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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孤城第十四回

 山冠风袍 2021-03-07

小说接龙连载

第十四回

月满孤城

作者:不花

 

【上回回顾】  上指尖琴音说到“ 北境受犯,帝求贤似渴,舟赴大比!”

演播者:寻香艺文社 @耳边风

 


大燕立国百年,文举武举开过数十次,可这文武同科的,还是头一遭。

原来,这武举不比文举,大燕肇建之时,为广纳人才,故文举极为宽泛,但凡读书识字的,都可报名,也没有什么门槛之说,故每次应试者不下万人;而武举则不然,毕竟是真刀真枪的场面,骑不得马、拉不开弓的,自然不会报名,无形中刷下很多充数之人,是以每次不过寥寥数十人,而选出的也多是真有一身本事的,比如殉国的桓州元帅仆散健德,他当初就凭着一身家传本事连拿弓、马、步三局第一,最后高中武举榜眼——那一届的武举状元是个贫户出身,先帝见他出众,特意拔做状元激励人心。

所以,这次前所未有的开科,要的不仅是会舞刀弄枪,毕竟武举代替文举十多年,大多都会耍这么几下子,除此之外,还要有舞文弄墨的本事,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虽然一开始就赚足了眼球,真正填了字号报名的,却只有十七人,几乎都是各路元帅、监军家的子侄,家学颇深,唯独两人例外,第一个就是不明来历的何之舟,后一位却是个黄发娃娃脸的哈思罕老营来的少年,跟何之舟一样,也是十八岁,叫徒单五斤。

大燕国都是拢发包巾、黑须黑发的黄脸汉子,这黄发黄须之人什么来路呢?原来,太祖爷当年扫北,打到极北边的雾林泽的时候,发现湖边有这么一部,两三千户人家,因为地处极北,便是三伏天烈日炎炎之时,此地也寒若深秋,是以天长日久这须发皆已退化为浅色。此部凶狠能斗,太祖授其部为哈思罕万户,拣选其中能征善战者千余人,编为一部,称哈思罕新营,随队征讨别处,而留守雾林泽的,便唤作哈思罕老营。铁穆耳一统大漠,遣将四出,顿时烽烟四起,捎带着哈思罕老营那边闹白灾,于是人走家搬,几千人就南下跑到了边内。

历次开科,都是最起码一月有余,这次只开三天,也说的是最低期限,换而言之,即便某人武艺超群策略过人,也不得半天通关十三项,非是不相信人才,而是军国大事不能草率。见此情节,吏部、礼部、兵部并枢密院诸位官员拟定章程,共考一十三项,从头至尾,以通过先后决定会试名次,而后入金銮殿由皇帝亲自考试策论,是为殿试,决出状元、榜眼、探花及其余名次。

哪一十三项?

石锁、硬弓、搏击、步战、骑射、步射、骑枪、骑砍、攻城、守御、结阵、旗号、扎营。

这十三项科目却也是有讲究的。石锁,也就是比力气,京城北门外教场里有四十斤、八十斤、一百斤、一百二十斤、一百五十斤、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石锁八种,依着每人力气不同,抓举或是摆举,正抛或是反抛,变换各种花样,什么扔高、砍高、接高、扔荷叶、撤荷叶、接荷叶、单花、双花、翻花、飘花、推花、打花、张飞跨马、关公脱袍,不一而足。

硬弓,比的也是力气,因为开弓时用到的筋骨肌肉,与平常重力所需不同,所以拎得起三百斤石锁的,不一定拉得开两石的弓,故此单独拿出一项,比试弓力。搏击,比的是灵巧,战场之上免不了短兵相接,到时候折了战刀断了佩剑,也就只能拼摔跤了。射,比的是弓箭,有骑射、步射两种,骑射二回六矢,中三为合,步射一回九矢,中五为合。

步战则是考较马下的功夫,不拘泥于兵器,个人善长什么用什么。然后是马术两项,骑枪、骑砍,一是骑马端枪,一是骑马挥刀,比的都是马上技艺。

攻城、守御两项是难点。因为一般考武举的都是不曾出仕之人,又兼河清海晏马放南山的时候,很多从军的也二三十年不曾见兵燹之事,遑论民众。这比试之时,攻城一项,考较的是对城池外地形、山川的了解,是穴地攻城,还是堆土山推进,是围而不攻,还是蚁附而上,全凭应试者一人思路。

守御则恰恰相反,考较的是对城内军力、粮秣、器械的熟练程度,以及应战谋略,是登城固守,还是出城列阵,仰仗应试者一人想法。

结阵则是重点了。行军打仗或走或停,毕竟打仗不是儿戏,小孩过家家亦或者街头无赖之辈打架斗殴,和兵戈之事截然不同,如何将千军万马布置恰当,都凭借的是阵法,为将为帅者,若是只会帅一二十家丁猛冲,岂不儿戏?所以必须得明白什么叫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斗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

旗号是与结阵并行的,千军万马铺开来,南腔北调是常事,听不懂主帅的命令还行?所以必须用旗号,所谓击鼓而进、鸣金收兵,便是最起码的旗号,在此基础上,什么三才、九曜、四斗、五方、二十八宿等旗,各有章法,各有用处,为将为帅者不可不知。

扎营,为的是基础稳固。毕竟一场阵仗接年累月是常有之事,上万兵马集结荒野,如何扎营,水源如何解决,如何避免敌军夜袭端了营盘,都是要考虑到的,故此,扎营是作为单独一项来考。

除了主考官、同考官之外,朝廷又把禁军教头以及西南、东北、河东、河北、山东、河南诸道兵马教头请来三五十人,唤作“陪练”,与十七位考生比试。


开科第一天,京城北门外教场考较。石锁、硬弓两项。何之舟不敢把力气全用在这上面,于是选了一百五十斤石锁、两石硬弓,轻松过关,不在话下。而那位哈思罕老营的徒单五斤,居然选了三百斤石锁、三石硬弓,剽悍异常,硕大的石锁在他手里如孩童拿馒头一般,引得考场上一阵叫好。

搏击一项,何之舟与一位河北沧州来的京营老师傅对战,沧州自古尚武,这位老师傅能出人头地,在京营教授进军功夫,实力不小,之舟也不敢小觑了对方,使出了自家师父教授的千斤坠功夫,把下盘扎的如骆驼一般,虽然一直都是消极防御,可也没被丢出去。斗得两刻,眼见着那位老师傅有些后劲不足,抽冷子一步踏上,两手端了他的腰胯,喝道“走”!掷至台边,老师傅居然一把抓过之舟臂膀,使了一招鹞子翻身,差点反将之舟扔出去,亏的之舟下盘稳固,老师傅收了招式哈哈大笑,道声“后生可畏”,给了个合格,便算过关了。

骑射、步射,都是何之舟的拿手菜。此时已考到这一项的有五人,骑马奔驰搭弓射箭,每中靶心时,场外都会有专门击打锣鼓贺之。两通锣鼓不绝,那位黄发小儿跃马横奔,卷带一地的尘土。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嗖嗖嗖三支连珠箭急射而出,将马腹一踢,一声嘶鸣冲将出去,三箭次第中靶,后箭却正好劈开前支,是以靶心唯剩一箭,而残破的四瓣箭身从靶上落下,将到未到之时,马已冲到跟前,使个镫里藏身探手一接,两支破箭稳稳到手。吏部主事看得惊讶万分:“神乎其技!真乃神射也。”敲锣鼓的士卒这才反应过来,顿时锣鼓震天。

之舟上场,搬鞍认蹬跨马抽弓,取出三支箭,策马奔腾,却并不搭箭瞄准,跑得半圈,抽冷子抬弓便射,正中靶心,速度之快,让台上诸位考官甚至没看清这箭是谁发出去的。如此一圈半下来,三矢全中,虽没有徒单五斤连珠三箭精彩却也不遑多让,单一个“快”字就已经征服诸多武师教头。

中午吃得饭菜,稍事休息,下午便进入了第四场,步战。

何之舟选的兵刃,是一柄长剑,为了防止伤人,料子用沉木做的,石灰桶里蘸了石灰,身上换了皂衫,出场之后,见对面是个长脸汉子,约莫四十上下,手持一柄长枪,去了枪尖,用毡片缚成骨朵,也蘸了石灰,用手端着。何之舟双手抱拳,道:“小可何之舟,幸会。”

对面汉子收了枪,点头致意:“府州杨恒,向何老弟讨教。”说罢,向左斜出一步,拉了架势,何之舟看其迈步之时似乎腿有残跛,刚想说话,对面却抢先说到:“何老弟别看老哥是个瘸子,真打起来,不见得你能胜了我!”说罢哈哈一笑,蓦地大喝一声“看枪”,舞出枪花一片扫将过来,带起阵阵风声。

原来,这杨恒乃是府州杨家将之后,枪法无双,被奉为秦晋燕赵四路枪法总教头,一时横行河东河北威风无两,可惜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当初喝醉了酒,行至京西北玄平坡下坎,有个地方叫虎岭儿,此地武风甚炽,拳师云集,住着一位苇米真人,老人家是得道的高人,讲究的是高来高去蹬萍渡水走谷沾棉,一身好武艺,最后用一片芦苇叶子伤了杨教头的腿,留下了半点残跛。不过这倒是件好事,杨教头从此收敛脾性,与人为善行侠仗义,终成一代大侠。

之舟仰着年少力强,持剑闪转腾挪,左右招架,间或直取要害,忽进忽退,一柄木剑上下翻飞,跟长枪碰撞之后跄跄有声,来回拆招四五十下,二人皆不见半点白斑在身,却是越战越勇,兵器耍得密不透风,观台上监考的三部大人看得连连叫好。

杨恒许是腿上有疾,年纪也大,比不得年轻人血气方刚,斗得六七十下,力气不支,稍有疏忽,之舟长剑已到,肩头点了一处,年轻人得意,还趁机喊了一句“杨叔可是撑不住了?”杨恒也不答话,倒拖了长枪转身就走,留下个后背,之舟心里想哪里走!抢过一步追上去,眼见杨恒一条跛腿到得场边,退无可退,之舟长剑伸出,直抵后心,“啊呀,怕是有诈!”虽是心念如电,却也来不及收回招式,那杨恒借着场边栏杆一步踏上,抓着枪尾叫道“回马枪!”“枪”字尚未出口,转身刺去,那长枪七尺有余,之舟的长剑不过四尺,这枪磕开剑锋直抵之舟脑门,惊出他一身冷汗,急忙转身,那长枪一荡,正打在胸前,力道之大,之舟应声倒地。

杨恒拖着跛腿走过来,呵呵一笑:“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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