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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重逢 周春在看到平日里淡定沉稳的老爷，在听到凤仙这个名字的时候的不淡定，小失态，又联想到老爷头一次和自己去茶楼喝茶的路上看到翠翠时的反常，就猜出个七七八八，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所以在扶老爷回屋休息，安顿好老爷之后，他附身在老爷耳边说，“过两天我安排，您亲自问问翠翠的妈！”知道老爷并无大碍，只是按耐不住的激动引起的悸动。所以他就悄然退下了，希望老爷好好休息。 这边，看到退出的周春，老爷并未入睡，相反，无比的清醒。默默地想，幻想了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不曾想，以这样的方式，凤仙就在自己府上，怪不得前几天的饭菜上桌时他就有一种重回往昔的感觉，好熟悉的味道，原来是她来了。又想起周春说的安排见面，他想，一定要远一个稳妥的方式，至少，别让凤仙也受到惊吓。 而这边，翠翠和凤仙并不知道那边的峰峦叠幢，蠢蠢欲动╰(*´︶`*)╯。依旧是一个忙活着绣花活，一个既忙活着府上的厨艺，也挤时间帮衬着绣花活。而母女二人都觉得经过了那么多的动荡不安，逃离颠簸，总算有了些安稳的岁月静好之感。她们共同的愿望，惟愿余生，静好如此！却不知，动荡再一次地逼近。 这一天，是清净山的菩萨庙会的日子，夫人一大早就带着丫鬟去烧香拜佛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周春让家人给凤仙带话，让泡上好的龙井代替丫鬟送到书房去。凤仙根本就没有多想，为什么平日里只在后厨忙活的自己，今儿要被见到前院去给老爷送茶，她想着夫人丫鬟去烧香了，人手不够。所以就急急乎乎地端了茶具往书房赶去。 一脚踏进书房的门槛，边叫着一声老爷，边探着头往里寻，虽然来到珀府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来过前院，唯一的一次看到老爷还是在翠翠绣花比赛的时候老远看见的，又不真切，所以她边喊着也想看真切些。高大富贵的书桌后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很高大的身影，听到这一声老爷，他一激灵，这声音，无论在哪里响起，他都能认出来，梦魂里无数次的回味过，所以他颤抖着声音回了一声，“凤仙”！这一声，吓得凤仙手里的茶具抖了一下，青花瓷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凤仙颤抖着怯怯得抬了头，看真切了眼前的那张脸，“俊哥”（老爷的小名），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一个人，才知道他叫“俊哥”了吧？这一声未了，泪如雨注，无法停歇，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逃离之难都揉进这泪里。 几十年的离乱，上万的日子，三言两语怎么说得清楚，千万次梦魂相牵的人，真站在眼前的时候，却发现时光的沧桑，让人有几分疏离，不知道从何说起。凤仙只是哽咽着说，“翠翠，是你的孩子！”这一句，无异于又是一声炸雷，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看见翠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眼熟，也无端地觉得亲切，原来，是自己的孩子。想起凤仙与翠翠过得离乱哀苦的日子，他就觉得万箭穿心，觉得特别特别的对不住翠翠。想要把几十年来欠她的都补偿给她，可是又害怕，翠翠，就像一个玉人儿一样，生怕一个粗砺，就惊到了她，更怕她心里的抗拒。 这一声之后，就是长长的沉默，两个人都沉浸于回忆之中，谁也不想去打破沉默，也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要说，“你好吗？”又觉得很多余，人就在眼前站着，岁月的风霜是否欺凌，生活是否厚爱，一眼可见。珀爷看看凤仙花白的头发，沧桑的容颜，也只有拂去岁月的蒙尘，才能依稀看到往日的样子，仿佛又听到她在耳边说，“俊哥”。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样子，而成了一个略显木讷的中年妇女，还未被生活善待。老爷就觉得自己所负于人至深。 时日不早，又觉得这样的沉默，压抑得人要窒息，所以凤仙就赶忙退了出来，老爷沉浸在自己的追悔之中，并未追出也未制止。 这一夜，无疑是个煎熬难过的长夜，只有窗外的月色，似不谙人心似的兀自明亮着，两个人，同此心，都对着这月色发呆沉沦。 凤仙是个好女人，牺牲了自己一辈子，支持俊哥求功名追前程，而此时，看到他终于如愿以偿了，真心替他高兴，但是守了几十年的梦，却愣生生的破裂了，她想起来几十年前，俊哥走之前，她眼前削了一地的马蹄皮，斑驳不堪，此刻，她的心情亦是如此。但她懂得素朴的道理，“爱，就是成全”！她知道，此处不可多留了，她和翠翠，注定了漂泊的命运。 （未完） 2019.5.1晚 郭江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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