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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一回 读红品诗词-4 《嘲甄士隐》赏析 文/墨吟 筱蕊 甄士隐从梦中迷迷糊糊走出来，看到奶妈正抱了英莲步来。士隐见女儿愈发生的粉妆玉琢，乖觉可喜，便伸手接来，抱在怀中逗着她玩耍一会，又带至街门前看那过会的热闹。方欲进来时，只见从那边来了一僧一道。那僧则癞头跣足，那道则跛足蓬头，疯疯癫癫、挥霍谈笑而至。及至到了他门前，看见士隐抱着英莲，那僧便大哭起来，又面向士隐道：“施主，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士隐听了，知是疯话,也不去睬他。那僧还说：“舍我罢,舍我罢。”士隐不耐烦，抱着女儿撤身要进去。那僧乃指着他大笑，口内还念了四句言词，道是：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原本和和美美的甄家，却被这癞头僧的谶语给罩上了。 一僧一道看似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实则通古博今，预知未来，救苦救难，超度众生。这两个人在书中多次出现，其作用不可小觑。 那僧所说“有命无运，累及爹娘”，脂批云：“这八个字屈死多少英雄，屈死多少忠臣孝子，屈死多少词客骚人，今又被作者将此一把眼泪洒与闺阁之中……”那僧又说“舍我吧，舍我吧”，目的是想救赎英莲。但甄士隐舍不得，英莲的命运也就注定是悲剧了。 那僧所念《嘲甄士隐》乃《红楼梦》第一首谶语诗，作者将一把眼泪洒与闺阁中第一个出场的女子——甄英莲，给她定了终身。 甄英莲谐音“真应怜”，就是后来的香菱，她聪明伶俐，但命运多舛。 前二句表面上嘲讽甄士隐对女儿过于宠爱，一片痴心实在可笑；实际上则点明英莲“生不逢时，遇又非偶”，就如一朵娇弱的菱花面对澌澌而降的严雪，除了凋零，还能怎样？ “菱花”指香菱，“雪”与“薛”谐音，暗指薛蟠。“雪澌澌”语出唐代王建《宫词》：“月冷江清近腊时，玉阶金瓦雪澌澌。”澌澌，象声词，原指风、雪、雨声，此处借指薛家对香菱的虐待和摧残。“菱花”句隐喻香菱被呆霸王薛蟠强占作妾，她的命最后也终结在了薛家。一个“空”字，包含多少凄凉！ 后二句是要甄家提防元宵佳节后，英莲要遭难，甚至累及全家“烟消火灭”。 “佳节元宵后”有双重含义：一是指元宵节后英莲丢失，自此杳无音信；二是指香菱最后被薛家摧残致死，亦当在元宵节后。 “烟消火灭时”也有双重含义：一是指英莲失踪不久，葫芦庙失火，整条街皆被焚毁，甄家也烧成一片瓦砾场；二是以小家之小枯荣隐喻大家之大枯荣，以甄家烟消火灭隐喻贾家烟消火灭。无论真（甄）假（贾），最后的结局则殊途同归。 可惜作者没有让我们看到他完整的作品，无法看到种种谶语全部兑现。高鹗续书将香菱写成死于难产，还为薛家留下个遗腹子，显然不符合曹公原意。这不能不说是《红楼梦》给我们留下的遗憾，以至于许多时候会让我们在前八十回里徘徊复徘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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