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童年

 平型关杂志 2021-03-06

童  年

文/郭秀英

童年,一个多么令人向往,而又难忘的字眼。它匆匆而过,唯一能留住的只有记忆。         

       我的童年在两个地方度过,第一个是我的出生地家乡小柏峪村第二个则是咱们的繁峙县城。

       我们家是个大家庭,有八口人。我最小,奶奶还是个盲人。爹很孝顺把年迈的爷爷奶奶一直留在身旁一日三餐供养着,连奶奶起夜用的尿盆都是爹拿进端出。爹的日常所做都深深印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也影响着身边所有的人。

       我印象里最神秘的人是哥。记得在我们老房子院里最南面有一块较高的小土方,那就是哥的神秘小花园。那里面都是他精心设计栽种的小花,有好几种。我只记得两种一种是步步登高,一种是海娜花,也叫作指甲花。最神秘的还在后头瞧!那个用彩色纸裱糊的小木箱子,哥还时常用一把小锁子锁着。有一次哥打开了那个小木箱子,我悄悄的站着他旁边,发现那里面放着好多小人书,一层一层放的很整齐。我曾听哥常说起过几本,有《西游记》《杨家将》……凭着图案里的毛猴,与那骑着马的将军,再加上哥他们经常说起这些书里的故事与人物形象,我只能认出这两本小人书我印象最深的也就是这几本小人书。小人书里面画面占主要部分,我问哥拿了几本,不过也就是看看图片而已,密密麻麻的小黑字都不认识,但也能满足一下我这颗好奇心。

       和哥姐在一起的童年生活没过多久,我们就暂时分开了。为了生活爹不得不另谋生路来到繁峙县城走的时候只带了娘姐和我,把哥留给了爷爷奶奶为此哥还抱怨过。走的那日,爹不知从哪找了一辆汽车,天很冷,汽车的车斗里只拉着几张简单的行囊,没有其它生活用品,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听见汽车发动了,那是催我们走,不舍顿时涌上心头。带着复杂的心情我们上了车斗一切尽在不言中车斗里显得格外凄凉。望着渐行渐远的村庄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天上有雨点滑过,好冷好冷路两旁的树枝刚发青,依稀间只见油黄的树芽紧贴着树梢。

       很快我们就到了县城,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爹给我们租了一间窑洞,不过是正房,阳光可以照进来。一口铁锅几个碗几个纸箱作衣柜一张席炕上一铺几个铺盖卷一放,一个简单温馨的家在县城安落。从此爹就开始在县城寻找工作,很幸运的是爹有自己的特长,所以找工作也进展的很快。由于爹以前站过柜台,当过销售,还当过会计他的这些工作经验对他找工作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很快爹就进了繁峙酒厂,成为了一名工人。

       娘由于不识字,又是刚从农村出来没啥特长,暂时没有找到工作,家里只剩娘,姐和我。渐渐的我和姐认识了一些外面的小伙伴,娘也开始和邻居们走动着。记得隔壁邻居是个杀猪的,每天一听完猪的吼叫,过一会那个煮肉的香味一阵阵地飘过,好香好香。他们家大人们走了,我就跑过去找他们家的涛涛玩,每次看到她吃肉,我总是看在眼里,馋在心里头。

        有一次我又去找她玩,碰见她正在啃骨头。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可能他家大人见我馋就给我了一根骨头。只记得那是一个没有多少肉的骨头,只偶尔可以看见几处肉夹在骨缝里。毕竟是人家送的,已经够不错了。我拿着骨头从他家刚走出来恰好被姐看到了,姐好像有点嫌我不懂事,不咋高兴。不过姐看到我那小馋样,并没生气,还拿来小刀,从骨头上给我往下刮肉,一边刮,一边用手往下撕,然后把肉放到我的手里。我津津有味地吃着那些肉丝,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姐姐也无奈地笑了。

        这时只听见外面有小伙伴喊姐的声音,姐很快出了院子跟他们走了。我也想跟,姐嫌我小没带我,我大声地哭了起来惊动了在炕上做衣服的娘。娘说:“别哭了,娘教你做豆球(沙包),咱们做成了不给她玩。”娘伸手过来给我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我才止住了哭声。娘先找来了几块做完衣服剩下来的布头,熟练地剪下了六块带有彩色的正方布块,一针一针缝了起来,没用多久一个五颜六色的豆球就呈现在我的面前。

     年底,到了我们回家乡的日子,我好高兴,终于又可以见到爷爷奶奶和哥他们了。县城离家乡并不太远,一路上我们只能搭车。有一段只能靠走路了,我总是嚷着走不动爹和娘、姐他们就鼓励我,说走回村里有奖励。冲着他们的这一番话,再想想久别的亲人,就鼓鼓劲继续行走在砂石路上。听着呼呼的风声渐渐地我看到了依稀的村庄,那熟悉的感觉顿时给了我更大的精神鼓励。“到了,到了……我快步跑起来大声呼喊着我的家乡小柏峪我们回来啦

爹,娘,姐他们看见我兴奋的样子也都笑了。我拼命往前跑,想给爷爷,奶奶、哥他们一个惊喜。我最先到家,在家门口看见了正在晒着太阳的爷爷“爷爷我们回来啦。”爷爷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拉着爷爷的手进了屋子,看见眼睛不好的奶奶正用手推着莜面窝窝。奶奶是个要强的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并没影响到她的全部日常生活。看着奶奶已经做了好多莜面窝窝了,我上前大声地叫:“奶奶……”奶奶似乎一下就听了出来是我,高兴地说:“毛唉你们回来了。”奶奶那慈祥的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泪珠划过,那是喜悦的泪花,同时还散发出浓浓的爱意!奶奶时不时地询问我:“饿不饿,冷不冷”说话间奶奶的莜面窝窝也已经推得够多了,就赶紧下地去往灶里生火,开始蒸她的莜面窝窝。

屋外的爷爷正在院子里找小木棒,碎柴禾,还拿来一个用泥捏的火盆准备生火。那时人们家里面都没有炉子,只有用火盆取暖。我问爷爷“哥哥哪去了”爷爷说:“念书去了,很快就回来了”我把期待的目光移到了玻璃窗外,趴在窗台上耐心地等着哥的出现。

       阳光不再是那么强烈,天变的很冷夕阳下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近,凭直觉我觉的是哥回来啦。我大声地喊:“哥回来啦,哥回来啦……”他背着书包走进了家门看着大家笑了。

       爷爷的火盆点着了,再加上奶奶蒸莜面窝窝的水汽,整个屋子都快看不清了。大家并没感到烟熏火燎,感到的只是暖暖的爱,那种来自家庭中的温暖!火很旺很旺,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大家暖暖的笑容。奶奶的莜面窝窝上场了,一家人围坐在炽热的炕上,一边吃着莜面窝窝,一边聊着家常,那浓浓的家庭气氛,好似春天一样温馨!  

       饭后,夜幕渐渐降临,我们围着火盆听爷爷讲日本人进村的故事。当年爷爷还被日本人抓住过,不过凭着爷爷的机灵,总算从日本鬼子手里死里逃生”,好险啊!听着故事,看着火盆里面一闪一闪的小火苗,我渐渐有了睡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晨,听着奶奶和娘她们做饭的脚步声,说话声,一个美好的早晨开始了。院子里哥已经早早起来在弄他的小木板车。我赶快起床,急忙跑出来看看哥亲手制作的木板小车车,它只有一个小铁轱辘,两个长长的木棍呈三角形,中间是由多根小木棍钉在了两根长木棍上。哥把我抱起来放在了小木板车上,推着我飞快地出了院子我开心地像长了翅膀的鸟儿在飞翔。外面林子中有一大片冰地,冰地上有好多滑冰车的孩子们,打陀螺、勾铁环打闹声、嬉笑声简直能传遍整个乡村!

       年味越来越浓,哥跟着爹去买年货,娘和奶奶在家里打扫卫生,娘还给爷爷奶奶和我们兄妹缝了新棉衣。我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我的花棉衣时,爹和哥他们已经采办年货回来了,有肉、糖、爆竹还有红纸等等。爆竹是哥的最爱,还没等过年哥就开始一个一个地放上了。爹打开大红纸,找来刀子,把一张大红纸裁成了一条条相同的长条,说准备写对联时用。娘把爹裁剪剩下来的纸块剪成了红色的“囍”字准备往玻璃上贴。我跟着娘学会了剪“囍”字,娘又教了我剪採糕老人拉风箱妇女、手拉手姑娘等民间剪纸这些都激发着我更爱家乡的乡土风情!

        那些日子每次从被窝里醒来都有新的变化。第一眼便是那窗户上的剪纸,娘最喜欢贴一些人物,大胖娃娃一男一女对面爬,小脚妇女劳动的场景,还有一些动物,什么鸡打鸣了,还有鱼在吹着泡泡。转过身来再看墙上,一副副各自不同的画,有风景画,有人物画,看的我眼花缭乱。白纸作底的窗户,还有那些新贴的年画把整个屋子映得特别亮,好像每个早晨天都比往常早亮了起来,好像又搬了个新家似的!

        那一条条红红的纸条也在爹的毛笔下,变成了一个个喜庆的方块字站着整齐的队伍向年出发!旺火由一块块黑色的炭块垒的像宝塔一样,外面还套上了五彩的剪纸套子,就等着年的到来。

       凌晨,我在睡梦中被全村的鞭炮声惊醒,年如期而来了。娘把红糖水拿过来给我喝,预意着命甜。我喝过红糖水,穿上娘给缝制的花棉衣赶快起床。院子里的旺火已经烧得很旺很旺,爹和哥他们开始放鞭炮了,什么大地开花、大连接、小鞭炮等等各家的炮声都此起彼伏。还没等天大亮我就跑去给大爷大娘和各家亲戚去拜年了。糖、花生、核桃、枣……到回来时裤兜已经鼓鼓的,那快乐真是无法形容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了。数一数能吃多少个,看谁能吃到饺子里包的硬币,谁吃到谁有福。正月里请人的不少,这样我们小孩子又会跟上大人们踏上走亲访友的旅程,日子也在这些吃饭与交谈之间慢慢流逝着。

       又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我和爹娘、姐又重返在了去往县城的道路上,我的童年也就这样留在了那个漂泊不定的岁月间。

文字编辑: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