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经》中,水边往往是一个适合邂逅的所在,如《关雎》与《蒹葭》。诗歌中的男子在水边遇到心动对象,或是在河之洲的窈窕淑女,或是在水一方的所谓伊人,然后开启了纯粹的追求心路,让人感动。除了这两篇,还有就是《汉广》了。
乔木:高大的树木。 休:息也。高木无荫,不能休息。 思:在句末为语气助词。 汉:汉水,长江支流之一。 游女:游玩的女子,或汉水之神。 江:指长江。 永:水流长。 方:桴,筏。此处用作动词,坐木筏渡江。 翘翘(qiáo):本指鸟尾上的长羽,比喻杂草丛生;或以为指高出貌。 错薪:丛杂的柴草。古代嫁娶必以燎炬为烛,故《诗经》嫁娶多以折薪、刈楚为兴。 刈(yì):割。 归:嫁也。 秣(mò):喂马。 蒌:蒌蒿,也叫白蒿,嫩时可食,老则为薪。 驹:小马。 相比于《诗经》中其他爱情诗中的男子,《汉广》的主角不是什么才子,也没有高贵的出身,他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年轻樵夫。 全诗可以看作,每一章的起兴之句,都在暗示抒情主人公是位青年樵夫,并且简单地写出了他伐木刈薪的劳动过程。 无论是“南有乔木,不可休思”,还是“翘翘错薪,言刈其楚”“翘翘错薪,言刈其蒌”,都证明抒情主人公对木材是很熟悉的,有他自己的劳动经验。 青年樵夫有一天出门砍柴,在江边偶遇一位少女,并且深深地爱上了她。 爱情总是来得太快,只是在人群中见了她一眼,男子便害上了相思,从内心深处吟诵了这首情意缠绕的情歌。 这首诗一唱三叹,所表达的情感反反复复—— 南山的乔木又高又大,树下却不可歇阴凉。汉江边上有位游女,想去追求却不可能。 诗的开头以乔木起兴,比喻对游女的单恋:高大的树下不能休息,因为它不属于我;汉江的游女不能追求,因为她与我相距太远。汉江滔滔,又宽又广,乘筏渡过不可能,我只能在远处仰望着你,独自思念。 柴草丛丛错杂生,用刀割取那荆条。姑娘就要出嫁了,赶快喂饱她的马。 这段写的是樵夫的内心独白,心爱的姑娘要出嫁了,他却没有嫉妒或者怨恨之情,而是想象着成为姑娘的仆人,喂饱她的小马驹,这样便可以送她嫁人一路顺风。 这是暗恋,青年樵夫爱上了一个明知不会有结局的人,但当他思念起心爱的姑娘时,便想着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让她幸福。 这种倾慕,如此淳朴、如此真诚,不禁让人感动。 青年樵夫在脑海中完成了对姑娘的最后陪伴。 元朝散曲家徐再思在《折桂令·春情》中写:“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首曲子是以少女的口吻写的,年少不知相思为何物,一旦某一天遇上某一人,便一发不可收拾,从此害上相思病。 《汉广》中这位樵夫害的不仅是相思,而且是单相思。 不论男女,都会沦入相思中。 《汉广》中的男子为什么无法追求心爱的姑娘? 关于这位“游女”的身份,有多种不同的说法。最普遍的,也是被大多数人认同的就是,她是一位已经名花有主的女子。而且,她的身份相对于樵夫而言比较高贵,所以青年樵夫只见到一眼便觉得不可能。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游女”其实就是汉水女神。汉水女神的说法,给这首诗增添了梦幻的色彩。那么,人神恋也注定没有结果。 汉江滔滔,江面宽广难以渡过,说的是实际空间上的距离,也指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不管怎样,青年樵夫喜欢上一个人却无法接近,只能单相思。 樵夫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不会有结果的人呢? 可是爱,往往就是没有理由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若我只钟情巫山的云雨,那么其他再美的云彩,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墨酱倒是觉得,爱不一定要拥有、要长相厮守。能看着自己爱的人已经得到完美的结局,虽然心有遗憾,又何尝不是一种欣慰呢? 得不到回应的思念,就像汉江一样茫然无边际。樵夫的相思,虽则怅然,却很美丽。我爱你,与你无关;我爱你,仅此而已。 不可求思的汉江游女,时光荏苒,沧海桑田,注定会伴着樵夫的相思,成为一个永恒的美的倩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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