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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选粹】吴瑕丨偷生记

 谭文峰sdqtneyj 2021-03-15

作者简介:

吴瑕,河南商城人。热爱读书,醉心写作。记录生活点滴,展现小城民俗。愿意脚踩坚实深厚的土层,用安静的文字,记似水的年华。

     偷 生 计      

作者:吴瑕

好多年前,我从生下女儿开始,就有心再要一个孩子——当然最好是儿子。

我为什么有这种思想呢?再怎么说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我想,文化基因是具有遗传性的。传统思想对我们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是深入到骨髓里去的。祖辈世世代代坚持的东西,只能一代代淡化。要说从根子里彻底铲除,似乎不大容易做到的。

我们痛恨这些诸如“重男轻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思想,但又成为这种思想的继承者。就好比被虐待的儿媳做了婆婆,仍然虐待儿媳;谴责贪官的青年,又成了新一代的贪官。

在这种自小就耳濡目染的环境中长大,又继续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对我这个循规蹈矩不具有反叛精神的人来说,想生二胎的想法就不足为怪了。更何况母亲一直在耳边絮叨“打架杠祸还得两个人唻,等你老了,孩子之间总可以换来相互”。

有一句话叫“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既然存了这个思想,那时时刻刻就在考虑如何实施。

首先得造舆论,说身体不好,为请假做准备。这有很多现成的经验。据说为了迷惑众人,有说病重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医院证明,简直如得了癌症一般可怕。有说遭遇车祸的。把腿打上石膏,用绳子高高吊着,躺在病床上,惹得一群人去看望。甚至有为了生孩子办假离婚的。还有说出去学习的,脱产进修的,出国探亲的。五花八门。凡能想到的招数都想到了,这也体现了人类智慧的伟大。

我也想过。但实施起来太难。比如说遭遇车祸,还得碰巧只撞坏了腿,若把大脑碰坏了,可怎么办?还得遇到一个有钱人,能出得起医疗费。若不巧被一个穷鬼撞了,那该倒八百辈子霉了。至于学习进修,那得上面有人。不是谁都有机会出去的。

想来想去,只有说得病最稳妥——当然得病得像模像样。让人一眼就看出你真的病了,产生出同情心才好。

还真是巧了,我比真得病的人还像有病。我有一个毛病,怀孕后反应特别强烈,吃什么吐什么。一个月下来,人瘦得脱了形。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容憔悴,蓬头垢面,说话有气无力。所有人都相信我是真病了——而我也确实像得了癌症一样躺了三个月。

终于请了假,我就在屋里成天躺着,几乎奄奄一息了。胃饿得痉挛,却吃不进去东西。整天躺着,浑身疼痛。为生孩子受这么大的罪,你不得不佩服当妈的勇气。不是说了吗,女人是弱者,母亲是强者。

接下来怎么办呢?不能一直藏在屋里。总要出去见人的。三四个月还好说,七八个月了就瞒不住了。于是大家商量的结果是租房子,搬出去住。当然还是在县城里,不然孩子上学怎么办?终于讲定了一处房子,比较隐蔽——后来听人说,其实一点也不隐蔽,离计生办很近的——真是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于是秘密搬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搬起家来真是无比麻烦。两张床,桌椅板凳,锅碗瓢勺,油盐酱醋,像燕子衔泥筑巢一样,一点点衔过去。好容易安顿下来。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我呢,像个老鼠,在黑洞里躲起来了。

白天几乎不出门。大门紧闭,随便不让人进来。杜绝一切交往。手机早已停机,和外界绝缘了。为保密起见,除了几个最亲的人和至交好友,其他人瞒得紧紧的。对人就说学习去了。

先生是个谨慎的人,谨慎到连我的名字也得改。不然房东知道了,不小心说出去,岂不前功尽弃?叫什么呢?起个最俗的,又简单的,叫起来顺口的。商议的结果是——叫李小云。刚开始很不习惯,以为喊的是一个农村妇女,渐渐地习惯了。还得跟孩子说。我们耐心地告诉她,妈妈暂时生病不能上班,名字改了。六岁半的女儿眨巴着黑眼睛,使劲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明白。

“宝贝,以后人家问你妈妈在哪儿,就说出去了。”

“可是,到哪儿去了呢?”

“就说不知道。”

“为什么叫李小云?”

“暂时改的,以后再改过来。”

“是有人抓妈妈吗?”

“不是……”

为了偷生孩子,不得不在孩子面前撒谎。

谁知女儿是个死脑筋。有一个熟人在学校向她问起我,“你妈妈呢?”女儿紧张得不敢回答。人家问她我的名字,她说:“我妈是李小云。”那个熟人吓了一跳。唉,真是什么丑都出尽了。

整天呆在屋子里,不见日月,弄得人好像发霉了似的。脸色发黄,气色不正。而且总是提心吊胆。对各种电话特别敏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个半死。尤其来自单位的信息。那时最大的愿望是,赶紧结束这偷偷摸摸暗无天日的生活。到阳光下走走,是一件多么幸福而惬意的事啊!

每到晚上,家人都回来了。吃过饭,我就到楼上看天空的星星。黑色的天幕上,点缀着一颗颗闪闪烁烁的发光的钻石。天地如此之大,竟没有一个孕妇的容身之地,没来由地伤感起来。

有一两个晚上,我穿上厚厚的大棉衣,围上围巾,包的只露两个眼睛。然后到大街上走走。昏黄的街灯下,行人稀稀落落。我像个独行侠,在空旷的街道上疾行。灯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像个臃肿的大笨熊。我一度走了很远,几乎看不见行人了才往回走,像个孤魂野鬼。

白天,所有人都出去了。我做完家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进进出出,像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有几次我姐姐她们来看我。我开心得要命。她们总是鼓励我,给我精神上的支持。“没事的,我们一定帮你。”姐姐的话给了我无比的温暖和信心。

但现实总要去面对。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相与不尽,得罪不完”。要是被人告了呢?那比害眼还严重。“不过是罚几个钱罢了。他们就是想要钱——巴不得你生呢。都不生了,他们吃什么?”一个“过来人”跟我们说。关键是,我们没钱。

一提到钱,脊背顿时软下来,身子矮半截。“无钱难倒英雄汉”。这是铁定的事实。当时只想一定能彻底瞒住,可从来没想过罚款。从记事起,就没痛痛快快花过钱呢。好像一直翻跟头,就没安顿下来。买房子的钱还没还完,每个月就那点死工资,还有一家人的生活。每天都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小手小脚,节衣缩食。记得每次跟先生逛街,他只要往品牌衣服一看,我就会惊叫起来,“那么贵的衣服,你带的钱够吗?”他会狠狠地瞪我一眼,“你还吆喝大声点?怕人听不见是么?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乡巴佬……”

“本来就是穷光蛋,还装什么阔气?家住寒窑,还想拽个相府牌子!”我一路嘀咕着。

有人总是说,钱是赚来的,不是俭省出来的。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如果赚不来,又不将就节俭,那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吗?当然他又会说了,谁叫你不去挣呢?是啊,怎么不知找路子挣钱?天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守着一根鸡肋骨舍不得放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体制把你套得像个紧箍咒,就像冬眠的青蛙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而没有钱,还想冒险生孩子,也确实是够大胆的。不是说了吗,有多少钱,就办多大事。我一个“穷措大”,瞎模糊眼的,居然想瞎猫碰个死老鼠,真是太天真烂漫了。

我当时的想法,是无论什么都要的——当然儿子最理想。但到了六个多月,我到底不实心,还是托人看一看。来到一个卫生院,一检查,就说是“前置胎盘”,好像很危险。问她孩子性别,她又用机子照了照,“看不清。”她说。

我心里一沉。一定是个女孩了。据经验丰富的嫂子说,打B超的人只要让你侧身再看看,又说没看清,基本都是女孩。但已经到这地步了,也只有硬着头皮生下来。

但话虽这样说,心里总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不痛快。

七个月左右,住在另一个县城的亲戚说接我去住几天。我当然求之不得。但上车时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怕碰到熟人。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撞上了一个同事。我只能耷拉着眼皮子装不认识,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手心里捏出了汗。好容易到了,我赶紧下车,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心里很不踏实,就好像潜伏在敌营,就快成功了,又暴露了。

不过很快又释然了。因为那个同事为人厚道,不大说别人闲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又没有利益冲突。谁愿意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在亲戚家住几天,感觉自己像个流浪狗,无家可归四处漂泊。总有一种靠着别人家门坊子吃饭的无依感。内心很空虚,情绪也低落。正好又检查了一次胎位,仍然说是“前置胎盘”,似乎很危险。而且明确告诉说“是个女孩”。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一直满不在乎的强调“管他呢,生什么都要”。但事到临头仍然很难过,在亲戚面前憋不住,居然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哭啥子呢!女孩怎么啦?两个总比一个强。女孩还细心些,老了有汤喝……”长辈们毫不客气的批评了我。我打电话回去,家里人淡淡地说了句,“管他男孩女孩呢……”

终于熬到九个月。预产期到了,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急死人,早生早解脱啊。我几乎一天都不想多等,毕竟夜长梦多。我每天在屋里跳绳,希望孩子早点出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们正在心里庆幸无人打扰,能平平安安度过孕期的时候,突然,学校给先生来了电话——“有计生委的人到学校问了你请假的事,希望尽快见到本人”。天哪,他们比算命瞎子掐的还准!怎么早不查,迟不查,偏偏在最紧急的关头像个炮弹一下子砸了过来。全家像炸了把,个个神色慌张,成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见面?那不是露陷了吗?如果被抓走,强制引产,那简直太可怕了。不去?那简直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一家人商定的结果是,赶紧把孩子生下来!

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好选择剖宫产了。我吓得浑身颤抖,像上刑场一样。再也没有了平日里自夸海口的豪壮,成了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后来听人说,计生部门早就得到了消息。之所以迟迟不找你,就是等着你把孩子生下来,好开罚单。就像守株待兔一样。早就把请假人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约莫快生了,才找到你,等着罚款。

我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把生孩子叫做“从鬼门关走一趟”了。即使是剖宫产,风险也是极大的。因为这个医院做B超时作出了错误的检查,再加上主刀医生缺乏经验,我几乎命丧当场。这时才明白“前置胎盘”的厉害——是孕婴死亡的杀手!医院请来了专家进行会诊,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倒是稀里糊涂的,每天都是瘟头瘟脑的状态。母亲吓坏了。她对刚出世的小家伙没有一点好感,“为了你这个小东西,你妈差点没命啦。值当白?……”我看到了裹在棉被中的小人儿。长得真丑。汗毛黑乎乎的,长得哈相,把额头都覆盖了。眼睛整天闭着,像个闭眼佛。以致她奶奶以为她没长眼睛,掰开看看,还好,有黑眼珠。

我们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因为属于医疗事故,医院有责任,所以才敢放心地住。但护士每天给一张住院清单,我看那上面的数字真是胆战心惊。这时最可怕的还是计生委那边。我们找到了一个关系——后来才知道屁用不中。他让先交一万块钱。于是赶紧凑钱,终于凑齐了。由我家人和一个中间人送去。我在医院惴惴不安,心神不定的。当时正铺天盖地的下着大雪,雪片如搓棉扯絮一般,窗外一片洁白。整个天地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我感觉心都被冻住了。

病房里只有我和母亲。我们等待着命运的判决。这时,一只觅食的喜鹊“喳喳”地叫着,“笃笃笃”地啄着玻璃。

“一定有情况。看,喜鹊报信来了。”母亲笃定地说。我的心瞬间揪成一团,像洗罢后绞干的衣裳,皱皱巴巴的。又像突然被起重机吊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沉甸甸的。

不久他们就回来了。“继续筹钱。不够。还得两万。”

我一下子哭了起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经济极度脆弱的家庭,这回是雪上加霜了。但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你违反政策在先,走到哪儿也说不出理啊!

那只能咬着牙借钱了。这几乎超出了我的心里承受能力。一方面在医院不能动,最关键的是老有人催着要钱,跟逼命似的。到后来一听到手机响就条件反射似的蹦起来,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心里的弦时刻绷着,生怕又有谁找上门来。

钱终于交了。也请了客,说了不少好话,见人就低头认错,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本来嘛,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谁敢跟国策对着干?

天冷到滴水成冻。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星期,路面全结了冰。风刮在脸上跟手术刀一样。婆婆每天回出租屋做饭,冻得清鼻溜溜的,脸上的皮几乎都扯撕裂了。这一年发生了罕见的暴风雪,很多农民工被风雪堵住,回不了家。到处都在抗雪救灾。

我们心头的冰雪也不小,一时半会怕是融化不了。沉重的经济和心理压力,让每个人头顶都盘着一座云山。生个孩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难怪先生说我“虑事不周,想哪出是哪出。总想侥幸,太天真。以你的运气,喝凉水都塞牙缝,上坎就掉链子。一辈子也休想走狗屎运”。

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我们终于拖家带口,在一个冰冷的夜晚,像逃荒似的,偷偷回了家。家里像跑了人似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冷得跟冰窖一般。重新拣扫,日子还要过下去。

但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完结。计生稽查大队的人又找上门来,一句话:要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没完没了。他们都是县计生委的下属机构,都想让我们交罚款。我发现,根本没有统一的标准。都是试着暖和往里挤,跟挤牙膏,能挤一点挤一点。就看你的心理素质了。胆小怕事的,经不起一烹一炸,只好掏钱了。一来我们没有钱,二来都是平头百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靠斗争取得胜利”。

我终于能出门了。能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了。我深吸一口气,鼓舞起精神来。“打不死的程咬金又回来了”。

倒霉的事接二连三。县里又成立了一个“三项治理办公室”,对所有违反计划生育的公职人员进行清查。说白了,就是补交罚款。电话打到单位,限期到办事处接受处理。我其实已经被主管单位处分了,也下了处分决定书,工资降级,记过,处分期内不能评优评先。现在还要交钱!真是逼人太甚。

我决定软磨硬缠,拒绝补交。我穿着一身旧衣服,肿着眼泡,像个黄脸婆。刚进那个阴森恐怖的办公室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还扬言“如果再交钱,就把孩子抱来,由你们养去,我不要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估计见多了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只顾处理手头的事,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到了最后,他才很有耐心的给我算账,告诉我应该补交多少。我一看到那个数字就倒吸一口冷气——又是一万多!当我是一篓油啊。还真敢要。我一直磨到快下班了,还是拒不签字。

那个人火了:“你还是教师唻!我看你像个瘪三!”

“你才瘪三唻!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我教书年年得奖,你罚款得过奖不?我不偷不抢,没杀人放火,就是生个孩子,不至于杀头吧?你们就一遍遍地催逼,还让人活么?今天他要钱,明天你要钱,这还有完没完啊……”我下了决心,绝不让步。

“赶紧签字吧。快下班了。”

“不签!太多了,我没钱——连孩子的奶粉钱都没了。”说完,我扭头就走。

“快回来!你说给多少?我算给你叫饶了。”他大声嚷起来。

原来还可以讨价还价。我瞥了一眼那个让我心惊肉跳的数字,马上说,“按百分之二十吧。”

“怎么可能?最低也是百分之七十。我算给你网开一面……”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你回来!就按你说的吧……你完全是个市井瘪三……”他跺着脚冲我骂。

管他呢。只要少交钱,瘪三就瘪三。一家子人生活要紧。唉,人在困境中,是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的。有时看到电视里的主人公把一大把钞票撒到空中,纷纷扬扬的好痛快。我就想,哪有这样的事?跟钱有仇吗?还是没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更何况,在这些狮子大张口的人面前,你的自尊一个钱都不值。而少交的钱,够一家人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十一

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就是在与各种人等的斗争中度过的。每天都是蓬着头,撒着鞋,肿着眼泡,黄着脸,哭诉,求告,争吵,撒泼……使出浑身解数,跟有关部门斗智斗勇,积累了不少斗争经验。简直越挫越勇了。我才发现,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是没到要命的时刻。我还发现,自己还很有当演员的潜质。哭起来眼泪跟小河似的,止都止不住。但愤怒起来,一蹦八丈高,嘴尖牙厉,唾沫横飞,也是丝毫不畏惧。而如果能在气得浑身打战喉咙哽塞的时候,还能冷静地辩解陈诉,或者如泼妇骂街一般出口成章,四言八句,合辙押韵,插科打诨,是我追求的最高境界。毕竟心理素质太差,还没修炼到那个高度。然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终于平息下来了。孩子也能搂到阳光下晒太阳了,也不用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了。母亲劝我“赚钱朝前看,折本朝后看。财去人安乐”。是的,没有过不去的坎。跟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难”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二零零七年的那场罕见的大雪也终于化掉了。但这段偷生的经历,却如一块坚冰,长时间封冻在心头,使我一想起来,心头就如寒流袭过。不过这也是时代造就的再也不可复制的人生经历,毕竟做老鼠当孙子被骂瘪三的历史,不是每个人都能亲历的。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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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主编:谭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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