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名,原义是指草木之花的名称。地球上有多少种花?单我国就有3万种之多。所谓百花齐放,只是一个概数,方便表述而已。 花给人间以美以香,因而,人们给花取名也都很优雅好听。就我们潮人常接触到的,就有玫瑰、牡丹、金凤、紫薇、白玉兰、夜来香、百日红、万寿菊等等。有首民谣《百花名》,你去看看那些名称,看去悦目,听了清心,叫之温暖,都能怡情悦性,使人舒心畅怀。 潮州文化博大精深,潮州人与全国同胞一起给百花取了这么优雅的名字,而且把它融入到生活中,有许多人取名,就与花有关连。对花的喜爱,无处不在,其中一个现象,就是给人起个别称,外地叫绰号、诨号、混名、野名,我们潮人却称之为花名。 一个人的本名,大都是父母或长辈给取的,几乎都寄托着父母的希望,也就都比较虚幻;而花名,则几乎都是别人给取的,往往与该成员的性格特点、经历遭遇有关,有些还有故事出实,而且基本是善意的,尤其那些被本人认同并叫开来的花名。 我乡下老家的乡亲中,有花名的还不少,在以往的文章中我也提过。比如“情况叔”,因为土改时听工作同志讲话时有“情况”一词,他觉得新鲜,也很文化,就学过来用,“情况”一词成了他的口头禅,于是被人叫为“情况叔”。又如“虎勿”,小时遇狼,被人从狼爪下救出来,他祖母说孙儿是“虎勿的”,她把狼视为虎了,虎不敢要的人,福大命大。于是有了个“虎勿”的花名。 被取花名并不都是起于美事,有时甚至是糗事。我在潮州西湖山下读高中时,班中一位铁铺镇来的同学,上课时被老师提问,解答陶潜的一句诗。他站起来说:“陶潜同志这句诗……”当时是哄堂大笑的。把千余年前东晋诗人称同志,想不笑都困难。但也不奇怪,乡下孩子,头次听到陶潜名字,在逢人都叫同志的年代,这几乎是自然而然的。 过后,有与他要好的同学就叫他陶潜同志,绝无恶意,有趣而已。他也不生气,渐渐地简化为“老陶”,这下他认了,成了一爱称。后来他考上广州中山医科大学,毕业后在汕头当医生,同学见到他仍叫他“老陶”。 在我的朋友中,最让我欣赏的一个花名,是姚璇秋的“阿娘”。 那天在开元寺前的忠勉绣庄一起喝茶,一见面我就叫她“阿娘”,她笑着说:“我一直演阿娘,六娘五娘陈璧娘,姐妹们就都叫我阿娘。” 我是带了一篇刚发表的短文《阿娘姚璇秋》的剪报来送她的。我说:“是几位阿娘你都演得好,姐妹们才叫你阿娘。” 此前在广州的一次茶叙,我送过她二首七言诗。 其一: 潮剧发源潮之州, 陈三五娘最风流。 只因一曲荔镜记, 人人争说姚璇秋。 其二: 五娘六娘陈璧娘, 潮州女子谱华章。 潮音随着潮水走, 天下无处不故乡。 我喜欢《阿娘姚璇秋》这个题目,它比之《著名表演艺术家姚璇秋》文化内涵更丰富,更亲切,更有温度。 方展荣是一位成功的潮剧名丑,我听他说最希望人叫他为“李老三”。《柴房会》的主角李老三被他演出彩了,也是他的代表作。他说一次在街上走,有路人向他指指点点,说这人就是李老三,他听后觉得很爽。不过,在我看来,人家说你是演李老三的,与当面叫你李老三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现在是否有人当面叫他李老三,我不得而知。倒是潮州市潮剧团的郑舜英,因为成功扮演《莫愁女》一剧的主人公,在泰国曼谷、新加坡狮城,我几次听到观众当面称她“莫愁妹”。这花名价值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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