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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小说推荐」王平安|现反(上)

 谭文峰sdqtneyj 2021-03-15









作者简介



王平安,1956年1月10日出生,山西省临猗县嵋阳镇任柳村人。先后担任过民办教师、嵋阳公社政府办公室干事、临猗县广播站记者、临猗县乡镇企业局办公室主任、运城市乡镇企业局干事、运城市委党史办干事。2003年被聘任为《山西商报》运城记者站长、《中国农村杂志》社山西记者站负责人。2013年被聘任为《中华风》杂志兼职副主编。1984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省内外文学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百万余字,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靓女顽儿》、中篇小说集《政门三艳》、报告文学集《龙头风采》等。2012年后致力于报告文学创作,并在《中华风》《中国报告文学》发表长篇报告文学《皇天后土挣气魂》《大山的儿子》《青山做证》《青山雄鹰》等共30万字。《大山的儿子》2012 年4月在《盛世中华》首发式颁奖活动中荣获金奖。





现反


编者按《现反》是王平安老师继《狐兄酒弟》之后在《作家新干线》平台推出的又一力作。本文记述了七十年代前后,晋南农村一个曾在解放前做过国民党的编村村长,同时也为共产党做事的农民,被冤判死刑后,在不经意的咨肆浪荡中沦落为地、富、反、坏、右中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小说将笔墨更多地倾注于人性善恶的摹写与人物心理活动的探微上,整个故事弥漫着感伤的怀旧气息,善与恶并存,正义与背叛交织,并以醒透的现代眼光向历史、向那个特殊时代发出人性的拷问。
 
 
一、老刘叔
 
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听母亲说,老刘叔是解放前村里开始土改前后逃难到我们这地方来的,河北人,高高的个子,大大的嗓门,虽说是燕赵大地来的,说话却有点儿北京味,听起来洋洋洒洒地很入耳,我们都以为他是大地一方来的大人物,后来仔细琢磨了好一阵子后又觉得不像,他们一家来的时候,就挑一幅担子,上头放了些破衣烂裤、瓢盆锅碗什么的,一个老婆,一窝梯子格似地一个比一个高一点的孩子……
老大是个男的,十多岁了,老二是个女孩,也就近七、八岁的样子,老三是个男的,四、五岁的样子,老四也是小子,解放后出生的,和我年岁差不多,我们后来是同班同学,在一起挺对劲的,关系不错!
他们一家人落脚在村头的破庙里,有时候,人们能看到他们一家人在做饭,有时候就好几天不见庙里飘浮出来的炊烟,可能是举家讨饭去了……
老人们说,这家人在我们村算是极幸运的,他们的苦日子过了没多久,就碰上轰轰烈烈地斗地主分田地的土改运动,那时候,也没有按户口、资历、地位分配什么的这一说,他们家一个千里迢迢逃荒而来的外乡人,完全和我们这儿老住户一样,按人头得到了一份土改胜利果实!
话到这儿,需要说明的是,我们这个村子和别的一般的村子还不一样,当年土地革命时,村子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是最穷最苦的贫雇农,数来数去的就是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有钱人家,别的村子都有一个两个或更多的雇过长工的够得上地主或富农的那种家庭,而我们这村子却颠来倒去地就是找不到一户能够勉强划入地主、富农行列的富庶之家……
当年所谓的斗地主、分田地,土地改革,其实也就是把村里原来如论穷富人所有的土地、牲畜和大件农具,重新洗牌,按人头平分到村民的手中……
因为没有多少胜利果实让大家享受,所以分土地平均计算,分房子基本以现有的住房为基础,房子多的几家上中农、富裕中农腾出了自己高于平均水平的多余部分,让那些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贫雇农住进去也就完了,老刘叔家虽说逃荒来我们村没几天,但他赶上了好时候,当年讲究的就是个天下穷人是一家,他们住的那所古旧的破庙就势作为他家的胜利果实正式分在了他家的名下……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全中国的农村都有早早起来的地主富农或别的反坏右之类的人物在打扫巷道,唯我们村里没有,所以巷里便老是不干不净的,同一个太阳照,同是一个党领导,同是一个大队的,别的生产队里,巷道总是有人按时按点地维护打扫,垫坑修整,唯只有我们村无人管理,就像现在的环卫工人每天早起为城市“洗脸”一样,但我们这个叫南庄的小村却一直没有
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我听爱说爱笑的福来叔说,咱们村没有阶级斗争,我一听心里很泄气,我小的时候一直很想到阶级斗争的风浪中去经风雨,见世面,去斗争一下,见识一下什么是阶级斗争,想亲眼看看阶级敌人是如何搞破坏活动的,遗憾的是我的愿望一直没有兑现,我瞪大了眼睛看,也一直没有搜寻到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后来想想才明白了,福来叔说得极对,没有阶级敌人,那来的阶级斗争,连一个五类份子也没有,和谁去斗,怎么个斗法,想斗也没有对手!
以至于我们南庄村在土地改革、合作化、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一直到人民公社,这样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内,做为小队里政治队长兼民兵排长的杠子叔,本来是以抓阶级斗争为主要职责的,却因为没有阶级敌人而郁郁寡欢,手下连一个可以随意支派的五类份子也没有,头上没帽子的中农、甚至上中农没一个怕他,都一样的人民公社的社员,不在管制的范围之内,至于根红苗壮的贫下中农就更不一样了,本身硬帮帮地跟钢铁似地,根本就不尿他那一壶,所以他这个小官当得没滋没味,没盐没醋,成为全中国少有的无事可作、无五类份子可以做为专政对像的政治队长!
那年代,老是说我们翻身作主人,生活在全世界最幸福的社会主义国家里,每天还计划着去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外国的劳苦大众们,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外国的那些特别是美、英、法、德国那儿那些被压在三座大山底下的人民是如何地生活,究竟有多苦,只是每天都在做那种他们也听不到的怒吼和声援……
小时候我们上学后,老师一直讲我们是红旗下生、红旗下长的幸福的新一代,可我觉得我们也不是很幸福,我小时候爱上树,上到高高的地方去捋榆钱、采洋槐花让妈妈给弄一顿好吃的,因为我们除了上学,根本就没有一样值得高兴的活动让我们去享受,也因为老是吃不饱饭,曾有一度,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我饱饱地咥一顿白面蒸馍,吃一块母亲藏得生出绿毛的月饼,或是嚼一根油炸的麻花是我最大的心愿,至于猪肉炖豆腐加粉条之类的大餐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
我六、七岁记事的时候,母亲才三十来岁,在我的记忆里,她冬夏老是一身黑白两色的衣裤,白对襟袄,黑裤子,腿腕处总是用一条布带扎着,脚上是一双圆口的黑布鞋,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立起来的圆规……
我们家是地地道道的贫农,但母亲每天还是得无一例外地去上工,我们家没有奶奶爷爷之类的老人守家做饭,我放学回来,老是幻想着能吃一顿热气腾腾地好饭,却是十个希望九个到头来都是空的,每回回来看到的都是大门上的一把铁锁,我只能沮丧地座在门墩上等候……
那时候,我最热切的企盼就是能有个阴雨天,母亲可以从从容容地为我们做一顿好饭!
 
老刘叔虽说是个刚来我们村不久的外地人,但他性格爽朗,为人仗义,说话声高气旺,办事果断干脆,碰到些不平事,为难事,他会立马伸出援手,扑上身子帮你,为你出主意想办法,很有些见过世面的气势……
有人说,老刘是有些来头的,好像是在河北那边还干过什么小官儿,在日本人、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拉锯中,犯了什么事儿,才举家逃到山西来的。
 
那天上午,我放学回来,看到我家的门锁上挂着一个布口袋,我想看看里边装的什么,那位亲戚朋友给我家捎来了什么好吃的,可那门锁的位置太高,我试了几回,一直得不了手,勾不着,用棍子捅了捅,感觉到那里头有一团软乎乎的,好像是在蠕动的东西……
妈妈下地回来,急匆匆上前去开锁,取下那布口袋打开一看,一条盘据在里边的大花蛇探头探脑地伸出了脑袋,妈妈是一个十分惧怕软体虫豸的人,尤其柔软瘆人的蛇,妈妈是失声叫喊,扔了口袋,一下子跑得老远,两腿软软地瘫倒在门前的台阶上……
母亲想都没想就知道是谁干的,碰上这样的事情,母亲的愤怒可想而知,这样的玩笑也有点过份了,她连饭也顾不上做,立马找到老刘叔门上去大骂了一顿,好你个贼老刘,你把那么大一条大花蛇放到我家的门锁上,吓得我到现在还腿软心跳……
妈妈至此认定那老刘不是个好东西,开得这是什么吓得人灵魂出窍的玩笑,从此不理老刘叔这个过去还处得不错的邻居,那条大花蛇对她的剌激太大了,吓得她好一阵晚上一直在做恶梦,一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妈妈不睬老刘叔了,爸爸说,至于吗,不过就是个玩笑嘛……
那回队里分粮食,爸爸不在家,我和妈妈去库房里装好两袋子玉米二百多斤,干看着母子俩谁也弄不动,这时候老刘叔过来了,他上前把毛裢弄起来,“哼”地一声扛起就走,母亲也顾不上和他治气了,紧撵慢跑着赶去头里为他开了家门、掀了瓮盖,弄完的时候,妈妈给他倒了一碗糖水,还拿出爸爸平时也舍不得抽的香烟……
老刘叔却头也不回地去了……
 
我的一生都是被饥饿这根鞭子抽着往前走,从记事的时候起,就一直惧怕饥饿……
在我们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正是我长个儿的孩提时代,那时候本来在家里就没有什么好吃的,但凑合着有妈妈照看,还勉强能过得去,后来生产队成立了人民食堂,一个人一顿只能领一碗汤,一个馍,一勺菜,我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也根本吃不饱,那么大个子的大人怎么能吃得饱肚子呢!记得每回吃完饭,我都站在食堂的大锅前舍不得离开,盯着那剩在锅里不多的飘浮着油眼眼的白菜汤……
那回妈妈出去参加大跃进打“擂台”深翻土地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把妈妈留给我的饭票丢了,那时候那饭票就是一个人的命根子,饭票丢了,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去食堂领饭呢,没有饭票,是绝对领不出一口米汤来……
我哭着把我跑过、玩过的地方找了好几遍,那沓珍贵的饭票再也没有回到我的手中!
我心里难过极了,我在发愁着我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正好碰上了老刘叔,他用他家的饭票给我弄了一顿饭,他说你个小屁孩先吃了饭,等你妈回来再说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腆着脸跟老刘叔去食堂里混饭吃……
更叫人高兴地是,小孩家家地没什么事,吃完饭我跟他去地里逛的时候,他点起一堆雄雄燃烧的大火,顺势从地里掰几穗还未成熟的玉米,扔进火堆里,待到烟消火退时,我们就围在那还散发着温热的火堆旁,找出那散发着青嫩馨香的玉米捧子,剥开玉茭皮儿,捋去烧得烫手的玉米樱儿,吹去玉米棒子上的灰烬,啃一口,那个新鲜好吃的劲儿,别提有多美,围着那热气氤蕴的野火,我吃得满头流油,摸着肚皮叫好,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大餐……
我自从尝到了甜头,我一直在注意寻找这样的机会,反正小孩儿也没有什么营生,在家里闷着还不如到巷里东游西转地逛荡着美……
那阵儿,队里上工的钟声一响,我像听到冲锋号一般跑到巷口的钟底下,眼巴巴地看着队长派老刘叔去那儿干活,然后就不厌其烦地跟在他的屁股后边,看看他去那儿……
有时候,队长让他去载粪、铡草、打埂、耙地的时候,我跟着他屁股后面转一圈,失望地缩着肚皮又回到小孩戏闹的队伍里去……
有时候,派他去玉米地里除草、浇灌、中耕,特别是让一两个人去灌溉浇地的活儿,我心里就升腾起一种狂热的喜悦,我像个尾巴似地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
回畦浇地那活儿,简直是太美妙了,老刘叔走进茂密的玉米地,开柴油机的狗娃叔发动了机器,欢快地水车流出了汩汩的清水,那时地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一个绝好地大吃一顿的好机会,老刘叔麻利地从地里弄来剥开皮的玉米,放进柴油机滚汤的水箱里……
我们围着柴油机香甜地啃着那柔嫩的飘散着一股柴油味道的玉米,虽说是入口股怪怪的不太好吃,但我们还是啃得津津有味……
也就在这个时候,当着政治队长的扛子叔来了,他一看到这情景,火不打一处来,他瞪着眼睛问,怎么回事,你们竟偷吃队里的青玉米,你们知道不知道那几棒玉米成熟了就是好几斤粮食呀……
老刘叔听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小孩儿饿了想打个牙祭,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他说着拿起一个玉米棒子递给杠子叔说,尝个鲜吧,吃起来还挺不错的……
杠子叔没理他,怏怏不快地去了,他觉得这就是阶级斗争新动向……
 
二、他是个坏分子吧
 
大队开会的时候,杠子叔把老刘叔的事迹汇报上去了,大队的治保主任说,那不是偷盗行为吗,加上杠子叔觉得老刘叔这个人很难管,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样子,根本就没把他这个政治队长放在眼里,而老刘叔好像又很得人心似地,好多人都和他走得近,他总觉着老刘的身边围拢了好多人,俞发感觉到自己这个政治队长的低能,杠子叔隐隐地感觉到一种威胁到他权威的东西在滋长……
他在大队开会时对支书建议说,是不是给老刘头上弄一顶金箍咒什么的,要不然这人老是裂毛奓剌地,我们队里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治保主任和支书说,我看给南庄的老刘戴顶帽子吧,这人一惯小偷小摸的不服管教,戴顶帽子压一压就好管一些了,再说杠子手下连一个五类份子也没有,抓抓阶级斗争的也没有个对像,巷道也没人扫,支书说,你们看着办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杠子叔说,地主、富农的都谈不上,我看就按坏分子对待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治保主任说什么时候凑了开大会,他让民兵把老刘押上台来低头认罪,公布一下他的坏份子身份,让他参加五类份子的各种义务劳动就行了……
杠子叔说行,就那么的吧,大队治保主任专管的就是五类份子,他说老刘是坏份子,那他肯定就是铁板上钉钉的坏份子了……
治保主任说的那会一直没有机会开,中间有几次五类份子的交心会,治保主任在广播上喊了几次让他参加,老刘叔也没有理会,他没想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希里糊涂地就成了人民群众的专政对像,就成了地、富、反、坏、右中的坏份子了,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也是根红苗壮的贫下中农队伍中的硬帮帮的一员,把他当五类份子看,那不是笑话么,他说那肯定是治保主任喊错了名子,所以也就没往心上去……
公布大会虽然没开,但老刘叔的身份是确定无疑的了,杠子叔正式通知老他每天打扫巷道的时候,老刘叔痴愣了一下问,咋让我去扫巷呀,是不是让咱队里没人扫巷要组织全体社员轮流值班呀?
杠子叔阴了脸说,大队让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经戴上五类份子中坏份子的帽子,从即日起,你要每天打扫巷道,老老实在地接受改造!
老刘叔伸出手来说,拿来呀让我看看!
杠子叔问,拿来什么呀?
帽子呀,你不是给我戴帽子么,给我的是什么帽子,我看看大小合适不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杠子叔气得涨红了脸,他哆嗦着双手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坏份子了还这么嚣张,你以为是冬天给棉帽子,夏天给你草帽吗,大队研究过了,把你定为五类份子中的坏份子,大队部里的五类份子名单上已经把你写上了,不信你到治保主任那儿查一下!
放它娘的屁,五类份子是政府公安宣布的,你们几个人说一下我就成了坏份子了,没有棉帽、草帽,但也得有个证明文字什么的吧,你们说谁是坏份子谁就是坏份子了,老子不认球这个帐……
老刘叔一点儿也不惧怕,他不尿杠子叔这一壶,拒不接受坏份子待遇!
杠子叔到大队向治保主任汇报了情况,他也没有什么高招,说是老刘不认这个帐,他肯定是硬碰硬地要讨个说法,他不承认坏份子身份,就还是一个贫下中农,对待贫下中农咱们能把他怎么样,我到公社开会时汇报一下再说!
事情就这么放下了,老刘叔不认这个帐,政治队长和治保主任都没了办法!
杠子叔和保主任都气得够呛,老刘这家伙目中无人,小偷小摸还理直气壮!那时节能抓住他把柄的也就是一个他咨意妄为,随意偷拿偷吃生产队玉米、红署之类的问题。
治保主任和杠子叔向支书、主任汇报了情况,说是南庄没有个五类份子怎么行,杠子手下连一个兵也没有,老刘这东西气焰嚣张,目中无人,根本不把大队领导放在眼里,听说他解放前就当过编村村长,在河北那边为非作歹,无所不为,不是坏份子是什么,仍坚持要把帽子给老刘戴上。
支书主任这才认真听取了他俩的说法,他对他们说,光听说就给人家一个帽子不好吧,要不然去那边外调一下,弄清情况再说吧。
大队领导决定派人去河北去外调,查清这个解放前夕潜逃到南庄的老刘的来龙去脉……
那时候,能摊上去外调,特别去一些远方的城市,能座汽车、座火车的是一桩不可多得的美差,这事儿是杠子叔和治保主任发起的,去河北外调的事也就非他俩莫属了。
南庄政治队长和大队治保主任怀着激动的心情上路了,一路汽车、火车的很是风光,他们来到河北一个叫刘家庄的地方,问来问去问不到刘定帮这么个人,治保主任说是不是这家伙逃到咱那儿改名换姓了呢,这是一般的阶级敌人的惯用伎俩,查不出个名堂来,他俩一对没什么文化的庄稼人,“晋”驴技穷!正准备卷旗回营的时候,有一个老者告诉他们说,他记得村里有这么一个到外地逃荒的人,当过编村村长,据说他和当时的国民党、日本人、还有共产党都有来往,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们也说不上来,好像当年和他熟悉的杨区长现在是柳州市委书记,他可能知道他的底细……
去柳州很顺利,他们见到那个很热情,很豪气的地委杨副书记,问起刘振帮,他粗声大气地说,那老刘是一个白皮红心的好村长,帮咱们共产党做过很多工作呢,前一阵我还想托人寻访一下呢!
杠子叔想说老刘在山西的恶劣表现,可一看杨副书记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吓得没敢开口,治保主任说,杨书记,你能不能把他的情况给我们一个证明材料?
杨书记说,要什么证明材料,你们是不是要提拔他当领导呀,他也快五十岁的人了,你们个乡下村子里,能让他当什么官儿呀?
他既然在你们那落了户,你们把他照顾好,安排好就行了,他也算是为革命做出了一定贡献的人,没有什么文化,当不了什么干部,就别提拔什么的了,经济上给以帮助,让他安渡晚年就行了……
杨副书记这样说,也没有给他们什么文字证明,把他们按排在地委招待所里,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们几天,他俩也不好再说什么……
从河北回来,他俩汇报了情况,实际上白跑气喘,什么结果也没有,不过他俩也不冤枉,游游逛逛、好吃好喝的倒也快活,住着有抽水厕所和弹簧软床的招待所,他俩这一辈子也没有享用过……
 
这期间,老刘叔张罗着给他的大儿子娶媳妇。
那时候,农村成家过事娶媳妇的基本上花不了多少钱,见面时一般都给拿本毛主席的红宝书,不过也有讲究,越有地位的人家,拿出来的红宝书越小越精致,谈谈双方的情况,看看互相没什么意见,收下红宝书,就算定下了这门亲事……
结婚过门时,二百块钱差不多就行了,叫上左邻右舍,亲朋厚友,来吃顿饭,有的人家连酒也没有,散点糖块,把房子打扫一下就结婚了,还有的新事新办,悄没声息地领了结婚证,住在一起,第二天照常出工,一问才知道他们结婚了……
而老刘叔给他儿子结婚时,还闹得挺红火的,他买的是瓶装酒,烟也是二毛钱一盒的白兰,他还特地请来了大队的支书、主任,娶的媳妇也是人样儿在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我们整个南庄都震动了……
杠子叔说,老刘这一担挑来到咱们这儿的外来户,怎么就那么腰粗气壮呢,他那来那么好几百元的钱给他儿子风风光光地娶媳妇?
但人家就是那么过了,一村的人啧啧赞叹的神色!
老刘叔当坏份子的事也没有人再提起过。
 
三、村里出了盗窃案
 
那时候,村里人还不知道那种叫“冰箱”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老刘给儿子结了婚,剩下的放不了多长时间的肉菜什么的,慷慨地送给了左领右舍,那年月一年一年地乡下人连个肉星儿也见不到,有点浑腥人们怪稀罕的,我们那小村小巷的,空气中都飘散着老刘家的肉香,整个南庄的人差不多都受到了老刘家的恩惠……
老刘家过事剩下的烟卷儿也没有像一般人家那样送到小买店那儿去变成钱,他拿出一条给杠子叔送去说,你拿去吧,我不爱抽毬这玩艺儿,没劲,杠子淑烟瘾很大,他非常想要,但他不敢拿,也不能拿,咱这二年一直想着给老刘压顶帽子,老刘却以德报怨,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一点墨水滴到茶杯里,那茶水马上就变色了,但一点墨水滴到河水里,那河水还是河水,这就叫一个人的肚量……
老刘叔这人有能耐,有肚量,他在这个小小的南庄村越来越舒眉展气……
在当年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日月里,假如是当个小官摆弄一个有政治问题的人太容易,太方便,太不是一回事了,简直是易如翻掌,而当着政治队长的杠子叔却拿老刘叔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那一年,队里的棉花大丰收,白花花地开了一地,社员们高兴地望着一地的棉花,忍不住裂了嘴笑,一年队里的一个劳动日能分多少红,关键就看棉花的欠丰好坏,弄好了一个工能分七八毛,普通一家人能分到好几百块钱呢,要是棉花欠收了,那可就惨了,一个工分几分钱,大部分人家一年忙到头,一算帐,分不到一分钱,还倒欠了队里一疙瘩粮食钱……
一到丰收的季节,杠子叔就忙乎了起来,政治队长按排民兵夜间巡逻,保卫集体的丰收果实。
那时候,社员除了队里的分红以外,另外的收入就是养些鸡、喂头猪卖点钱保障油盐浆醋的零用花销,猪要吃食,而人的口粮又是十分有限,难免就有些人到队里的红署、苜蓿地里给猪们、鸡们弄些吃的,所以这个时候民兵排长小根就成了杠子叔的得力干将,他把基干民兵排成班夜里轮流值班,参加守夜的青年民兵每晚记三分工……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小根按排的另一个和他值夜的民兵意外去了他姑家没有回来,小根就想着不去地里了,不信他一夜没去,就有人去行盗,可又怕杠子叔来查岗,咱可是还挣着队里的三分工呢,想着想着还是决定到地里去转一圈,有没有贼,老和尚饮驴走套数……
没想到他跑到苜蓿地里,就看到一个黑影在苜蓿地里一起一蹲地在捋苜蓿……
小根绕了个弯子包抄过去,出其不意地窜到了那个黑影跟前,一看是家里养了两头猪的青芳嫂,小根一看她已经捋了一筐子的苜蓿,人赃具获,报告杠子叔,第二天肯定是要挂牌敲锣游街示众的!
青芳嫂一看没辙,她白皙瘦高个漂亮人儿,没技处便使出了女人的杀手锏,她一把抱住小根说,他叔呀,你就放了我这一回吧,要弄到大队部里,明天肯定得去游街,那样的话我这张脸往那儿放……
小根也是二十多岁的青壮小伙子,那能不知道青芳嫂的意思,何况青芳嫂子又是个平日里他想想都流口水的美人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小根趁势把青芳嫂放倒在绿油油,软绵绵的苜蓿地里,两人尽情的鱼水合欢了一回,都高兴地抱着对方不撒手,小根青春年少,精神头大得不得了,又在这深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的野地里,翻身又压了上去,青芳嫂也是巴不得他来呢,两人把队里的苜蓿压倒了一大片……
小根说,青芳嫂,你就赶快提了筐子回去吧,小心时间长了掌柜的追了过来……
第二天,小根在没人处见了青芳嫂,就问她昨晚上在苜蓿地里美不美,青芳嫂红了脸骂她不要脸……
小根说,今晚上还去吗?今天他还是他值班!
青芳嫂说你吃了豹子胆,偷了一回腥就还想着下一回吗?小根吓得不敢吭声,要知道那年月偷苜蓿抓住了顶多也就是个小偷小摸,还不是为了生活,就是去游街也没有什么太丢人的,男女偷情要犯事可就得脖子上挂破鞋,那可是座飞机撂像片,丢人丢到海里去了……
小根想想也有点后怕,就再也不敢造次,杠子叔问起这几天的值班情况,小根心里老是慌慌地,他说是没什么,没什么,杠子叔说没什么是什么,把巡逻工作当一回事儿,万一出点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小根慌慌地点头称是,老觉得杠子叔看出他什么似地,下了决心要在秋收保卫中做出点成绩来,要不然老觉得心亏气短地抬不起头!
终于有一天,小根有了立功的机会,他向杠子叔报告说,夜里他发现好像是巷里的老刘在弄队里盛开的棉花,那可是一斤就能卖一块多的值钱东西呀!
杠子叔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出气的机会,他马上向治保主任汇报了情况,并决定马上采取措施……
那是一个霞光四放的早晨,杠子叔带着两个基干民兵在老刘叔的院子里搜出一堆剥好了的和带壳的棉花,足足有二百多斤,大队支部书记、大队治保主任都来了,怪不得老刘给儿子娶媳妇那么地出手大方,原来是他长着三只手,把集体的财产全弄到他家去了……
杠子叔要上报公社特派员,依法处理这件事,支部书记说,要那样的话,往轻了说,老刘蹲几年监狱恐怕是免不了的事,能在村里处理就在村里处理吧,让老刘蹲几年监狱对村里也没有什么好处!
事发后老刘叔一点慌乱的意思也没有,杠子叔原想着老刘一定会苦苦哀求他放他一码的,可老刘叔仍嘻皮笑脸地对他说……
杠子叔问,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老刘叔仍是洋毬不睬地样子说,杠子呀,就那么回事,往后不干这活儿得了,你还要咋的……
杠子叔说,老刘呀,你真是病入膏肓了,干下这样的伤天害理的坏事,还那样不以为然,你等着吧,让公安请你去蹲大牢吧!
说是那样说,村里还是照老支书的意思,没把老刘叔的事给公安报,还真像他说的能咋的那样下来了,但经支委会研究,决定给刘定帮戴上坏份子帽子,正式纳入五类份子的队伍管理!每天提前起来打扫巷道,从此,我们南庄有了史无前例的第一个阶级敌人,虽说不是正牌的,但杠子叔手下毕竟有了一个可以由他指派的对像了……
杠子叔也是倒霉,别的队五类份子们大都逆来顺受,队里最小的干部,就是个民兵排长,也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对于阶级敌人能有什么仁慈,做为阶级敌人只能是老老实实,奉公守法,那有什么价钱好讲,像老刘这样的被抓了现行、新近被扣上帽子的坏份子,早就被专政的服服帖帖,规规距距的了,而偏偏到了现行坏份子老刘这儿就变了味儿,就不一样,就执行不下去了,老刘当了了坏份子还是那个洋球不睬的吊儿浪荡劲儿,杠子叔对他的约束管制仍不像别的队那些五类份子那么顺手,老刘仍是像过去那么又臭又硬,大大咧咧地和杠子说话,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意思,仍然是舒眉展气地昂首挺胸在南庄的大街小巷里,好像他不是戴了坏份子帽子,倒像是授予什么军功勋章似地,该开会时开会,该汇报时汇报,该打扫卫生他不用杠子叔促催,早早就起来从东扫到西,从南扫到北,碰到早起的出来准备上工的邻舍们,老刘叔也一点儿没有觉得尴尬,主动地嘘寒问早,倒是被问的人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心里不安被安慰似地……
每年到收麦、秋收、或是快地过春节的时候,县里、公社、和村里都要先后组织一次五类份子的游街活动,目的是震摄一下阶级敌人的反动气焰,警告一下阶级敌人,不要在大家伙儿都忙着收秋收麦过年的时候,想着捣乱一下,干点坏事什么的。老刘叔平日里把杠子叔一类的小队干部不当一回事,但村里开五类份子游街大会,也就是在没有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的情况下,把全村的阶级敌人,也就是那些扣了帽子的死老虎拉出来游斗一下,刹刹阶级敌人威风的那种活动,游行队伍游到那个生产队,那个队的五类份子就也出来参加进去,这样越游队伍越大,到最后游行结束,全体五类份了到大队统一接受一次训话便完满结束……
头一回游街,杠子叔只对老刘叔说要游斗五类份子,并没有想到给他准备黑牌子,纸帽子一类的基本用具,别的老牌五类份子那些东西都有,前几年红卫兵发给的,常设装备。
眼看着游行队伍就要到南庄了,杠子叔这才想起来,他紧急命令小根去临时抱佛脚,但马上就要用,那些黑牌子、纸帽子的制作材料也不是就在手边,小根慌慌张张地四下张罗,还是赶不上趟……
那回杠子叔燥气煞了,也真是那娘的怨自己失职,平日里那老刘当了坏份子牛得跟当了大队主任差不多地把他们不当领导,好不容易有了打击一下他反动气焰的机会,却连个纸帽子没得给他戴。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游行队伍到了跟前的时候,老刘叔接力赛运动员似地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候,他对惊慌失措的杠子叔和小根说,黑牌子在我家门后挂着,纸帽子在东房的水瓮里放着,你们快点儿去拿来,游行队伍马上就到了,你还磨蹭个甚,那神情好像是杠子叔他们是五类份子,而老刘叔却像是大队支书似的……
杠子叔这时候也顾不上讲究了,赶忙跑去取来,那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坏份子刘定帮,那高高的纸帽子上也有刘定帮的字样,一切都合乎标准,老刘叔又说,还用上绑吗,门后边的尼龙绳子也准备好了,村里五类份子游行的规距是不戴黑牌子、纸帽子的时候要带刑绑捆,戴黑牌子、纸帽子的时候则不能捆,五类份子本人要双手扶着黑牌子、招呼着纸帽子向人们低头认罪,要不然还得专门按排一个人去押解侍奉,杠子叔一看今天的游行五类份子都没有上捆,他就在五类份子老刘叔的吆喝声中帮他武装完毕,匆匆忙忙地把老刘叔推进了五类份子游行示众的行列中……
杠子叔心里十分地不爽,操它妈的,这贼老刘当了坏份子还理直气壮地耍大牌儿……
支书在一旁看得笑了说,老刘这新发展的黑五类真够标准的,没人教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又对杠子叔说,杠子呀,你这政治队长当得舒坦的,全中国的政治队长中都找不到像你这样拽的了,专政阶级敌人的活儿也让阶级敌人做了!
杠子叔红了脸说,我把这茬儿给忘啦……
老刘叔的五类份子当得自由自在,他有时好几天都不去打扫巷道,杠子叔警告他好几次也无济于事,有时却一连好几天把巷道打扫得狗舔了似地干净,这扫与不扫,全看老刘叔的兴致,更叫杠子叔不平的是,还有两回村里评比五类份子改造模范,老刘叔竟全票当选!
杠子叔心里憋屈,他总觉得在这老刘面前,有一股很强势的气场在压着他,所以老在心里暗暗思忖,他这一辈子是怎么也斗不过这贼老刘,即便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当了黑五类,还那么张牙舞爪……
他甚至还是原先那老样子,得空儿到地里出工,碰到机会照样敢弄几个玉米来烤烤享用,其实这伎俩杠子叔也知道个一星半点的,他也懒得去和老刘计较了,原先南庄村没有一个阶级敌人的时候,他总想着弄个阶级敌人管制管制、使唤使唤着一定很惬意,没想到这专政阶级敌人的活儿干起来也怪费球劲的,也并没有什么好享受的,这贼老刘一个阶级敌人就把他折腾得筋疲力尽了……
公社打来电话,要抽调一些五类份子去镇上干杂活儿,当年的公社干部在我们乡下孩子的眼中就被认为是了不得的领导干部了,他们一个个穿得整整齐齐地来到村里指导工作,村民们以为那就是党,那就是政府,治保主任一接到电话,马上就想到了老刘这个新五类还没去公社见过世面,他让杠子叔通知老刘去公社报到,老刘叔一听,高兴地说,杠子这龟孙子这会儿才想起提拔老刘,好事啊……
这时候,我已经因为写过一篇批评走后门歪风的小稿子登在地区小报上,被下乡的公社书记相中而调进公社当了当年流行的那种挣着工分加补助的社办干部!虽说是拿的薪水和国家干 部不一样,但也是属于公社干部的范围,在公社也有自己的一间办公室兼卧室,也算是公社干部!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虽然当了公社干部,但仍忘不了老刘叔当年照顾我吃烤玉米、煮玉米的福祉恩泽,我知道老刘叔个头高,饭量大,吃饭的时候,我特地找了大师傅专门给老刘叔多弄了两个热气腾腾地白面馒头和一碗飘散着香气的猪肉炖粉条,我给他送去的时候,老刘叔说,臭小子,混出人样儿啦,还给叔弄来了好吃的……
其实,老刘叔是一个极能耐的人,他走到那儿,都能找到自己对劲儿的挚友,在公社里没几天功夫,他居然和公社专管他们的公安特派员打得火热,他能出其不意、不动声色地干出一些让特派员爽心舒坦的好事来,特派员不在的时候,老刘叔就成了他们那伙人中的头头了,他每天十分条理地给大伙儿分派活计,胸有成竹地就把那一帮五类份子管理得有条有理,规规距距,把整个公社大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特派员都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得力助手……
老刘叔他们在公社呆了十多天,公社大院的角落旮旯一尘不染,房前屋后花木吐艳,绿草莹莹……
改造工作告一段落,特派员按排他们回家的时候,老刘叔都有点儿舍不得离开公社了。
回到村里,杠子叔以为老刘在公社受掣了,就笑着问起他公社改造得舒服吗,老刘叔也笑了说,在那儿太好了,活儿轻松,天天猪肉炖豆腐吃着,甭提有多美了!
杠子叔说,罗特派员没给你们上上政治课?
怎么不上,天天都在一块儿同甘共苦呢,我都快和他成为战友了,那像你那样,装腔做势地,只想着专政改造,只怕五类份子享福了!
你就吹吧,下回公社有差事,还让你去!
老刘叔说,那好呀,巴不得去呢,我告你杠子说吧,你派我到公社去,和罗特派成了朋友,你能派我到县上去,没准儿和公安局长成朋友呢……
那下回县上要“老五”的话,我一定让你去
老刘叔说,千万别忘了!
 
(未完待续)
 
解词
五类分子——指五十年代初期农村经过土地革命,被揪出来批斗改造的地主、富农、反革命份子、坏份子和1957年反右斗争中从知识份子队伍中揪出的向党发起进攻的被遣送到农村的右派五种人,他们是被划做阶级敌人进行改造和专政的对像。
现反——现行反革命分子,特定历史时期的称谓,指有危害无产阶级政权的行为或攻击党和政府以及革命领袖言论的人。



责任编辑:张辉






“四爱杯”防震减灾全国有奖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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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征文主题:以爱自然、爱科学、爱生命、爱家园“四爱”为主题,内容包括描述人与自然的故事,个人自然灾害的经历,或个人有关地震的记忆,有关人类与自然环境的思考,防震抗灾的故事,世界范围内人类历次自然灾难的知识与故事,家园的守护,自然灾害科学防护知识与故事等,凡是与自然、科学、生命、家园、防震抗灾有关的内容均可,但要求言之有物,生动感人,有故事,有事例,切忌泛泛而谈。
三、征文体裁:本次征文为散文体裁,要求字数为1万字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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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单位:垣曲县防震减灾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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