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杂谈 沈巍，我听到了你在嗤笑 random/rambling talk   文|金小森 学会低头弯腰去用眼睛审视身边的人和事，学会从最亲近的人开始我们的爱。我想，若能学会这些，沈巍也就不会被成为网红，其它流浪者也将不用流浪，而我们自己，也将不会再像如今这般懵懂、无知……  这个时代，想做网红很容易。去高铁上耍回疯，也不用太过，能阻止高铁暂时别发车就行，准红了；要么，把孩子领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然后当众对你的孩子大巴掌大巴掌地扇个几扇，这也一准会红。倘是觉得这可能会吃亏太多，弄不好被刑拘或是究竟舍不得孩子脸上看着红肿起来，那也还有别的法子，比如赤裸着身子拿个扫帚当吉它，再扯个啃过的玉米棒子歇斯底里地吼个几嗓子，那也会红。反正，你敢把寻常人不敢做或不会去做的事情做出来，成网红，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原因很简单，这个社会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不正常。我们的人类，永远都在用“正常”铸成的大铁笼子里循规蹈矩地活着，所以，当突然一眼看到了笼子外发现了一个与自己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人时，那种欣喜或刺激足够令我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起来。 沈巍就是笼子外的一个人。他无疑很不正常，沈巍的不正常在于他的言语和他的装束太不一致了，他的谈吐与手上的书，对于很多人来说应该是在大学教室里或是某个学术讲座的讲坛上才应该听到看到的，可惜，他却是蓬头垢面地坐在马路角落里头，身边还蜷着一袋看上去脏不拉几的破烂，这种反差，这个社会上大多人没有见到过。于是，沈巍一夜爆红，成了大师，并且是一个有着美好过往极富传奇的大师。估计，有人还会把沈巍当成《红楼梦》里的瘌痢和尚或跛脚道人——真正出世的大智慧人物。 但真相是，沈巍既不是大师，更绝非小丑。他实实在在地告诉了蜂拥而至的猎奇者、关爱者或崇拜者们：他就是一个曾经的普通公务员，在一个审计局工作过，然后因出了变故而潦倒至斯，他确实上过大学，但绝对不是高大上的复旦，他更没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就是一个也有梦想但梦想被现实碾碎了的普通人……他的这些话，比他突然变成网红大师还更让人意外，并因这些话，那些对他充满了好奇心敬慕心关怀心的人蓦然发现自己成了傻子。还因为这番话，接下来，一切回归平静，从此以后，有关沈巍的信息肯定不会再像最近这段时间那么铺天盖地，他可能继续和此前一样边捡拾破烂边读他的书，哪怕他就此可能发生其它转折，不再流浪，但这一段并不传奇的传奇已然结束。 与传奇同时谢幕的，还有关于沈巍红了之后网上的许多声音，如“大师在流浪，小丑在殿堂”；又如“沈巍未必是大师，但拼命去把沈巍看成大师的这群人，必定是无知”。 且不谈沈巍的以后，也不谈网上的这些声音，那不过是现代人的惯性思维罢了。就像今天毫无例外的网红现象：他们若不是最受人喜欢的，就一定是最惹人恶心的。何况，沈巍既不是最受人喜欢的那种人，现在看来，他也不是让人恶心的那种人。故而，再聊那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想，不如趁沈巍的爆火余温未尽来谈点其它吧，比如，沈巍值不值的成为网红？ 我觉得，必须肯定，沈巍成为网红是一件好事，好在于终于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去躬下身子与低微的人谈话交流并聆听他们的话。这种交流叫着关怀，是这个社会最需要的东西，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象征，无论沈巍需不需要这份关怀，很多其他一直也在流浪的无助者却一定渴望这种关怀！若沈巍是一名亟需社会来关怀与爱护的流浪者，通过成为网红，最后如愿过上了不用流浪而专心做学问的生活，这种关怀那就完美无缺了。 问题在于沈巍被人发现成为网红太晚了！ 我们知道，沈巍已经流浪了很多很多年，而且，沈巍在流浪之前的很多很多年就已经读了很多书。但沈巍是一个读了很多书的流浪者，却是新近才有人发现的，继而，通过视频和现代媒介一举成名。 为什么此前没人知道？因为流浪者是穷人，所以，他落寞在街头没人问，就这么简单！这，有些悲哀！我们以为”穷在街头无人问“的故事只会在万恶的旧社会发生，没想到，这种凄凉至今仍然在这个已然高度文明的社会上演，所以，很悲哀！ 沈巍现象，让我们心头多少有了一些慰藉，因为虽然他被关注得有点晚，起码他没有落寞至终。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整体并不乐观，环视一番会发现，我们的身边的地上还躺着缩着许多其它类型的流浪者，他们才更需要关怀和热情，可惜，今天的我们似乎看不到他们的存在，更遑论对他们热情关怀，我们如今关心的是那些可以颠覆我们感观的稀奇古怪的奇异现象与人物。就如沈巍，他若只是一个不会“子曰诗云”的穷困流浪者，我相信他还是沈巍。现在，拜他读过的那些书所赐，他被我们热情地塑成了大师。 但这并不是说现代人没有热情和关爱之心，我们人类是群居动物，怎么能缺少了热情与关怀！沈巍一夜爆红，恰恰说明了我们有着很大的热情。只不过，如今我们的热情和关爱常常处于沉睡的状态，只会在某种刺激发生时才会爆发，而且是集体爆发。这话很容易理解，因为，毕竟，我们必须耗费最大的心神去顺应时代争取现代化成果，以赢得与时代相匹配的精彩高水准生活。故而，筋疲力尽的我们，只好任由身体里的热情和关爱睡去，睡得必须叫唤才能苏醒。 沈巍无疑是一个唤醒者，尽管我们并未真正触及他了解他，但远处的声音和影像告诉我们，他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国学大师却惨遭生活变故以致流浪的不幸者，他需要我们的帮助；网络上许多煽情的“轻松筹”类的求捐者和各地出现的自然灾害也是我们爱心的唤醒者，他们让我们沉睡的心一次次醒来，展现了人类独有的热情；甚至一些有点才艺的网红也能唤醒我们蛰伏的热情，为了表示对这些网红的赞许，很多人竟然慷慨地把自己变成贪污公款的罪犯……为此，我们应该再一次感到莫大欣慰。 但莫名其妙的是，我们沉睡的热情，往往是离自己很远的陌生人唤醒的，近在我们身侧的人士，无论他是流浪汉还是需要支持帮助的才德之人，似乎永远没有唤醒我们热情的功能。 究其原因，想来该是人们习惯更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说，是人们的眼睛习惯看远而不善于环视身边。比较有力的解释：不少人都愧对自己的父母，但是，当他们听闻别人不善待父母时，他们都会十分义愤填膺。相信没有这种体会的人很少！ 沈巍现象并非个案，说穿了，他的境况只是一种生活遭遇罢了，这种遭遇太多人都曾经遇到过，不信，翻翻历史，刘邦初始就是个地痞，朱元璋要过饭……连真龙天子都可能在你的眼前飘过而你却丝毫没有察觉，何况是那些有些文化的文人！现实中，如他们的这种人生经历，但凡是有了些年龄而而且肯躬身与任何一个人群谈话的人，我相信，都应该遇到过，没遇见，那不过是你从来不习惯低着头与蹲在地上的人交流而已，或者说，你的习惯是只乐于仰头聆听坐在高处的人说话，比如听于丹的，比如关注咪蒙，甚至关注那些作践身体和人格的人，至于那些缘于生活变故而像沈巍一般潦倒的人，你会很自然地忽略他们的存在罢了。 这绝非我的夸大其词，不信我们回回头去看看我们的爹娘，我们中多少人的爹娘早已因为娇宠溺爱我们而早已缩小了身形，最后竟进入不了儿女的眼睛！ 我们并不无知，之所以今天的我们时常健忘，那是由于我们远视与仰视的习惯让我们忘记了曾经拥有的文化和道德。我想，这才是最值得我们反思的！ 这些年，我们已经被我们口口声声的“追求精彩的高水准生活”彻底给欺骗了，我们很心甘情愿地没命地一边去挣更多的钱，一边过着空乏而无聊的日子，将自己赶进了那个用“正常”铸成的大铁笼子，而后，我们再也分不清究竟什么是我们该去做什么是我们不应该做的，再也分不清我们的热情应该用在什么地方，我们的关心应该给予哪些人！ 我窃想，当我们在听闻了沈巍的故事之后，摆出了各种各样的大气神态，或哀其不幸或怒其不争，或惋惜或喟叹时。这时，沈巍应该在笑，他在笑我们活的虚伪，活的肤浅，活的懵懂，笑我们活了一辈子却不知道什么才是生活。怎如他，他从来就很从容，他从来就很坦然，他从一开始就适应了任何可能的生活状态！ 学会低头弯腰去用眼睛审视身边的人和事，学会从最亲近的人开始我们的爱。我想，若能学会这些，沈巍也就不会被成为网红，其它流浪者也将不用流浪，而我们自己，也将不会再像如今这般懵懂、无知、或许还有冷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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