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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诺妈 晚饭时分，大表姐打来电话，我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却已泣不成声。我心里一沉：坏了，估计家中又与姐夫闹得鸡飞狗跳了吧！ 姐夫在外面有了人！这事我听母亲说的，虽然没有被抓个正形，但传得有板有眼，连俩人去哪见面，做了些什么活，都被描述得活色活香。这或许就是农村的风格。 大表姐是不是知晓这事，难说，反正家里三天两头吵吵嚷嚷，前阵子听母亲来电话聊起，说姐夫受不了家里的烦，索性搬到单位住去了，周末回来一趟，俩人要么不搭理，要么吵得摔门出走。 其实，当我看到来电显示是大表姐的号码时，我还是挺纳闷的。我与大表姐年龄相差十多年，她初中毕业早早就进了工厂，后来嫁到母亲隔壁一个村庄。母亲对她的情况比较了如指掌，我却与她走动不多，一年到头也照不了一两回面。 我在电话这头安慰大表姐，她唏嘘了一小会也终于平复下来，开口与我说话： “唉，我这辈子做人怎么那么失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心操持着家里的一大一小，现在好了，大的嫌弃我，不回家，小的也嫌弃我，关门不见！妹妹，你是知识分子，比我多读那么多年书，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怎么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静静地听着，慢慢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侄子今年读高中，开学没多久就跟她提出来要换个新苹果手机，说是同学们都换新手机了，就他还是苹果4，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当下这个做妈的听了就黑下脸了：“手机不就是用来打电话吗？没坏，换什么新手机……” 省略号后面自然就是一堆抱怨，什么我天天省吃俭用，衣服舍不得买，钱舍不得用，都攒着钱供你读书，供你上学，供你吃穿，你要苹果手机，我也给你买过一个了，老娘还只用着几百块钱一个电信送的手机呢…… 结果话还没讲完，儿子“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让她吃了一鼻子的灰。做妈的就是心软，这“咚”的关门声又让她心里有些后悔，于是回房数数钱，准备再过小半年孩子生日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他。 之后的日子，母子俩因为一只手机有了嫌隙，彼此都爱理不理的。孩子生日那天，大表姐特特意意多烧了几个菜，想缓和下气氛，结果孩子匆忙扒拉几口饭，又进房关了门，搞得她一下子没了愉悦的心情。不过这次大表姐按捺住了怨气，等收拾完碗筷，郑重敲响侄子房门，经过孩子同意，才算是进了他的地盘。 “干嘛？”儿子头也没抬起来。 大表姐心里一下子蹿了火，于是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喏，给你，讨债鬼！” 她还以为孩子看到包装会欣喜万分，结果却看到儿子乜斜了眼睛，鄙夷地回了一句：“人家7都上市了，你还买个6，不存心，还是别买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大表姐，于是气呼呼一顿牢骚，可还没发作两句就被儿子“请”出了房间。老公不待见自己，儿子也不待见自己，大表姐越想越伤心，于是就有了文章一开场的那个电话。 大表姐之所以会想到打电话给我，我想，除了我比她多读几年书，而且读的是教育学，她觉得我应该更懂孩子吧；还有一层原因估计是，我住的比较远，她自己也厌烦了农村里面叽叽喳喳传话的氛围，觉得在我地方诉诉苦比较保险。 大表姐过的日子，我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正好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开导开导她。 我小的时候，寒暑假常由大表姐来照顾。她虽长的一般，但在我的印象中，还是挺会收拾自己的。普普通通的衣服上，常常别出心裁地绣上一朵梅花，或是订上一个蝴蝶结，立马显得与众不同，引得同龄姑娘以及我们这些丫头片子羡慕不已。大家都夸她心灵手巧。 就是这样一个手巧的大表姐，自从结婚后，勤俭持家得到众人一口称赞，却越来越没有了自己。她的确舍不得买衣服，倒不是家里没钱，合着她自己的心意就是要把钱省下来给儿子买房。所以，她身上穿的多是姐妹们不要的或是赠予的，我以前穿不了的衣服拿回母亲那儿，后来也看到穿在了大表姐的身上。她一点都不嫌弃，还挺乐呵，虽然有些衣服穿在她身上并不那么合身或者款式不合适，但在她眼里都不重要，她说能穿就好，讲究那么多干嘛！ 所以我也很好理解，大表姐在给儿子买手机这件事上不落好的根源了。常年节俭的生活习惯，让她把日子过得太过实处了，生活于是变得寡淡。为孩子、为老公、为这个家，大表姐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她却得不到应有的温暖与回应，不想其实日子早已将她融合在一起，没有了轮廓，也便没有了身边人对她关爱与欣赏。 我委婉地向大表姐表达了三个意思：一是不亏待自己，该穿穿，该花花；二是别相信流言蜚语，自己认准的人，要相信他；三是对孩子提出的要求，能满足的痛快答应，别打折扣。 当然，最重要的是，别把日子过得粗糙了。如果自己都不待见自己，怎么让老公孩子待见你呢？ 我不知道这番话大表姐有没有听进心里去，挂电话的时候，她的情绪仿佛平静了很多。 清明回家上坟，我碰见了大表姐，也碰见了表姐夫和侄子。姐夫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招呼表姐准备食材留我吃中饭后，又顾自下田里种蔬菜去了。侄子呢，我看到他手里换上了新的手机，正忙着和同学微信聊天。 大表姐趁侄子不注意，朝我努了努嘴，使使眼色，我心下明白两三分。我不知道大表姐是怎么跟侄子和好的，反正一个手机起码让我看到了母子俩的隔阂在缩小。至于大表姐嘛，还是一样，没啥特别大的变化，依然不修边幅。我知道，让一个人改变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好在他们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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