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春祭

活人看见"祭"这个字,多数人都会感觉背凉凉的,这恐怕是众人都觉着活比死好。或者从未想过死这回事。我也未能免俗。要不有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也难怪,佛家讲投胎转世成人堪比登天,这一世是人儿身,保不住下一世也能转成人,亦或想再转世成人,不知又要过多少劫呢。

为了知道我是否有福气下一世能转世成人,即或能转世成人,一"劫"有多久,我还专门查了下"劫"这个字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劫,人欲去,以力胁止曰劫。"也就是说:当人要走的时候,用武力阻止为"劫"。

你可以直译"劫"为强取或者掠夺；也可以稍微延伸一下,从另一个角度去阐释它。当作一个旧我要去,就在今晚,"立春"的前夜,她将和新我永别,而这一别,就如同庄严的"春祭",阴阳两隔了。

今晚就是"立春"前夜。这个夜注定是肃穆的。旧我即将离去,即将入土为安,即将带着未能彻底在世俗世界及时行乐而含冤咽气。新我用武力甚至还动用了军牢快手去力挽狂澜,想把旧我留住,因为新我总觉着没有足够胆量去把旧我埋葬,然后承担起新我的使命。

但,任凭新我如何使劲及救,旧我劫数已尽,无奈,只好作罢,入土,面土思过了。

写到这里忽然我脑子里想到存世3000多年的古埃及人、巴比伦人、亚述人及腓尼基人在一支精力焕发的新兴民族"印欧种族"出现在地平线时,他们再古老扎根再深也逃不掉民族被覆灭的命运。这就是发育、生长、前进、成熟...瓜熟蒂落的威力。

一种文明和传承被践踏和蹂躏,被征服和代替,不能单一归咎于历史的谬误,同样一个惯用了几十年的旧我的肉体要植入一个鲜活生机焕发的新我的灵,已经入土的旧我该去用一颗诚心和感恩心去聆听"春祭"之诫,为自己没能耐得住做人的寂寞而糟蹋了人这个灵物而悔；也为生命力更盛的新我在"立春"当晚,亲手把她,把这个已经"精气神死亡"的旧我送上祭坛而心存感激,并发愿来世修成正果再和新我轮班。

明日就是"立春"之时,年年有"立春",但今年的"立春"之日,却大不同。我要参与一场未曾有过的"春祭",来见证旧我被新我送上祭坛,之后被埋葬的这样萧肃的场面。

之所以"春祭",我有一种直觉,春天是一股散发着盈香地气的时节,提到春,会让人幻觉着爱情到来,因为春天是发生爱情故事的季节,一立春人尽想些美好,美好的香气吸入过量,也会晕厥,把人废了。

故,立春日,正是时候让人把肮脏颓废腐朽的旧我连根拔起,请来豪迈壮实宿慧的新我来换血,不为别的,只为这一世人儿身不易,尽管那个旧我犯下了滔天罪责,老天爷还慈悲地在二零二一辛丑牛年"立春"前夜来到敝舍,齐动手把旧我土葬,并赠予新我一潭"龙涎香",一来驱散旧我起死回生之"疫",二来暖新我那"玉枕纱厨",不至于"半夜凉初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