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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媛玲 | 酒香满屋

 富平人原创馆 2021-03-19

酒香满屋

文/刘媛玲

不大喜欢喝酒,却喜欢酒的香味。
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和外婆,只有时常来看我们的外爷。小时候,每逢有外爷来,作为招待,母亲都要拿起那把仅有的古铜色酒壶到街上去为外爷打一壶酒,然后给外爷切一两盘小菜或炸盘花生米,放到房间的小饭桌上。外爷就吃几口菜,再把酒壶的酒徐徐倒入一个白色的小瓷酒盅,房间里立刻弥漫着扑鼻的酒香。我常常靠在炕沿,静静地看着酒壶里的酒像一股清流般流进酒盅,再被外爷拿起放在嘴边轻轻地抿一口,津津有味地咂咂嘴,然后放下,将筷子伸向盘里的菜。看着外爷的一举一动,我常好奇地想,那酒到底是什么味,为什么妈妈不喝,也不给我们喝,而外爷却喝得那么香呢?我暗自思忖,那酒一定是甜的,要不然,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心中怎么总会有一种甜甜的情愫在涌动呢?
终于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一次在外爷走后,趁房间没人,我晃了晃酒壶,听到里边有微弱响动,就仰起头,往嘴里倒了一点。顿时,一股辣味直冲口腔,连忙吐出,用杯子里的水漱口。并自作聪明地想,怪不得爱我们的外爷喝酒时让也不让一下我们,原来它这么难喝,但为什么它闻起来这么香,而不像抽烟的大人们吐出的烟那么刺鼻,令人厌恶呢?

时间一长,我竟然染上了"酒瘾",几天不见外爷,竟盼望着他的到来,除了想念外爷,也想念那房间里弥漫着的酒香。等着外爷来了,就让母亲切菜,欢天喜地地自告奋勇拿着酒壶去街上打酒。回来后仍靠着炕沿,默默地看着外爷夹几筷子菜,抿一口酒;抿一口酒,夹几筷子菜,母亲在旁边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陪外爷说着话,空气中氤氲着酒的芳香。我深深呼吸着那酒的味道,沉醉在那种恬适的氛围中……
我上小学四年级那年,外爷去世了,家里再没有了隔三差五的酒香,母亲也将那个酒壶和酒盅用纸包起来收在了抽屉里,只有在过年时才偶尔拿出来用一下。对那不常来的客人有一种生疏感,我也没兴趣再在旁边闻那酒香,匆匆吃完饭,就借故跑了出去。
成年后,参加过不少这样或那样的宴席,宴席上的酒也不再是一小壶,整瓶的放在饭桌上,很有仪式感。比起当年在街上用酒壶给外爷打的那种不知名的散酒,宴席上的酒也高档了许多。也许是饭厅太大,酒味扩散,也许是人多嘈杂,我注意力不集中,总感觉不到小时候那浓郁而醇厚的酒香味,宴席结束后也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我曾经那么着迷的酒香哪里去了?
四十七岁那年,我辛苦一生的母亲也走了。每逢过年过节,我们姐弟几家人聚在一起,弟弟打开酒瓶的一刹那,我脑海中总浮现出小时候外爷喝着酒夹着菜,母亲做着针线活坐在旁边陪着外爷说话,我背靠着炕沿闻着酒香,"欣赏”外爷喝酒的情景,那是多么温馨的一幅画面啊,安静、美好、温和、充满亲切感。我突然明白,我那时迷恋的酒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是我爱着的家的芬芳,是亲人聚在一起的满足和安全感,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作者简介:刘媛玲,西安市灞桥区退休教师。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勤耕不辍,先后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陕西广播电视报》《八小时以外》《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千余篇(首)。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纪念改革开放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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