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中途岛海战（六十五）

第九颗也就是命中的第四颗炸弹落在了军舰中段左舷处。“加贺”号迅速开始倾斜，舰上电力和动力系统全部中断，甲板上到处大火肆虐，水兵们开始像下饺子一样往海里跳，以免留在上边被活活烧死。通向下层的通道全部被大火封闭，许多人被封死在下边。

因为恰好位于岛式建筑的后部受火炮指引仪的保护，被弹片擦伤的天谷中佐侥幸得以活命。他用传声筒向舰桥呼喊，毫无回音。跑到舰桥上的天谷看到了一幅尸体沉藉的悲惨场景，那里已没有一个活人。此时天谷尚不知道，他已经是这艘航母的最高指挥官了。

损控指挥官国贞义雄大尉很快发现，他面临的局面已无可挽救。爆炸产生的剧烈震荡摧毁了两舷的消防水管，供抽水用的紧急备用发电机也被第二颗炸弹炸得粉碎，实际上这艘航母从中弹时起就已丧失了全部灭火能力。更糟的是，机库里凌乱摆放着大批未来得及放回库里的炸弹和鱼雷，后来国贞统计大约有20条鱼雷、28颗800公斤炸弹及40颗250公斤炸弹，爆炸量合计超过了36000公斤。输油管道也被炸裂，那些加满油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周围仍有多达10000加仑的航空汽油，到处都是油料在肆意流淌。由于周围温度极高，航空用油正以极快的速度挥发。所有人都明白，灾难性的诱爆即将来临。

“赤城”号上的牧岛定内记者亲眼目睹了“加贺”号的急速规避，他曾幻想或许它能逃过一劫。“加贺”号不会被击中，它是有神灵保佑的。随后他看到了一系列惊天的爆炸，橙色火焰包围了那艘航母的舰桥。牧岛闭上眼睛不敢看了，他哭了，“它最后还是没挺住！”

“飞龙”号曾经向它发出过警告，但最终并未起到作用。航海长长乡中佐沮丧地说，“就像是慢动作一样的噩梦，这么大一艘航母就这样瞬间灭亡了。”舰桥上的每个人都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

很快，“加贺”号上诱发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一个巨大的橙黑色蘑菇状火球直冲云霄——这样的爆炸接连发生了不止六次。连不远处的“榛名”号舰长高间完大佐都一度认为，那艘舰上很可能已无人在爆炸中幸存。这一场景，连空中的美军飞行员俯瞰下去都惊得目瞪口呆！

很显然，对“苍龙”号和“加贺”号发起俯冲的美军轰炸机均达到了两位数，但攻击“赤城”号的美机却只有区区3架。南云旗舰的不幸“罹难”得益于贝斯特上尉的灵机一动。按照自己对军事准则的理解，贝斯特本拟率队攻击“加贺”号。但就在发起俯冲的一瞬间，他看到麦克拉斯基和加拉赫已经对“加贺”号发起了攻击，身后的一众弟兄也蜂拥而上痛打落水狗，上尉临时改变了主意。

作为一名出色的俯冲轰炸机飞行员，贝斯特以作战勇敢和技术高超著称。“企业”号的机械长詹姆斯·默里少校曾如此评价他，“没有人能比贝斯特俯冲的角度更陡，保持的时间更长。”看到攻击“加贺”号的飞机已经足够多，贝斯特决定暂缓进攻，在原有高度上观察一下再做定夺。眼看“加贺”号接连中弹燃起了熊熊大火，贝斯特临时做出决定，转而攻击另一艘被大家忽略的航空母舰——那正是第一机动部队旗舰“赤城”号。贝斯特极力想通过无线电召集自己的部下，“一小队，二小队，跟我到这边来，别放跑了这一艘航母！”可能因为人家麦克拉斯基官大号召力更强，也可能大家急于发起俯冲未能听见，跟随贝斯特俯冲的仅有埃德温·科勒尔和弗雷德里克·韦伯两位少尉——这支小小机队将对“赤城”号发起本次战役最漂亮、性价比最高的一次进攻。

按道理以3架飞机攻击一艘重型航母，得手的几率实在不大，但贝斯特还是想试试运气。当时另两架飞机分别位于他两侧大约30米的位置，贝斯特于是带领两人从左舷向“赤城”号发起了80度角的俯冲。他瞄准了航母的岛式建筑，另外两人分别对准甲板上停着的一架战斗机和舰首巨大的“日之丸”投弹。

“加贺”号的悲惨命运把旗舰上的草鹿参谋长惊得呆若木鸡，以致于他根本未注意到敌机已经向自己扑来。旗舰上大部分人都在关注着美机对“加贺”号的进攻，贝斯特突如其来的进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飞行甲板上，刚接到命令的木村惟雄一等飞曹正在加速准备升空——它也是“赤城”号这辈子放飞的最后一架飞机。此时一名观察哨大声叫喊道：“俯冲轰炸机！”声音中带着绝望和恐怖，甚至压过了甲板上飞机发动机的轰鸣。渊田本能地抬起头，只见3架飞机笔直地冲了下来，中间那架似乎直冲向他所在的位置。美机的黑影由小变大，突然从上边掉下来3个黑点，好象用绳子拴着似的悠悠荡荡朝“赤城”号飘然而下。炸弹！渊田本能地立即卧倒，小心翼翼地爬到飞行指挥所的一块防弹护板后面。

青木大佐迅速操舰实施规避。但他发现，规避速度仅33节的鱼雷容易，但要避开250节的俯冲攻击难度极大。美机攻击的突如其来甚至使“赤城”号和护航“野分”号的高炮根本来不及开火——有“三大祥瑞”中的补枪王“野分”号担任贴身保镖，“赤城”号死得一点都不冤。青木只好右转舵将船舷对着敌机，这是规避俯冲轰炸的最佳方式——与规避鱼雷正好相反。航母船头先向北后转向东，在海面上划出了一个大圆。

第一颗炸弹落在了距离左舷5到10米、岛式建筑前面的大海里，激起的水柱高过了舰桥，溅到了上层建筑最高端的无线电天线，舰桥上所有人都被淋了个落汤鸡，个个脸色发紫。渊田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南云及众幕僚是惊而不慌”。

第三颗炸弹擦着船舷落入船尾一侧的海中，爆炸冲击波将飞行甲板边缘向上抬起，远看似乎获得了命中。实际上两位少尉投出的炸弹均未直接中的，毁灭“赤城”号的第二颗炸弹是贝斯特上尉投出的。这颗454公斤炸弹落在中间升降机靠近船尾方向的边缘，穿透飞行甲板在停放鱼雷机的机库上方爆炸，升降机被炸得象一块烧卷了的玻璃板一样塌进机库。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将甲板上的一架战斗机掀进大海。增田飞行长高声呼喊：“躲开！没有事的人统统躲开！”

（“企业”号俯冲轰炸机中队队长贝斯特上尉）

（俯冲轰炸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