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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螺蛳 □江家华 “但得螺蛳吞大象，从来美酒无深巷。” 清明节前嗦螺蛳，是很惬意的快事。 把用五香、八角、红辣椒、白蒜、黄姜丝、香葱等多种调味品爆炒的青螺蛳，盛放在白银盘里，上下其手，左右开弓，手抓螺蛳嗦啜吮吸，爽嫩的螺蛳肉随同螺壳里的汤汁顺势滑落，筋道绵软耐嚼，吃得舌尖麻辣、齿颊留香、额头冒汗、嘶喊连连，仍手不释伊。舔净手上余汁，亲吻不已，欲罢不能。配之以白酒大口，好不过瘾痛快。 我老家住在废黄河旁，河水清纯可亲，三四月份逐渐丰腴的螺蛳肥且美，如此做来小嗦一把，那美味让人终身难忘。像蒋坝的小螺蛳见了老家废黄河里的大螺蛳，岂不愧杀。 汪曾祺老先生曾在《家乡的食物》一文中深情回忆幼时的记忆：“螺蛳处处有之。我们家乡清明吃螺蛳，谓可以明目。用五香煮熟螺蛳，分给孩子，一人半碗，由他们自己用竹签挑着吃，孩子吃了螺蛳，用小竹弓把螺蛳壳射到屋顶上，喀拉喀拉地响。夏天'检漏’，瓦匠总要扫下好些螺蛳壳。这种小弓不作别的用处，就叫做螺蛳弓。”充满了家的味道与童年的记忆，读来让我动容。 今天下午，心灵手巧的小费老师就让我们整个办公室同事在一吮一吸、一嗦一啜中饱尝了这份独属于“三月螺，赛似鹅”的美味佳肴，语文组办公室弥漫着老家的味道与舌尖上回忆。 她把螺蛳汰得很干净，没有丝点沙粒粒的碜。原料搞得干净，再加上高超的厨艺，炒得有滋味，一点也不比饭店大厨逊色。关键还有语文人的那份情，更让这份螺蛳千金难买。 在美女同事的鼓励中，我吃得不少，连连夸赞两个孩子母亲的费老师如此优秀。她讲到母亲生病、父亲去世时，自己感到独生子女的不易而决心要二宝。吃着螺蛳的我喉咙突然卡住了，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六年前，我无意中对70岁的老父亲说，还是老家废黄河里面的螺蛳大，好吃。父亲瞒着母亲一个人偷偷地下废黄河去捕了两大桶螺蛳，骑着电瓶车递到淮阴我家里来。当时我被小妹训斥得无颜以对，父亲被母亲抱怨得开心不已。 以后，我再也不敢再提螺蛳了。 老三届高中生的父亲很文弱，个子也不高，主要搞搞副业。他不善农活，更不谈水性，从来也没有下河捕过鱼。 父亲，那三月的黄河水恐怕还很冷的吧，那浅浅的黄河水恐怕要到你半身腰处了吧，瘦弱无力的你举着渔网应该很吃力吧，那两大桶的螺蛳，不知道你要捕多久…… 后来，父亲住了三年院。 今年春节，家里才开始贴对联等红色喜庆的物件。 而今，在办公室吃着甜美的螺蛳，我又想到了父亲。 父亲，等清明时，我亲手炒一份螺蛳，让您尝一尝。 作者简介：已不惑之年，毫无建树，碌碌无为，却甘做推石头的西西弗斯，仍安贫乐道，读书、教书、藏书，沉耽其中，乐此不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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