的,栽苗的好热闹,栽的秧苗不负众望,随着小麦灌浆期的结束,迅速撤起了长蔓,雨过天晴,我们这些孩子们最喜欢在红薯地里挑草,扼子,百合,茉莉,兔娃草,蒲公英,老了的荠菜,茵陈,不一会就是一笼,而等到六月下寻,一场白雨过后,我们用小手刨开红薯根下面,竟然早早的偷吃鹅卵石般大小的红薯,这个当然是不敢让大人看见的,夏天骄阳似火,秋天孩子们穿梭在通红的高粱地块,迂回在数百亩的玉米地。

转眼间已到深秋,上下顿的主粮玉米,让我们期待改变已久,霜冻悄然来临,生产队大规模挖红薯时刻到了,割蔓的,扛掀的,揉土的,人山人海,到了下午就是分红苕,记得我家分到两架子车,还没等一车弄回,我就嚷着要吃红苕,母亲说,咱家架子车带坏了,等你伯家车子用毕了,我们借用往回拉,父亲知道娃们家等不及,装了一口袋扛回,母亲洗净,先给我们蒸上一锅,纺锤的红薯,红光无暇,不大不小,律尺,生的掰一块,露出的汁宛如牛奶,大火烧了半个小时,文火焖了四十分钟,第一锅红薯终于与我们见面了,滚烫的红薯一刻拿不到手上,稍等片刻,微微开裂的皮,撕起来像剥香蕉皮,不过红薯皮薄的多,而薯身杠硬,咬一口甘爽适口,回味无穷,红薯属于高淀粉食物,口腔中的消化酶瞬间把少量淀粉分解释放出单糖,口感微妙,让人爱不释手,不吃饱不罢休。

第二天运回完分的红薯,晚上直接下窖,红薯最怕受冻,低于零度将被冻坏,父母那怕再晚也要把这些宝贝下窖完毕,他们深知,这是孩子们唯一的奢侈食物,隆冬的积雪皑皑,孩子们要改善生活,掉一笼红苕上来;我们出门戏耍布袋装的红苕;我们到八里外中学念书,书包里塞的红苕;远道客人们来了桌子上摆的是红苕,蒸笼里再没啥一定有红苕,过年母亲最拿手的是红苕丸子一道菜,红薯片片,红薯苞谷珍,陕北舅舅来了唯一能拿得出的是红苕,没有红苕,日子简直不可想象………

那时的红薯要占居农作物相当大面积,因其高产,耐旱,储存期长,品质特佳,长期受到青睐,而且红薯和茎叶全是宝,人们爱吃果肉,牲口爱吃茎叶,终身不打农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天然无公害绿色食物。

时过境迁,我的家乡现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果树海洋,恐怕方圆百里也逃不出如此境况,话说回来,必定要按经济效率说话,那些曾经使我拈手就来,引以为豪的红薯,很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而口味纯正地道的岭南红薯,已经变成心灵深处的记忆………

END







作者简介:赵军,网名今夜星辰.陕西富平梅家坪庙沟村人,诗词朗诵者,富平诗词学会会员,富平作家协会员,在当地很有影响力的实力派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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