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长大是多大？ 张家口的夜风起了，走在教学楼旁的甬路上，一群群游弋的叶子向我奔来。 像老去的时光，猝不及防。踩上去，沙沙作响。 母亲打来电话，明天给我送被褥。父亲昨天刚刚结束一年的劳作，把一寸寸枯藤一锹锹埋进土里。我和土地是他们一生的希望，哪个都未曾让他们松劲省心。 或许是岁数的关系，母亲在电话里变得絮叨。更或许是心情的关系，我变得烦躁而暴戾。总是在一次次的交谈中举起斗士的戟，砍向那猝不及防的可怜的旗。 每一次都是母亲首先示好，过不了多久就在微信上试探地给我发来语音。每一次的第一句话都是：儿子，方便说话不。小心翼翼地试探，怕打扰我上课，怕打扰我开会，怕打扰我谈恋爱，怕打扰我的一切一切。 一别数月，总想着找个时间和父母好好聊聊，却总是太多的琐屑与纠葛将到嘴边的话堵得干干净净。拿起手机想着下次吧，翻到号码想着改天吧，时间远了，事情多了，心也渐渐更加怠慢了。 上初中时坐公交车回家，在路上看到一对头发霜白的夫妇在给果树打药。想到父母也会同样的老去，突然心头一震。 前几天参加老友婚礼，看到他的父母年龄容貌变化之大，心中特别感慨。而我的父母，在我看来，仿佛从未变化。不是父母没有变老，是我在不以为意中熟悉了他们的变化，来自这么多年的疏忽大意，更来自那么多事的理所应当。 父母会老的，我却总想不到这一点。就像那些曾经的关于长大的承诺，细细想来，实现的太少，背叛的尤多。 前几天国庆回家，八月十五是家里的小超市最忙的一天，夜里两三点钟，父亲便要起来进货。小时候，父亲说我小，不让我去，自己骑着小三轮照着月光，隆隆地出发了。 现而今，父亲又说我工作忙，好不容易休息了，多睡儿，执意又自己开着小厢货顶着夜色，风雨里走远了。 几十年的时间，父亲每一个清晨都是天不亮就出发进货了，我和他同去的日子，竟能少得可以数得过来。 一年年的秋寒暑热，我登上田间地头的日子，终是越来越少，而父母的劳碌却因为我而越来越多。每年农忙的时候，总和父母说，雇几个人吧。父母总说，等以后吧，等你以后好过了…… 窗外夜风似吼，落叶蹒跚而来，想到朱自清先生笔下月台上那个买橘子背影，昏暗中问自己： 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长大是多大？ 理想 情怀 温度 一个教育者的心路点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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