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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如水，父爱如山。山是坚毅、刚强，沉稳、厚重，可是一转眼，却发现父亲，就是《背影》里朱自清所说的“迂腐”的存在。 不再是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的伟岸，不再是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的力量，有的只是时光的消磨，生活的捶打之后的苍老无力，迟暮无奈之感。 父亲一个人回家，家人之间电话的内容突然就成了千篇一律地指向，也只有两个字：操心！妈时常说，“笨脚笨手的，好点儿活吃力的很，总是要让人操心”！而他自己，仿佛那个成绩不行却屡屡向老师表态下次一定考好的孩子一般，“我能行，我能行”！至于到底能不能行，事实说话。 到了家没两天，就开始喊，“唉，老糊涂了，身份证找不到了！”找寻总是千辛万苦，找啊找，找不到。然后又去找人开证明准备去补办，证明开回来的时候又发现户口本找不到了。无意间又找到了身份证，又去找人开证明，准备拿着身份证去补办户口本。好多日了再问：“哦，忘了，没去！”再问，就态度极好地说，“老了，糊涂了！”所以愤恨地又恨铁不成钢地对他，“为啥不连自己一块儿丢了呢？”也省得东找西找，找东找西。时光欺他老无力，生活欺他越发笨拙。再训，就态度极好地“呵呵，呵呵！”你不知道那呵呵里是自我安慰还是无可奈何还是转移话题，总之，就呵呵过去了。 单是老笨也罢了，还总是不和时宜，不够得体。 电话响，“你在哪里？”基本的回答都是“我在咱家院子里！”仿佛有个大园子要守又或者有个院子就可以安放四季人生。所以当听说“在某某堂爸家”时，还有几分意外，孤老的父亲，总是守着小院，这里戳戳，那里摸摸，手脚不停，不是扫就是铲，总在忙，你还不知道他又忙出了什么名堂。告诉他，“歇歇去吧！”还总是说，“那怎么行？”勤是锤在心底砸进灵魂的信念，即使是了无成绩也不敢有些许怠慢懈怠，所以天不亮就起来忙，一直到晚上才洗洗歇息，白天断然不睡懒觉也不有片刻安歇。问他，“你干嘛去他家！”“哦！你某某奶奶去世了，来帮忙了！”说完就又“呵呵，呵呵！”很开心地呵呵！很生气地训斥他，“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还笑！挂了，别和我说了！”只是气乎乎地挂了又想起只顾着生气了没说正事，又打过去，电话一响，那该死的呵呵又先声而入。质问他，“刚和你说了不要笑了为什么不长记性？”他又很无辜地“这不是你给爸打电话了吗？”简直不知道这是神马理由，孩子打电话和别人家有人去世，这概念也整不明白，场合也分不清楚。可是再气，他是你爹，只有认了。“老丧了！老丧了！喜事”，活到一定份上，大概悲喜就真的交集了，喜与悲之间，就是父亲这样的无厘头了。 一点儿不机敏，不睿智，不聪慧，就是那幅憨愚之样，笨手笨脚，除了让人操心就是担心，可是他又是自己的爹，老朽的爹，让挂念更甚，总不放心。 孩儿打电话，话语间漏了怯，孩儿说，“妈妈，你咋越来越像小爷了，越来越笨拙，也许你老了就成了他那样的样子！”猛然一惊，一直嫌弃他的样子，却原来自己一直按照那样的模子在生活，不会变通，没有眼力见，憨傻愚拙死心眼，而比他更可怕的是他服老认怂，自己还自以为高明，所以会碰壁更甚。 父亲节，打了电话给他，“问个好，今儿父亲节！”“呵呵，呵呵，我都忘了，那多好还打了个电话！”其实他从来就不知晓哪一天是父亲节，只是那个问候让他的满意高兴是真的。 嫌弃父亲，长成了他的模样，好在惦念是真，操心是真，对生活也真，也就够了，他说，啥叫老百姓，再大的苦都背，再苦的日子也要知足，说的又多好！ 有个迂腐憨傻笨拙的爹惦记着，这日子就足以让人知足，也就够了！ 2020.6.21晚 郭江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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