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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道变迁记(一)

 夜间列车 2021-03-19

写在前面:闽道难,非亲历不能体会。这些年,因工作关系,时常出入八闽大地,亲身经历闽道变迁,听之,看之,感受之,喟叹之。适逢改革开放四十年,以个人视角,感受福建铁路的进步,书写火车飞驰的情怀……本想写个短文,一不小心搞成了长篇,只好分而推之,感谢阅读关注。

01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独特的印记,无可复制。比如福建,和其它省份一样,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福建省辖区古为闽越族聚居地,故简称“闽”。汉代许慎编写的我国最早的一部字典《说文解字》载:“闽,为东南越蛇种。”

福建地处亚热带,山高林茂,自古多蛇,史前时期这里的先住民以蛇为图腾崇拜。

闽为山地,多出蛇虫之类,故门下增虫字,以示其特性。先哲造字,将“闽”字赋予福建,或许冥冥之中暗示了,这条关在门里的大“虫”,总有一天会按捺不住,冲出门外。

从地理位置上看,福建位于中国东南沿海,东北与浙江省毗邻,西面、西北与江西省接界,西南与广东省相连,东面隔台湾海峡台湾省相望。南北最长为530千米,东西最宽为480千米。

面朝大海,背靠大山,怀里是山地丘陵,造就了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理特质。

一边是辽阔莫测的大海,一边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带来的不仅仅是赏心悦目,还有寸步难行。

省界上绵亘千里的武夷山、太姥山等山脉,对福建腹地形成了“半包围”之势,成为天然的交通制约。这一点,十分类似四川“蜀道”。

比蜀道更甚的是,福建腹地还耸立着鹫峰山-戴云山-博平岭山脉,将八闽大地一分为二。

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峻岭连绵,河流急湍,自古陆路交通极为不便。亘古千年,闽人想要到内陆或者内陆人需进入福建,除了少数翻越崇山峻岭的山路之外,只能依赖滩多水急的闽江水系和风浪无边的大海。

隔阻的交通和繁琐的转运,让福建在历史上显得与世隔绝。

唐代李白《蜀道难》诗中有“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千古名句。与之相比,福建民间有“闽道更比蜀道难”之说。

一层又一层的大山,对福建人来说,虽然算不上是“噩梦”,也绝对谈不上是“美梦”。

交通,是福建发展永远也绕不开的一把钥匙。

02

如何进入福建?这不是世纪之问,而是千年之思。

农耕时代,除了水路撑船行舟,便是陆地步行马跑。

自西汉以降直至民国,中央政府和福建地方当局的政务往来,大多还是通过海路。

三国时,孙吴政权在福州设典船校尉,负责建造海船并管理海事。

公元 910 年,后梁太祖朱温封王审知为闽王,派翁承赞为册封副使。翁承赞从汉口坐海船到福州。他有一首《汉水登舟先寄闽王》的诗:“汉皋庭畔起西风,半挂征帆直向东……”完成使命后回去,也是从福州坐海船到广陵(江苏省江都市)。

海上风浪,变化莫测,时有海难,水路难行。

陆路通道,峰峦耸立,沟壑纵横,更被视为危途。

北宋熙宁年间,曾任福州知州的文学家曾巩在他的《道山亭记》中这样描绘闽道之难行:“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

意思是说:即使是当地百姓,踮起脚步才能前行,不是本地人,很少不摔跤的。

诗人陆游因得罪秦桧被黜,于公元 1158 年到宁德任主簿,一年后,改任福州决曹掾。从宁德到福州,虽然距离不远,可需要徒步翻过飞鸾岭、北峰等多座大山,在路上整整走了 4 天。由于山路多石,以致鞋底都磨穿了。

一则故事里说:一位闽县进士赴陕任职,过完春节坐船自闽江出海,入长江溯江而上,转汉水,再弃船登车,到任所已是中秋节时光。这在当今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即使是到了清代,福建的交通状况依然如故。除东南方向可以利用海港对外交通外,民众若与内陆或浙赣粤三省来往,就必须跋山涉水,备尝艰辛。

清代袁枚写过一篇《过仙霞岭》,诗曰:“乍上仙霞岭,遥山渐莽苍。梯田高下种,环水往来忙。峡束人如小,云封路觉长。舆夫先敛足,取势作低昂。乱竹扶人上,蒙茸但见烟。千盘难度鸟,万岭欲藏天。古树拿云健,重门铸铁坚。分明两戒外,别自一山川。”

“千盘难度鸟,万岭欲藏天”,既是文人略带夸张的描绘,也是闽道艰险难行的写照。

1973年地图出版社出版的《袖珍中国地图册》介绍说:福建“解放时是沿海各省中交通最为闭塞的一省”。

道路,道路,开辟四通八达的通衢大道,成了几千年来闽人最大的梦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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