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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七事③大山农家开门七件事-米

 雪岸飞鸿 2022-07-15 发布于上海

大山农家开门七件事-

雪岸


      米,是开门七件事的第二件。

古话云:民以食为天。食中之主食,就是俗称的米。就米字的外延讲,是专指大米,即稻米。所谓吹糠见米,就是指稻米。但拿到开门七件事中,米的外延大大地扩大了。它不仅包含稻米,还指除稻米之外的小麦、大麦、玉米(又称苞谷)、小米(稷子)、高粱、红苕、土豆、荞麦、黄豆、绿豆、蚕豆琬豆、燕麦等等。

就笔者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所在的厦铺、河畈山区而言,作为农家开门七件事的米,主要是三大项。一是稻米,二是玉米,三是红苕。从当时公社统计的数据看,稻谷、玉米、红苕各占三分之一。当然,由于各大队、生产队所处的地理位置的不同,所占的比例也大不一样。就厦铺区范围而言,湄港、厦铺、延河、杨芳、花纹和翠屏公社在沿河河畈一带的大队、生产队稻谷所占的比重则大一些。而在大山里的大队、生产队,如厦铺的大耒山、翠屏的金山、山明和整个山界公社、林上公社,则玉米、红苕所占的比重大。甚至有的地方稻米成了稀罕之物。

先说说稻谷。

这里的水田一年一般只种一季。这是因为,大山里的水田,一是日照时间短,就是在夏天,由于大山的阻挡,一般只有大半天间见到阳光。一些地方的太阳光甚至半天或者小半天时间被大山遮挡了。二是大山里山泉水或溪流、河流水温度低,不利于稻谷的生长。

由于水田面积少,农民特别珍惜水田。记得1973年初夏,笔者到翠屏公社的金山大队调研。第二天一大早,该大队的三队的干部社员就起床了。我问他们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他们说,今天全队社员到十里外的西湖大队的大畈里去插秧。最后才弄清楚,他们队在西湖大畈有三亩水田可以称之为飞田。为了按时插秧,他们全队动员,带着耕牛和犁耙等工具十里外的西湖大畈为三亩水田插稻秧,且年年如此。

这里收割稻子也和笔者的老家不同。笔者老家是先将成熟的稻子割倒,放到田里晒干,再捆好挑回村门前的稻场,堆成稻堆,再散开铺在禾场上,用牛拖着石滚碾压,再扬场整好稻谷,晒干进仓。这里则是用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放在田里,木桶里放置用杉木条做成木架。双手拿起一把割了的稻禾,朝大木桶里的木架上摔打,使稻子脱粒。然后将稻子挑回队里晾晒。

至于稻谷的再加工和笔者当时的故乡一样,先用滤子将稻谷去壳,再风车吹走稻壳,留下糙米,再将糙米放到石臼里加工成精米。就是在那个年代,一些大队、生产队也开始用机械碾米机)加工稻米了。

再说玉米。

玉米,农村俗话也称包谷、玉芦。在厦铺、河畈一带,玉米和后面要说到红一样,一般在河滩的沙地、山边的旱地种植。由于固定的旱地面积少,他们将种植玉米和红苕的主意放在大山上。也由于大山坡度大,土层薄,不能成为固定的旱地,他们就一年开垦一片,二、三年后不能种植了,就另选一片。那时的厦铺、河畈等地还保留着近似刀耕火种的落后办法,具体办法是,将选好的树木稀少、茅草较多的山场,先人为地放火烧山,再用两齿锄挖地。到种植季节,再到那开垦好山地上播玉米或栽苕(藤)。

挖山是个力气活,人少难以鼓起劲来。也是大山农民的睿智,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把打山鼓、唱山歌和挖地结合起来。山鼓,是人们在组合起来生产劳动时,用山鼓这种打击乐器伴唱的一种民间文艺形式。每逢农忙时节,人们便自由组合,换工协作。劳动时,通常以打山鼓、唱山歌消除劳累,催工鼓劲。

喜盈盈,

一根鼓棰手中抡,

口唱山歌提精神,

锄如雨点忙不赢,

穷山挖出聚宝盘。

在挖地时打的山鼓称“挖山鼓”。在水田插稻秧劳作时称“栽田鼓”。击鼓者被称为鼓匠,一般20余劳力一面鼓,有一名鼓匠、两名鼓匠、多名鼓匠不等。一面鼓叫单鼓,两面鼓叫担鼓,三面鼓称作“穿麻丝窖”。鼓匠边击边唱,参加劳动的众人边劳动边搭腔。一唱众和,能起到指挥生产,鼓舞干劲的作用。山鼓形似腰鼓,鼓匠将鼓悬于腰部,右手拿棰击鼓,左手托住鼓的底部,配合着用手指调节,击出“打”、“的”、“咚”三个不同的音响。鼓点经常变化。节奏较慢的叫“长号”,有“单五棰”、“双五棰”、“双马过桥”等;节奏较快的称“短号”,包括“小五棰”、“小三棰”、“忙抓鼓”等。鼓歌有固定的格式,一般一天要唱五支号子,即五个不同方言音韵组成的组歌。上午唱“来”、“中”两只,鼓匠先唱“请土地神”、“请歌郎”后,再唱些“散歌崽”。挖地的人按照鼓的响声,有节奏地挖,一声鼓响挖一锄,还根据唱词跟着喝,寓娱乐于劳动之中。于是便有了“一鼓催三工”之说。

当然,笔者在那里工作的那段时间,正是在文化大革命之中,也就没有看到那样的场景了。如今从网上得知,那里将挖山鼓作为非遗项目保护。与此同时,那种放火烧山挖地的方法,也因为环境保护而成为过去的事了。

玉米在通山厦铺、河畈作为主食之一,其制作方法就是将玉米粉碎,作成玉米耙或玉米糊。做玉米耙也不是单用玉米一种原料,还要加上苕渣粉。吃玉米糊也有一个小技巧,就是端起一碗玉米糊,先从碗中间吃起,当中间部分吃完,碗也冷了,剩下的玉米糊也凝结了,这样一吃完,饭碗也就特别干净。

最后说说红苕。

那个时代的厦铺、河畈曾流传有“年年上山忙开荒,插薯三年播油桐”的习俗。村民们不等过完年,就要上山开荒了。挥刀砍下荒芜的柴茅、荷锄挖去地表的杂蔸,翌后还要翻耕、整地、打垱,以备立夏季节插红薯(包括种玉米)。到了春分后,农民们从薯洞里取出薯种,按照长芽向上且有规则地播种在菜园地里,还要盖上塑料薄膜,等待生长薯苗后揭开,到了立夏后就可剪薯藤插在开荒地了。那时,农民手头没钱,还要提前筹备沤制土灰粪肥,插薯藤时直接施在挖好的土垱里。后来有了化肥,便只用碳氨、尿素等化学肥料了。之后还要除草、施肥、翻藤,直到寒露后就开始挖薯。当然民间也有“七月半、挖薯看”的说法,以解农家断粮或尝新之急。

快到立冬,也就要准备采挖薯种了,一般选择肥沃、向阳的地方作为种地,除去破烂的、细小的都可作薯种了。挖了薯种,就大面积收获红薯了。此时农民们还要提前选择红壤、页岩层的山包上或山堪边,开挖储藏红薯的土洞。有的薯洞很大很深,多的能储藏四五千斤红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生产队还普遍修建了红薯大屋窖,把全队的薯种统一集中储藏,还要安排专人不时烧火控温,如不小心会造成大量的红薯腐烂。由于红薯大屋窖温度难以掌握,容易出问题,当时有的群众说:“红薯大屋窖,技术不可靠。”

红薯的吃法有很多种,除了将刚从地里刨出的红薯洗净后,直接蒸熟食用外,还可切成丝、片混入大米煮成红薯饭,还可将红薯刨成薯丝或薯片晒干储存起来,来年春荒时,煮薯丝饭、薯丝汤。因为晒干的红薯丝不易腐烂生虫,且耐储存。最有特色的是他们把收获的红苕洗净磨粉,晒干,加工成红苕粉丝,或者直接用苕粉,加上其它原料做成包坨。

“包坨”又名大坨、粑坨、薯粉坨,外表为圆形,寓意团圆、吉祥。基本原料是红薯粉调制的坨皮和各种不同原料(如鲜肉、腊肉、豆芽、油豆腐、白萝卜、花生米、竹笋、蕨菜、韭菜等)做成馅。包砣在色、香、味方面独具地方特色。一般农家过年过节,或者来客,都要制作包坨,成为席上的一道佳肴。相传当年刘伯温带兵作战,路经厦铺杨芳,作短暂休整后需带干粮上路。此地红薯为主食,薯粉较多,又易存贮,刘伯温就以薯粉作皮,将可口的青菜切细拌在一起作馅,制作成了包坨。

还要说的是,那时厦铺、河畈的农家,和江南人一样都爱吃大米饭,对玉米红苕不感兴趣。在那些深山老林之地,稻谷少得可怜,主产只有玉米和红苕了。当时政府为了照顾山里农家,出台一项政策,就是用干苕片换大米。既使如此,也要他们到区粮站去换。如林上公社那些地方的农民为了一点大米,往返一趟还需要一天半以致二天时间。有什么办法呢?就是为了那么一点大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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