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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龄文艺女青年2018年第40篇原创 他在渡河。 河水从他腰间缓慢、持续、坚硬地滑过，浑浊，冰冷，不容置疑。 天空和河流同色。 漫天漫地不同层次的灰：青灰、银灰、草灰、烟灰、珍珠灰、豆灰、砖灰、岩石灰、鸽灰、兔灰。。。 灰色是全世界的寂寞。 原来，万物皆有灰色。 他尝试停止行走。 让灰色世界里，他记忆中的明亮前来。 河水不停止的冲击他，他踉跄着，张开双手，试图站住。 他想起她写给他的： 那是一句佛家偈语。 她喜欢古典的爱情故事。 暑假读小说《千江有水千江月》，她写长长的信，摘抄段落给他。 这偈语读来满眼亮色： 千山同一月 万户尽皆春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他记得： 他们第一次合影正在明月下驶过千灯江船的夜景之下； 他也听到与她合唱的那只古旧民谣： “ 那天晚上 有美丽的月光 ” 他还看到夏夜寂静，冷月当头，负气出门的他刚站到楼下，她追来拉住他手，低声啜泣。 月辉浴洒在他们头上。 不说话，他回握她手。晓得不过是心中情重，总难分对错。 河流继续卷涌着凉沁的灰，一遍一遍的追切他挪步。 他被记忆里的亮恍惚了眼睛，见到少年的自己赤膊裸身在旁放肆张扬的大笑。 瘦条的身子像水中翩跹长鱼。 那时正是青春，书包里装着双节棍，下课打口哨暗号给女孩，和哥们一起飞跑追逐，在江边浪游到天暮。 他们在水里扑腾嬉戏，自学到强悍的游泳水平。尤爱酷热夏季的黄昏在水中往复：蛙泳仰泳自由泳，一人会所有人都学得会。 女孩帮这些小子们看护书包衣服。他踩水抬起头来，将手指放入嘴里吹出响亮帅气的口哨，朝向女孩。 女孩南方皮肤的白皙被晒到红，红红的脸笑出来。 他连女孩的手都没有拉过。甚至还没算正式表白，就因即将堕落到差生边缘被父亲带走转校。 但喜欢过女孩，晓得女孩也喜欢过他。 女孩家住在老区居民楼某栋的最高一层，巨大的玉兰树和女孩家的窗户同高。他带她重游儿时与少年故地时，还清晰的记得，坏笑着指过那栋楼。 青春期的阳光荷尔蒙炙热浓烈强大，像有无尽的未来未知在前方燃烧，吸引奔去。 他仿佛看见少年的自己嘲笑他此刻的彳亍。 他模糊了眼睛，生生的转过头，不再回顾旧岸。 立刻被灰色蒙头蒙脸的打回到冷水深处。 他被自己的少年分身裹挟着继续前行。离记忆愈远。 而对岸乌乌茫茫。无边无际。比记忆还模糊。 水势越来越猛，像在后背长了双看不见的手，搡着他走。 他擦干净双眼。推开少年。脑中忽然轰隆一声，洞开一般： 他的她 他和她视若宠物珍宝有灵的稚女 他的爱与唱 他的不羁和意气 他30年的理想情长 都将被掷埋入这河 同喝了孟婆汤一般样，渡过这河，就将忘记所有前尘往事。 “云何， 当此去， 人生底事， 来往如梭。” 他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继续渡河 融进天涯尽头般，梦最深处的灰色 2018-6-5 梦一场 醒来入痴 留字几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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