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理发

 新用户6525yWoI 2021-03-16

理发

何方

府东街南路理发店   摄影:水易居

       以前在我们安陆农村,人们都习惯把做屋的叫泥瓦匠,做木工的人叫木匠,做蔑货的叫蔑匠,打铁的叫铁匠,剃头的叫剃头匠,现在人们都管剃头匠叫理发师,美发师,剃头也叫理发,美发了。

      上世纪的农业生产队大集体时,每个大队部一般都有一个剃头匠,专门为本大队的男人们剃头,工分和男劳动力照靠,拿满分十分。剃头匠一年到头在各生产小队巡回剃头,一般哪个人到了该剃头的时候,剃头匠如同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剃头匠到了家门口后,只要不是雨天,户主就搬一张椅子放在大门口,坐下来就可以剃头。剃完一家再到下一家,若是到了吃饭时间,剃到哪家就在哪家吃饭。然而,尽管那个年代剃头匠待遇并不算太差,但仍被人看不起。在我们这里,就有个老话说,“宁愿替人盘X(这是个脏字),也不愿替人盘头”。看来,自古以来人们就把剃头匠当成了最下贱的职业。

      常言道,人上一百,种种色色。总有那么些人爱挑剔,不是说你把头发剪多了,就是说你把头发剪少了;再不就说你刀片像锯齿,胡子刮得不干净、痛死人,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由此,剃头匠也成了“出气筒”。想想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种田人。大凡有人挑剔,剃头匠还是得赔小心,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能矫正的立马矫正。不然的话,得罪人多了,恐怕就得“下岗”。这么看来,那时候的剃头匠,显然是很有职业操守了。

图片选自网络

       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叫“熊在金”,就是毕业回家后学的剃头。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山间田野,“熊在金”便在方岗街上开了一个小理发店,一直以来也是赚的盆满钵满。心灵手巧的理发师,不仅有把人们头发弄短的使用价值,更有把人美化的审美价值。对于注重形象又爱面子的中国人来讲,是件不大却也不小的事情。前几天老方说我的头发较长,应该理理发了。我说道:“再长,正月里都不能理,理了,万一舅舅死了怎么办?”其实我也知道这是迷信话,于是乎我还是在正月里就去理了个发。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有这样的习俗。就是正月不剃头,因为很多人认为“正月剃头死舅舅”。通过收听喜玛拉雅的节目,我更加了解了有关此说法的来历。其实“死舅”谐音“思旧”。大清朝的男人发型都是辫子头。清军入关之后,开始强迫汉人也留这种发型,以此来表达清军“削平四周,留守中央”的治国主张。但是汉人心念旧国,不同意留大辫子头,所以当时人们把正月不剪头来表达对明王朝的思念,有“思旧”之意,不过随着时间的延续,“思旧”也被讹传为“死舅”。由此可见,正月剃头这事,打头里起就跟舅舅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粹是民间附会谐音罢了。

图片选自网络

       农历二月二是蛰龙升天的日子,在今天理发,叫“剃龙头”或“剃喜头”,会使人鸿运当头。借龙抬头,保佑孩子健康成长,大人则寓意辞旧迎新。表示春季来临,万物复苏,预示一年的农事活动即将开始。龙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不仅是祥瑞之物,更是和风化雨的主宰。民谚道“二月二,剃龙头,一年都有精神头”。用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迷信的色彩。不过就算我们现在的思想已经解放,但我们对这些事情还是有着一丝忌讳,所以好多人的剃头会选在二月二这一天,但愿这一年自己一切都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为自己这一年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讨个吉利。为自己这一年有个好的吉兆。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早期,当时农村正处于非常贫穷、经济落后之时,致使物资极度匮乏,农民普遍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我们剃头也一直都是剃头匠来家里剃。记忆中最早的剃头匠叫王明福,甘家畈的人,2021年春节前死了,听说是老死的。他每一次来家里给我剃头的时候,都会左手拉住荡刀布底,把布拉直,右手满把攥住刀柄,拇指食指对捏住刀刃后脊,从上往下拖刀,又反转刀,刃从下往上拉。王剃头匠的手法娴熟,一拖一拉,一正一反,刀刃在荡刀布上来回游动。我看得眼睛直眨,一声“莫动”,剃刀已在头上 “刷刷”地动,头发纷纷落地。那时候多剪平头、剃光头。

图片选自网络

      等到我上了初中以后,湾子里又换了一个叫金正木的剃头匠来给湾里的男人们剃头,剃头的金师傅也是吃饭时间到了就在剃头人的家里吃饭,印象中在我家吃过几次饭,金师傅最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第二高级中学门前的太白大道上扫街道。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制后,慢慢的老百姓开始富裕,生活水平有序上升,剃头工钱也开始涨价了,从最初的每年几毛钱涨到了每年几块钱。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人又换了一个叫李光进的剃头匠,李剃头匠理发的手艺不错,村里的老年人都喜欢他理发,每次给某人一阵忙活放下剃头刀后,就会取出掏耳的工具(夹子、挖耳瓢、云扫等等),让被剃头者朝着光线充裕的地方坐好,左手捏住耳朵,将长长的耳扒探进那人的耳朵,上上下下,深入浅出的将耳内污秽之物取个一干二净,再用云扫(很细的竹签上绑着一个白色小绒球),在耳朵里上下旋转,那种痒痒酥麻的感觉,美得那人像喝了一杯陈年老酒,这种活儿凭的是,眼神好,心眼细,经验足。最后是按摩颈和头部,在相应的穴位敲、拍、揉、搓、推、拿、端,力量均匀、渗透。让你理完一次发,身体舒坦的不知身在何处。李剃头匠的公子现在是涢东学校的校长,所以李剃头匠早就没有干老本行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发展较快,外面大大小小的理发店,理发厅相继开张。我们村的剃头师傅们都没有生意了。我们湾有一个叫甘文瑾的年轻人,也在我们湾公路边开了一家叫再回首的理发店,他不仅理发,而且学会了烫发、染发等新潮手艺。因为价格低廉,技术上乘,服务热情周到,深受男女老少好评,有时候,还有邻村的人慕名到这剃头、烫、染发。甘文瑾其实是我亲表哥,当年高考失败,就去武汉天姿学了一手美发的技术,回家开了一个理发店,我记得有一次在他那里理发,他把一块黑色围布往我身上一罩,一条毛巾往我脖子上一围,镜子里,我看到明晃晃的推剪在自己的头顶上行走,像推土机将丛丛毛发推向一边。一番推,剪之后,他把我的头扳过来扭过去 ,以适应他的剃头刀。几个来回,将我的头皮该理的部位刮得光光的。他执刀给我刮脸时,刀锋在脸上轻轻而过,甚是舒服,尤其是刮到嘴鼻眼部位,刀法愈轻,最后又仔细刮了耳蜗,那叫一个享受,我惬意极了。我还陶醉在享受中,头剃完了,他麻利地拿起把刷子,将我脖子和身上的头发刷得干干净净。

表哥甘文瑾的理发视频    拍摄:何方

       理发,离不开修剪、梳理、清洁、美发。我一直都习惯留短发,头发稍微长一点就牙疼。只是随着工资的不断增加,理发价格也水涨船高,现在的理发收费已不能和往日同语了。我这个人,小时候贫寒家庭出身,对个人仪表,不大讲究,不论是买东西,还是理发什么的,宁可多跑路,也不想多花钱,哪里价钱便宜,就在哪里消费。当然,理发水平也就极其一般。后来我想,头发受之于父母,修理得整洁、舒适、好看,如同穿衣打扮一样,既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父母的感恩。于是,我有那么几年特地到德安中路后面的三皇庙一家胡师傅开的理发店理发,效果确实不同一般。胡理发师手轻轻地在我的头上游走,剪刀、推子轻轻地响着;电推子的声音,从脖子根沿着后脑勺一路推着,露出齐唰唰的白。灵巧的剪刀在他手中时而响着节奏地舞弄着,时而几近无声地细心挑剪着漏下的头发。飘落下的剪碎的头发,云一样落在身上、脚上,落在铺满阳光的理发屋的瓷砖地面上。修面、刮胡子,独到细腻的刀功,轻柔柔、绵酥酥,如春风拂面,似鹅毛撩心,使我受用得此身不知何处去,已随剃刀云游九霄。完事后胡理发师甩一下落满了头发的白围布,又轻轻往椅子上一搭,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洗头、刮脸、推剪、吹干;修剪,可谓手艺精湛,诚信热情,真是一个价钱一种服务,与一般的理发师傅根本不是一个水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感谢胡理发师对于匠心的坚守,对古老手艺的传承,成为我最为中意的剃头匠人之一,可惜住在凤凰城的胡师傅后来去武汉发展了,再也不能享受他的手艺了。

2019年1月31日何方在三皇庙胡师傅理发店自拍

      理发虽是生活小节,理发绝不是可有可无的生活琐事,而是人们一生中都要认真去做的一件事情。随着社会的发展,人民群众都过上了小康生活。理发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琐事,无论男女老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理理发,整理一下仪容。年轻人经常变换发型和颜色,让自己精神焕发,仪表堂堂;老年人,也要把头发烫烫染染,修修眉毛,尽可能把自己打扮的年轻点,精神点,显得干净利落,不至于邋遢。时代在发展,曾经的剃头匠,理发师也被人们尊称为美容师,如今受到了人们的尊敬,有着不菲的收入。理发行业也成了非常抢手和人人羡慕的行业。

10元快剪   摄影:何方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