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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物语︱村庄是春天的故乡

 村庄物语 2021-03-02

立了春,过罢年。就像约好了似的,春天来了。立春,这个一年中的二十四节气之首,也许发出的是春天启程的号令;过年,怎么看都是人们迎春的盛大仪式。

那么,春天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换句话说,春天的故乡在哪里?

春节期间,我在村庄游走。或者走亲访友,或者参加村里人家的婚庆喜事。这同时,我还给自己定下一个任务:寻找春天的故乡。

我走在进村的路上。那是去年新修的水泥路面。泛白,生硬。临近村子时,我故意跟同行的人分岔,一个人向那只有一脚宽的田埂上走去。听见人说,“好好的路不走,不摔倒才怪。”我不理。又有人说,“看你两脚都是泥,回家咋进门。”我还是不理。只顾小心地迈步,两只胳膊不停地摆动,以求在窄窄的埂上保持平衡。

突然,一脚踩空。一个趔趄,差一点儿就摔倒。当然,多亏了我的胳膊随活,弓着腰,双手稳稳地摁在田埂上。细细看去,不是我踩了空,而是田埂向阳的半边太过松软。我一只脚踩上去,松软的土瞬间坍塌了。

等我仔细端详田埂上露出的新土时,由不得一阵窃喜。那土黑中透红,湿润,似乎有一种气息上升;土中一条一条的草根,白亮亮的,胖嘟嘟的,缠绕着。而且草根向上的顶端,已见草尖儿的鹅黄,一副很快破土而出的神态。这不就是春天吗?原来,春天就藏在村庄田埂的土里。

池塘里,几只鸭子扑楞着翅膀撒欢。水面没有冰,水边也不见冰。尽管气温仍然低,人走在池塘边上,却已不需要“报夹子”(一只手操在另一只袖筒子里)了。水面分明在冒泡。那细小的气泡儿,从清澈的塘底,几乎呈直线一串一串地上升;至水面,无声地炸开,消失了,绽开一圈一圈似有若无的波纹。

我猜,那气泡儿的中间,一定蕴涵着春天的讯息。春天,一定就躲在村庄池塘底部的淤泥里。季节交替中,它并没闲着,也没休眠,而是从地底下汲取温暖的正能量。当这样的能量足够多时,它就会迫不及待地向水面升腾,向村庄漂浮,向大地弥漫……

春江水暖鸭先知。撒欢儿的鸭子,用这样“萌萌哒”的方式,向人们播报着春天从故乡启程的消息。

那天,我在村里的亲戚家,参加一场隆重的乡村婚礼。不大的农家院,院里院外,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少,三朋四友。孩童打闹,大人寒暄,老辈吁叹。院落一侧的偏房里,若干年不见面的亲朋,或坐或站,或依或靠,手拉着手,肩挨着肩。农家老式的大茶缸子里,一丝一缕的热气伴着话家常的声音,向外飘散……

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娘子到了!”顿时,房屋里,院墙边,人们用最快的速度涌向门前。迎新的鞭炮响起来,人群由院外挤向院内。老老少少,脸上都写着红扑扑的喜庆。那天,天有些阴沉,且冷。预报说有小雪,但没下下来。是婚庆现场的热闹,把冷雪赶跑了吗?置身这样的农家小院,我有些恍惚:院门恰如门帘儿,春天就住在帘里边;轻轻挑开帘子,春天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我觉得我找到了春天的故乡了。它就在村庄的泥土里,池塘里,农家院落里。村庄就是春天的故乡。春来了,是从村庄来;春走了,却没有走远,而是回到了村庄。村庄的一草一木,一塘一沟,村里人,村中事,都勾连着春天的无尽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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