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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大观:新婚疑案

 金华303 2021-03-25

故事发生在江南某地的柳村。柳村的东头有个老头,叫柳忠仪,五十开外,前年丧妻,膝下有独子叫柳雁鸿,今年十九岁了。这柳忠仪是晚年得子,所以对他特别宠爱。

近来柳忠仪抱孙心切,替儿子寻觅媳妇。媒婆提了几个姑娘,可儿子都不中意。柳忠仪没法,只好问儿子的心愿,儿子这才讲出自己已与红莲小姐有约,柳忠仪也恍然想起:几年前,裘村裘家的爱女红莲托本村外婆家抚养,两人经常耳鬓撕磨。红莲长大后确实德貌双全。于是少不得央媒婆到裘家村奔波一番,也亏得媒婆神通广大,一说即合,于是择吉成婚。结婚那天,柳家张灯结彩,贺客盈门,大家看到一对新人,真象天上玉人一般,又羡又赞。柳翁看着爱儿佳媳,想想自己的晚年,不禁乐得呵呵笑。

奇案大观:新婚疑案

结婚的第二天一早,柳翁起身,等待着一对新人来拜见。可是等呀等,不见新人出房。太阳已经三竿高了,还是未见新人来拜见,柳翁心中不免嘀咕起来:年轻人也太贪睡了!本想立刻去敲门,继而一想,这是儿子一生中难得的吉日良辰,还是别打扰他们吧!

谁知一直等到中午,新房里仍然毫无动静,这下柳翁倒急了起来,便跑去轻轻地敲门,房中仍然寂静无声。柳翁觉得奇怪,忙从门缝里张望,这一望直吓得他两腿发软,大喊救命。邻里闻讯赶来,柳翁指着新房说:“他……他……竟咽得说不出话来。人群中跳出了一个小伙子说:“干爹,怎么回事?”柳翁对着小伙子说:“兄嫂……他们……”小伙子见柳翁着急的神态,知道事情不妙,立刻把门撬开,众人只见:新娘倒在地上,一对龙凤花烛,一支熄灭一支燃尽。小伙子绷住呼吸,抢上一步,伸手放在新娘鼻间,早已没气了,再按脉搏,脉息全无。众人再看新娘,并无半点伤痕,新房内陈设依旧,并无偷盗、殴打的痕迹。可是新郎却不知去向。柳翁既痛媳妇之死,又哀儿子失踪,不觉老泪纵横。

这件事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柳村,大家都猜不透其中的缘故。这柳氏父子的为人,乡里们是知道的,断然不会有不法的行为。那么这新媳妇为何而死?柳雁鸿又身在何方?这真是个天大的“谜”!这时的柳翁早已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了。还是那个小伙子有见识,说:“干爹,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料理恩嫂的丧事要紧!”邻居也都附和说:“对,对!”然而大家又怕柳翁受到刺激太深,忙劝着他离开新房回到前厅,一面赶紧布置灵堂,一面派人向新媳妇娘家报丧。

一切安排定当后,柳翁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当时正好是大伏天。新媳妇娘家来回需五天路程,时间一长尸体腐烂后危害乡里,使疫病到处传播,万般无奈,只得草草入殓,葬在郊野。那个小伙子恐怕柳翁寂寞伤心,天天小心地陪着,以防意外。小伙子对柳氏父子为什么这样尽心呢?这里还有一段原因:

原来,这小伙子叫周冯才,今年十八岁。小时候在河边玩耍,不小心跌入河中,正好柳雁鸿在对岸看见,便立即跳入河中,拼命把周冯才救了上来。周父非常感激,从此周、柳两家情同手足,亲如一家,周冯才认柳忠仪为义父,称柳雁鸿为恩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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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虽是贫困人家,周父让周冯才从小学做裁缝。他人虽小,却十分聪明,只要看一眼人的身材样子,便能做出合身的衣服来。乡里人佩服他手艺高超,大家亲热地叫他周裁缝。不久周父病故,周冯才凭着自己的手艺,倒也不愁吃不愁穿。周冯才很爱读书,知道干爹是秀才出身,就在空闲的时候,常来向干爹求教,几年来虽不能说学识渊博,倒也长进不少。现在见到义父家中出了人命大事,便主动承担了料理恩嫂的后事。

五天以后,裘父赶来,没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心中很不高兴。又见到一切都已处理完毕,心中疑念百起,便探问:“亲家公,小女怎么突然死的?”“这……”柳翁说不清楚。

“你儿子到哪里去了?”

“找了几天,还是杳无音讯呀!”柳翁无奈地说。

裘父一听立刻沉下脸来:“好啊!小女没什么失德,你们为什么要下此毒手?还我女儿来!”

柳翁听了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周冯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裘父听了大不为然,说:“天热是借口,灭迹是真情。不然为什么不让我们父女见上一面呢?再说你的儿子在哪里?肯定是你们谋害了我的女儿,把他藏起来了!唉,我那苦命的女儿呀,你死得好冤!”周冯才还想说什么,裘父却嚷道:“现在你儿子逃跑了,此案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辩的,一切公堂上见!”说完怒气冲冲地向县里奔去了。

柳翁失去爱儿,又遭冤枉,真是痛不欲生,亏得周冯才苦苦劝阻,才得相安。

正当大家苦无对策时,县里来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公差。班头问明柳翁姓氏之后,不由分说,拿出铁链,当头锁上柳翁就走。周冯才和邻里恐怕柳翁含冤难雪,也都纷纷赶到县衙门帮着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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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阳和县知县姓武名才德,五十岁,上任以来,常被知府斥为无才无德之辈。武才德在上司那里受了一肚子气,一心想办几件出色事让上司看看,自己毕竟进士出身。不是窝囊废。今天恰好有人击鼓鸣冤,武知县马上整理衣冠升堂,听毕裘父的诉说,看了状纸,认为此案容易公断,不觉来了劲头,马上差人把人犯带至堂上,然后把惊堂木一拍说:“柳忠仪,有人告你父子谋害新妇,还不从实招来!”

柳翁跪在堂前,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知县发出一阵冷笑:“大胆刁民,竟敢在本官面前花言巧语,分明谋害新妇后,把自己儿子藏了。不动刑,谅你不招。来呀,先打五十大板!”说完扔下令签,众衙役答应一声:“喳!”拖下柳翁,一时惨叫劈啪声混杂一起,惨不入耳。周冯才和众乡里齐声叫冤。知县想:这样打也不是办法,犯了众怒后,这么多人向上一告,上司又要讲自己无能了。转念一想,哎,有办法了。

知县说:“大胆刁民,老爷是重证据的,只要把新娘的棺木运来,当场开棺验尸,一切就会水落石出的。”说完发下票签,叫地保设立尸场。这一消息传出,阳和县立时熙熙攘攘,县衙门口赶来许多看热闹的人。

不久棺木运到尸场,知县对柳翁说:“刁民,你须看仔细了,这棺木是你家的吗?”柳翁忍着疼痛认了一遍说:“老爷,是的。”“好!”知县吩咐一声:“开棺!”差人打开棺盖一看,大家都惊呆了。棺中不是妙龄少妇,原来躺着的竟是个浓眉乌发的中年汉子,头部被砍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围观的群众都惊得个目瞪口呆,叫了起来。县官问:“你认得此人吗?”

柳翁回答说,“小人不认识!”

县官又问众乡邻:“你们认得他吗?”

众乡邻都说:“不认得!”

“这倒奇了,这死者是谁呢?”武县令只得吩咐差役把柳翁暂且收监,一面出示告认领死者,一面派差役缉拿柳忠仪的儿子柳雁鸿。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此案竟无进展。被砍的中年汉子也无人认领,县令急得直搓手。亏得师爷看出了知县的心事,便献上一计说:“东翁,依小人之见,不妨出一张告示,就说柳忠仪谋害儿媳属实,经上司批复,秋后处决。据小人估计,告示贴出不久,柳忠仪的儿子一定会来投案,到那时岂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吗!”知县听了觉得有理,便依计行事。师爷这一招确实灵验,不出三天,果然有一个年轻人到县里来投案,县官立刻坐堂问案。

来人果真是柳雁鸿,他逃亡在外三个月,到处流浪,靠打杂度日,昨天忽然在城门口看到一张告示,这才知道老父屈遭冤枉,不久就要正法。柳雁鸿想起老父养育之恩,平时既当爹又当娘的,好不容易把自己拉扯大,现在又含冤入狱,不久将身首异处,心中实在不安,故到县衙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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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见柳雁鸿长得眉清目秀,不象那行凶之人,便问,“你为何逃跑?”柳雁鸿跪在堂上叹了口气,说出了新婚之夜的情景。

原来当天夜里,夫妇俩进入洞房后,已经三更天了,闹洞房的贺客们都已散去。柳雁鸿挑了新娘方巾,吃了交杯酒,一时忘情,想起儿时戏耍情景,竟高兴地打闹起来,当新郎轻轻一拳打着新娘时,谁知新娘叫声“不好!”一阵头昏,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新郎慌了,赶快扶住新娘。新娘低垂着头,一会儿便寂然不动,竟然没气了。新郎本想叫醒父亲,猛然想起,这新娘是被自己一拳打死的,尽管是误伤,但自己怎么能讲得清楚呢?一慌之下,便逃之夭夭。

柳雁鸿诉说完毕后,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叩着响头,伤心到了极点。

知县听完柳雁鸿的叙说,心中好不得意,哈,一张告示破了一桩疑案,可是再一想,还有个中年男子是谁杀死的呢?于是便问:“棺中的中年男子也是你杀的吗?”柳雁鸿觉得莫名其妙,听县官把情况讲明以后,方知尸体已被调包。他一急,吱吱唔唔的答不上来。师爷见情,便暗示县官。县官会意,命令大刑伺候。柳雁鸿见到刑具早已魂飞魄散,只得招说是自己为了逃避罪责,开棺把新娘另行埋葬,又从别的坟中移来男尸。招毕画供,柳雁鸿被打入死牢,武知县当场释放了柳忠仪。

县令退堂后回到书房,师爷踱了进来说:“东翁,此案还有疑点!”“什么!”县令猛吃一惊。师爷继续说:“柳雁鸿说中年男尸是从别处移来,那这个中年汉子又是如何被害,刀伤从何而来?再说,新媳妇尸体目前还未找到,此案如何可定。”“这……”县令被这光怪陆离的案情越搞越糊涂了。接着师爷又提议:根据柳雁鸿的供词,派差役实地去察看一遍。差役察看后回报说,根本找不到新妇的尸体,也没有中年男子的棺木,看来柳雁鸿是一派胡言。县官没法,只好暗地叫差役快四出查访。

再说,柳忠仪出狱后,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便借探监为名,问问儿子的情况。

柳雁鸿关的是死牢,按规定是不准许探监的,亏得柳忠仪使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牢头这才放行。

大狱里,柳雁鸿上了手铐脚镣,父子黯然相见,不禁嚎啕大哭。问起杀人的事,柳雁鸿说:爹,中年男子实在不是孩子所杀,孩子冤枉!”柳翁不禁老泪纵横说:“老夫拚死也要到府台告状。只是我儿误伤新妇的罪名难逃,唉……”还未等柳父讲完,柳雁鸿插道:不,孩子只是轻轻的一拳,红莲怎会身死?当时孩儿心里慌张,匆匆而逃,近来细想,总觉红莲死得蹊跷。”柳忠仪这下来了希望,抓住儿子又问:“此话怎讲?”柳雁鸿对着老父又把自己的疑点讲了一遍,柳忠仪也觉得奇怪。

无奈瘟官昏庸,他决心进府上告。

柳忠仪痛定思痛,他决心为儿子伸冤,便把家中细软变卖干净,得了几百两银子,便打点行装立即动身。这时干儿子周冯才赶来说:“爹,前些日子你在狱中,孩儿为乡邻成衣,也挣了些银子,本来孩儿准备为兄释冤的,现在爹回来了,正好一同启程。”柳忠仪一听,心里万分感动,心想,这一路上倒也有个得力的帮手。想到这里便应允了。二人托邻居买了一辆车,雇了两名车夫,告别乡亲匆匆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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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经过几天跋涉,路更难走了。一天正当他们走到一座山腰时,忽然从转弯处看见一个少年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一瞬间便到了眼前,只见是个富家公子打扮。那公子也不答话,斜着眼看了一下车夫,匆匆地朝前赶过去了。柳忠仪心中一动,原来车内有一只大包裹,一定是包裹里的金银露底了,这少年准是绿林豪客,是前站打尖的,这可怎么办呢?柳忠仪急得头上冒汗。周冯才见干爹吓成这个样子,便安慰说:“爹,那公子不过是个过路人,有什么可怕的!”柳忠仪说:“不,这公子肩上背着弓,身上佩着剑,目光如神,看来凶多吉少!”周冯才说:“爹,一、二件防身武器,有什么可奇怪的。”柳忠仪又说:“那为什么要紧盯车上的包裹呢,岂不是眼红财物吗?”周冯才说:现在公子不是走了吗,看来不会有意外的,只是这段山路,特别难走,太阳又快要下山,这里前不傍村后不着店的,倒是个危险的地方,只有找到旅店,晚上谨慎一些,方能无事!”说完,催促车夫急行。柳忠仪觉得周冯才讲得有道理,一时倒也安下心来。

一阵急行后,翻过了一个山峰,日色已经西沉,来到镇上,正好有一家旅店在招徕客商,二人便投宿在小厢房内。跋涉了一天,免不了吃饭、洗澡一番,等到一切就绪,周冯才便来问店主,上知府衙门该走那条路?可是人还未开口,周冯才在灯下看清,这店主的年龄、容貌很象自己的干爹,心想:天下竟有如此相象的面容,不是仔细辨认,恐怕连自己也会搞错的。这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弹唱的声音,抑扬顿挫,时隐时现。周冯才觉得奇怪,便问店主,店主说:“这是对面厢房里一个少年公子唱的!”“少年公子?”周冯才警觉地想,会不会就是今天路上见到的那个?他迅即暗暗地潜伏到对面厢房外面,从门缝朝里一看,果然是白天所见的那个公子。到这时,周冯才也不得不相信少年公子行迹可疑了。周冯才急急地回到小厢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干爹,两人急得直搓手,忽然看见厢房外有一块大石头,有三、四尺高,重约八、九百斤。周冯才对柳翁说:“关门时,把这块石头顶在门上,今夜可以无忧了。”柳忠仪也点头叫好。于是就吩咐两个车夫去搬大石。两个车夫搬了半天,弄得一身臭汗,大石头却纹丝不动。正在彷徨无计时,忽然看见那少年公子站在面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目光如神地看着二个车夫说:“小小石子尚且不能动,还敢存心不良?”两个车夫一听,顿时现出惊恐的神色,立即躲避起来。少年公子卷卷袖子,用双手提起大石,象举婴儿一样,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然后轻轻地放在周冯才的小厢房内说:“拿去,抵在门上不要叫强盗进入!”周冯才大惊,立即拿出数十金给少年公子说:“公子,区区小礼,奉献给公子,希望免我一死。”少年公子摇摇手说:“我不要你的财物,要你财物的另有人在。说完纵身一跳,已入对面厢房中去了。

周冯才对柳翁说:“少年公子不肯受金子实在是心里不满足呀,他大概想把包裹中的财物全部抢走。大石头也抵挡不住了,看来今夜不能睡了,大家醒着点,等他来时,大声呼喊,惊醒众人,他也许会被吓跑的!”柳忠仪也觉得只有这样。于是一老一小进了厢房关上了门,熄灭了灯火二人盘坐在榻上。一会儿,旅店里的客人都睡了,显得格外寂静。周冯才和柳忠义却更加惊恐,有时听到门外风吹落残叶或者猫儿叫声,以及老鼠偷东西吃,都以为少年来了,常常被吓得魂飞魄散。久而久之,竟也毫无动静心中不免奇怪。这时柳忠仪忽然要解手,便开门出了厢房,绕过院子,等到事毕,回到院子时,只见满天星斗,月亮已经西斜,忽然看见院子西厢房内,一丝灯光透出。柳忠仪心中犯疑,是谁还没睡呢?猛然一道黑影一晃而过,柳忠仪再仔细看看,什么也没有,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奇怪,西厢房里的灯光突然熄灭,柳忠仪不禁加快脚步,不由自主地向西厢房走去,刚走到门口一声凄历的惊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使人毛骨悚然。柳忠仪推开虚掩的房门,月光下只见一个黑影迅速地向窗口跳去,柳忠仪大喊:“捉贼!”突然脚下一绊,跌了一跤,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刚想站起,被一群闻讯赶到的人群按住。店伙计提着火把一照,只见柳忠仪前襟血迹斑斑,店主倒在地上血还在不停地流着,当胸插着一把匕首,原来早已没气。众人不由分说,抓住柳忠仪,硬说他是杀人的凶手,被扭送到阳和府的府衙门来。

再说周冯才见干爹出了事,心中也是犹疑不定,只好随着众人来到府衙。

知府先问明情况,然后升堂,让地保验尸。地保回复知府:一把匕首准确地刺中前心。又从尸者脸部没有奇特的神态来看,凶手发难极快极准,看来是个武艺人干的。知府把惊堂木一拍,大怒说:“柳忠仪你为何杀人,从实招来!”柳忠仪说:“启禀老爷,小人冤枉!”接着便讲了自己来阳和府的经过,知府哪里肯信,这分明是柳忠仪巧言诡辩,立即命令用刑。柳忠仪上了年纪的人,上次在阳和县已经受到酷刑之苦了,知道刑罚的厉害,便哀告:“小人愿招!”忽然一个青年闯上公堂说:“大老爷,小人周冯才知道凶手是谁。”知府命令掌刑人退下,对周冯才说:“讲!”周冯才说:“老爷,据小人看,杀店主的是个精通武艺之人,匕首可以脱手飞出,所以店主还未感到恐怖便早已身亡。昨日小人与干爹投宿时,遇到一个少年公子,好一身武艺,他多次窥视过小人包裹,小人认为杀人者准定是他。再说今早出事后,别的旅人客商都在,唯独不见少年公子,还请大老爷明断!”

知府又问伙计和众旅客,大家都说确实有个少年公子,说明周冯才讲的话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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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又指着周冯才说:“不管怎么说,这柳忠仪也是个重要的疑犯,暂且收监,等捕获少年公子后再行定夺。说完,就吩咐差役把柳忠仪关押在大牢里。

周冯才明知柳翁父子有天大的冤情,便暗下决心,进京告御状。但当他想到京都遥遥,路途艰难,本欲辞退车夫,无奈车夫却坚持说是既为柳翁雪冤,理应当仁不让,只得同意他们结伴而行。

不一日,周冯才一行驾车路径一座深山中的独立庄园,但见房舍连片,高墙蜿蜒。周冯才口渴难忍,见园门虚掩,便停车进园,想讨得一口水喝。

周冯才推门进园,见园内莺歌燕舞,小桥流水,风光极佳,却不见人迹;正在迟疑间,忽闻一阵女子嬉笑之声,旋即,绿荫丛中,闪出一群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一个胖大和尚正与她们调笑。周冯才急忙收步,正欲退出园内,忽见身后刀光一闪,扭头一看,只见几个凶神恶煞似的头陀横刀而立。

其中一个黑脸头陀,手里握着利剑,显得格外凶恶。头陀们猛扑到周冯才和二个车夫身上,将他们捆绑结实,又抢了车中行囊,押着他们七转八弯地来到一个地窖。地窖里一团漆黑。和尚弄来一枝蜡烛,微弱的烛光闪耀着,显得阴森恐怖。一切安排停当,众和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就走了。

原来,这是一座寺院,名叫“华光寺”。周冯才被关进黑牢,自己死倒不足惜,只是冤案要“石沉大海”了。近来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为什么坏人总是得势,好人却得不到好报。想着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吓得周冯才毛骨悚然,忙循声从门缝朝亮处望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但又不敢出声。只见两个满脸横肉的和尚,敞着怀,露出浓黑的胸毛,手拿牛角尖刀,正在剖开一个汉子的胸膛,旋即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捏在手中,煞是怕人。一个和尚说:“师兄,这样慢腾腾的,什么时候才能干完?隔壁关了三个新鲜货,今夜要一起干掉,还不快点。”另一个和尚说:“师弟放心,误不了!”周冯才心中明白,和尚讲的三个新鲜货,就是指自己和两个车夫,心想这下可死定了。忽然,“格登”一声,一把钢刀从地窖门缝里伸了进来。地窖门开了,微光中跳进一个蒙面人来。周冯才正想叫,蒙面人一打手势,轻声说:“别出声,我是来救你们的!”说完用刀子把捆绑他们的绳子割断。“快跟我走!”蒙面人把他们引出地窖,出了寺门,紧走一程,在一处草木茂密的地方停下。蒙面人对他们说:“这些贼秃耳目甚多,你们先在这里。暂时躲避,千万不可离开,我去去就来!”说完,一纵身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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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冯才与车夫遵照蒙面人的嘱咐,伏在草丛中不敢动弹。约两个更次,突然见“华光寺”火光冲天。大家正在惊疑,草丛轻轻摇动,蒙面人已悄然来到三人身边,说:“这群佛门败类,我早就想翦除他们了,好了,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三人连忙向蒙面人叩谢救命之恩。蒙面人急忙扶起,然后询问了周冯才出远门的原因。周冯才便把上京告状的事情讲了一遍,蒙面人不禁称赞说:“你真是仗义之人。”说完一声呼啸,林中奔出一匹枣红马。蒙面人纵身一跃跨上马背,疾驶而去。周冯才目送蒙面人离去,才与两个车夫走出树林,只见自己的车马、行李已安放在大路上,晓得这是蒙面人的安排,大家不由一阵高兴,便登车就道。亏得前面的一段道路比较平坦,没碰到什么险阻。

走了约莫半月之后,一日来到热闹的“大名府”,时已傍晚。周冯才与车夫找旅舍投宿,不料找了几家,都回说已经客满。北方的深秋,已经寒风刺骨。这一夜如何度过?如继续赶路,黑夜里着实不放心,所以心中不禁为难起来。

周冯才与车夫穿过一条街,又见到一家客栈,便去投宿。店主人回说已无床位。周冯才好说歹说,哪怕在廊檐下过一夜也好。店主人却说:“客官,不是小店不肯,只因这二天来了一帮贩布商人,把旅店全包了,若你住下,贩布商人岂不要责怪小店。”顿了一下又说:“客官,办法倒有一个,不知你有没有这个缘份?”周冯才觉得话中有话,忙说:“请讲!”店主人说:“城北有个史家庄,史老员外有一间终年空关的房屋,据说是祖上所传并留有遗训,谁若能对出屋里的一副对联,这屋就无偿赠送。史老员外曾请过很多文人名士,可就是无人能够答对。如果客官能对出此联,不要说住宿,就连房子都是你的呢!”周冯才今夜苦于无处安身,也只好去碰碰运气了,便说:“好!”店主便叫伙计领周冯才去见史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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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老员外见是来对联的,忙着迎进大厅分宾主相坐。刚坐定,手下人又来禀报,说又有一人前来对联。史员外好不高兴,便把来人也接到厅上。来者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虽然青布褴衫,倒也颇有威严之相。史员外高兴地对手下人说:“快办酒菜!”瞬间,厅上设下酒席。史员外说:“两位想必未曾用膳,老朽略备水酒,吃了再对不迟!”周冯才此刻确是饥肠辘辘,也就不再客气。那个中年人见盛情难却,也就不再推让。车夫自有手下人领下去吃喝。酒过三巡,史员外便说:“老朽祖上遗下正屋一间,面向荷花池,正堂有巨画一幅,画上仅题有上联,可就是没人能对写出下联。先祖临终时留下遗训,若能对出下联者,就把画和屋子无偿赠予。想不到六十多年来,竟然无人能对出下联。今天两位到此,一定能了却老朽的心愿了!”

中年人和周冯才连说不敢。中年人说,“请员外领我们一睹'珍画'如何?”“好,这就去!”史员外说完,陪两人到了正屋。果然屋内布置精巧,屋外西面临窗的是一泓清水,深秋季节,荷花虽已不见,但那一片柿林枝头的柿叶,在晚霞照耀下,金灿灿犹如镀金一般。正屋中挂着一幅巨画,景色与西窗实景相似,只是画上多了许多盛开的荷花。上前细看,果见有一行工笔楷书写着上联“画上荷花和尚画。”

两人睹后不禁暗暗思索起来。周冯才发觉这副上联出得确实奥妙。虽然他只是一个成衣匠,但由于当秀才的义父平时的熏陶,倒也是满腹诗经,加上天资聪颖,顿时悟得前面一个“画”是名词,后面一个“画”是动词,必须一词多义才行。更为困难的是这“画上荷花和尚画”,无论是顺读、倒读都是一个读音。正当他沉思之际,只见那中年人已经请来文房四宝,在白纸上疾书:“书临汉帖瀚林书。”

史员外接过一看,不由大声叫好,连说,“巧对,巧对!”周冯才正在思索,瞥见桌上有一本诗集,取过一看,原来是史员外先祖史嗣忠写的,灵机一动,也写出了下联:“书中诗页嗣忠书”。

史员外拿来一看,又是连声称赞,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立时吩咐家人把这两副对联都装裱起来,然后重新开宴,分宾主坐下。

席间,史员外重新问了两人的情况,原来中年人叫朱天章,是京城巨商。他早已闻知史家祖传遗物之事,今日特来拜会。周冯才也把自己上京告状一事讲了一遍,史员外和朱天章听后,不禁钦佩万分,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侠义心肠。然而史员外却犯了难,屋只有一间,画只有一幅,究竟给谁为好?朱天章似乎看出了史员外的心事,便说:“员外,这屋我是断然不要的,我只要这幅画。那个周贤侄为人厚道,学识出众,我也想结交一番,我这里有白银三百两,算是向周贤侄买下这幅画吧!”周冯才马上说:“老伯,这可使不得,晚辈什么都不要,只求今夜住宿一宵,好明早赶路。”朱天章微笑着点点头说:周贤侄,这是我的地址,如果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来找我!”说完,拿了画便向史员外告别。周冯才接过地址,当夜就住在史家庄。谁知第二天起身,只觉头重脚轻,连日来的风寒、劳累,使周冯才病倒了。史员外免不了为他求医就诊,劝周冯才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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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以后,周冯才在史员外精心护理之下,终于得到康复。他天天思念着义父恩兄的冤屈,急着要告辞史员外。史员外也不便强留,特地为他设宴饯行。还派出他的公子一路护送。谁知这公子不是别人,却是旅店中搬石头的那位英俊少年。周冯才觉得公子神秘莫测,便想婉言谢辞。公子拿出面具戴上,周冯才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公子正是“华光寺”救自己的蒙面人。少年与周冯才相见恨晚,两人就结拜兄弟,周冯才比少年略大故为兄长。

这少年叫史红玉,英俊年少,是一位久闯江湖的英雄,路上有他的照料,果然顺利得多了。不多日,来到帝京,只见一列刀斧手押着一群囚犯,奔赴刑场,围观者人山人海。周冯才和史红玉也挤进人群,一打听,不禁气往上冲。

这些被处决的都是全国的巧裁缝。原来当今皇帝要做大寿,想做一件特别精巧的龙衣,于是下旨召集天下最巧的裁缝来皇宫。可皇帝是个驼背,又不便让裁缝知道,因此做出来的龙衣件件都不合身。于是,皇帝龙颜大怒,把这些裁缝都判为死刑。刑场四周那些遭屈斩的裁缝的家属,呼天抢地,惨不忍睹。周冯才分开众人,高喊着:“刀下留人!”史红玉一见,暗说不好,这帝京可不是闹着玩的,眼看要大祸临头,便伸手去拉周冯才的衣角,谁知周冯才不理这些,走向刑场。一队兵士蜂拥而上,把周冯才抓到监斩官面前。史红玉手握刀柄,急得头上冒汗。“何处乱民,竟敢扰乱法场!”监斩官大声训斥道。周冯才跪在地上说:“小民能为皇上缝制九龙衣,请大人启奏圣上!”监斩官见来人心地善良,不禁深受感动。便说,“抬起头来!'周冯才遵命,向上一看,正与监斩官的目光相对,两人都各自一怔,象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周冯才仔细一想,这个监斩官不就是在史家庄对联的那个朱天章嘛。今天官服在身,所以一时难以相认。监斩官也认出闹法场的竟是周冯才,于是,走下座来,扶起周冯才说:“贤侄如此急公好义,老夫一定面奏圣上。”说完吩咐开斩暂停,便乘轿进宫见驾去了。

不一会监斩官请得圣旨回来,当场赦免了这些无辜裁缝,并请周冯才进宫制作御衣。众裁缝叩着响头,感谢周冯才的救命之恩。监斩官见诸事完毕,便带了周冯才、史红玉回到吏部衙门后分宾主坐下。不久家人送上酒菜,周冯才和史红玉也不推辞。席上朱吏部讲:“老夫吏部尚书,上次因公事路过史家庄,与贤侄幸会,真是荣幸。从史家庄回来以后,老夫接到呈义,柳忠仪、柳雁鸿都已招认,府官呈文拟斩。老夫在史家庄听了贤侄上京缘由,所以一直未曾签发。只是老夫一时分不开身,属官中也没有可以信托之人,所以,一直拖着,这下好了,贤侄已到京师,只要贤侄制成圣上龙衣,老夫一定竭力保荐,让贤侄奉旨亲审!”周冯才这才明白,朱天章根本不是什么贾商大户,而是当朝高官。周冯才听说要叫他亲审义父冤案,便连忙摇手说:“这个使不得,晚辈有何德才,该当此重任。”朱吏部说:“史家庄对联,足见贤侄才学出众,不必过谦了。”史红玉不安地说:“周公子未见过圣上,这御衣…..…朱吏部说:“不必担心,老夫天天陪伴圣上,能讲出圣上的长短、胖瘦来。”

自此以后,周冯才就住在朱吏部府上,日夜赶制龙衣。不到一个月,御衣制成,驼背皇帝一穿,竟非常合身,顿时脸上堆笑。朱吏部见时机已到,便把周冯才这次上京告状的经过奏了一本。同时,把他的才智和侠义之举大为褒奖一番。驼背皇帝龙心大喜,立时封周冯才为江南巡抚,赐上方宝剑一口,周冯才奉旨审理此案。

奇案大观:新婚疑案

三天后,周冯才告辞朱天章出京。一路上州府见京里来了钦差,忙着兴建行辕,对老百姓惊扰太大,周冯才十分厌恶官场的虚假客套,为了抓紧时间,他同史红玉商量后,决定微服出巡,叫属下严守秘密,行辕设在船上。

这一天,周冯才的官船来到阳和县,照例把官船停在江边,然后与史红玉微服上岸。周冯才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个女子在河边浣衣,仔细一看吓得连叫“有鬼!”史红玉赶紧扶着差点晕倒的周冯才。周冯才指着那女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史红玉朝周冯才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普通民女在河边洗衣服,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不由心中纳闷起来。这个女子究竟与周冯才有什么瓜葛呢?这时周冯才已经回过神来,对史红玉说:这女子是恩兄柳雁鸿新婚之夜死去的恩嫂裘红莲,这不是鬼又是什么呢?”史红玉久闯江湖,从来不信有什么鬼神,于是马上接口说:“天下容貌相似的人很多,凭这一点,怎么可以肯定她就是你恩嫂呢?”经史红玉一点拨,周冯才觉得有理,然而那女子的行动、举止和恩嫂维妙维肖,分毫不差。猛然间他想起:小时候裘红莲住在外祖父家,大家都叫她莲姑,今天我不妨一试,于是大叫:“莲姑,莲姑!”随着叫声,那女子不禁抬头向四周观望,当她把目光停留在周冯才身上时,吃惊地说:“这莫非是冯才兄弟吧?”周冯才一听,心中一喜,便接着问:“你难道真是恩嫂红莲吗?”

女子凄凄切切地说:“是,我是红莲。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说完收拾了衣服,邀周冯才和史红玉到自己家去。走了约三百多步,来到山岗下,裘红莲向上一指,是一座尼庵,便说:“我就住在这里!”又走了几百步,进了裘红莲的禅房,房间里的布置还算整洁,这时红莲眼泪簌簌掉下,讲起了悲惨的经历。

原来裘红莲被仓促埋葬后,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棺木之内。天上眉月高照,繁星点点,正在惊奇时,忽然一个男子跳进棺来,欲要强行非礼。红莲不禁大惊失色,连叫“救命”,那男子狞笑着说:“嘿,我好不容易撬开棺木,救了你的性命,你却这样来报答恩人?再说这荒郊野坟堆里,你就是叫哑了嗓门也无人理你,哈哈,还是乖乖地顺从于我吧!”

直到这时,红莲才知道自己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红莲热爱自己的丈夫,岂肯轻易就范。于是一面大声呼救,一面拚命挣扎。但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过眼前这只色狼,看来厄运难逃。正在这危急时刻,突然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不得放肆!”声到人到,坟堆边突然冒出个中年汉子,肩上挑着木工用具。

那个男子对中年汉子说:“喂,她是我老婆,我们夫妻闹着玩,请你还是少管闲事!”

这句话倒把中年汉子难住了,但又一想:既是夫妻,哪有到坟堆棺木内闹着玩的;如果不是夫妻,那一个单身女子深更半夜怎么会跑到坟堆里来呢?裘红莲这时急了,忙说:“不是….”没等裘红莲讲下去,那男子接口说:“是我不是,还是你的不是。深更半夜闹着要回娘家,也不同我商量商量,路上碰到坏人怎么办?我不放心,这才赶来的。你倒好,耍起赖来,往棺材里一跳,难道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哼……”

中年汉子见那男子讲得头头是道,便背起工具打算上路。不料裘红莲却大哭起来,汉子见她神色有异,不禁又怀疑起来,心想一定是男人欺侮她,便回过身来说:“唉,你们夫妻也真是,这样吧,我送你们回村,不准你再打老婆。”裘红莲听汉子说要送她回村,赶紧点头。那男子一听,暗叫糟糕,这汉子横在当中,自己的计划岂不全部落空?但表面上仍然答应。就这样,三个人向村中走去,谁知走了几步,那男子顺手拿出汉子工具箱里的斧头,举起就砍。只听一声尖厉的惨叫,中年汉子倒在血泊之中,男子又连砍两下,早已气绝。红莲也吓得昏了过去。

奇案大观:新婚疑案

等到红莲醒来,只见那男子已把汉子装入刚才自己躺过的棺内,盖上盖,加上钉。红莲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连忙返身就逃。

不久,那男子钉好棺木,不见了红莲,便四处搜寻。见离村庄不远处有个人影在奔跑,就急如星火地追了上来。红莲逃到村头,只见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后面那男子见了狂喜不止:“哈哈,这下看你再往哪里逃?”红莲想到自己被捉后难免受辱,于是便心一横,纵身跳下河去。那男子望着河水,好一阵惋惜:“唉,多好的一朵花,白白被水冲走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滚滚的激流把红莲带到了下游一片浅滩上。红莲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一位慈祥的老尼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红莲好生奇怪,便问老尼这是何方?老尼告诉她:“那天老尼正巧去河边洗衣,见到躺在浅滩上昏迷的你,便把你救到庵中,日夜服侍。”红莲听了万分感激。老尼问红莲如何落水,红莲便把自己的遭遇诉说了一遍。老尼听后,也抹泪不止。

红莲急着要回家,老尼不放心,说是一定要亲自护送她。没想到由于几天来的劳累,老尼竟病倒了,红莲不忍心丢下老尼不管,便日夜在庵中服侍。不想今天在河边洗衣,意外遇到义弟,真是喜出望外。

周冯才也讲述了家里自红莲新婚之夜暴死后发生的一系列不幸。当裘红莲听到公公和丈夫至今还在狱内,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周冯才问:“恩嫂,那男子你可认得出吗?”

裘红莲说:“月光下隐约看到,那人脸色很黑、头顶光秃!”

庵里的老尼扶着墙走了出来,对红莲说:“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红莲你就放心地跟他们去吧!”红莲不舍地说:“那你……”未等红莲说完,只见庵外人影闪晃。老尼暗暗吃惊。这时,庵外来了几个差役,见到周冯才,他们才放下心来说:“老爷,小的们正在到处找你呢!”裘红莲大为惊讶。史红玉连忙解释:“方才未来得及告诉你,你的义弟现在已是巡抚大人了。”裘红莲听了,觉得冤案能雪,一家人团聚有望了,心中喜不自胜。

周冯才见差役都已到齐,便发下文书,令县里重修尼庵,好生看待老尼。等一切安排停当,这才带了红莲继续登程。不一日,已到阳和府。周冯才立即调来有关案卷,连夜仔细地阅读一遍,只等第二天一早过堂。

第二天一早,知府和知县都来参见巡抚。周冯才也不客气,立时吩咐升堂。知府、知县正想回避,却被周巡抚留住。

差役们把犯人押上大堂。周冯才说:“经本官查阅宗卷,柳氏父子实属冤枉,应当堂释放。不过受害中年男子是谁,目前还不甚清楚,还望两位大人用心侦查。”周巡抚的话尚未说完,堂下有人叫起屈来:“大老爷,小女死得好冤,求大老爷替小民作主,柳氏父子,残害小女,天理难容,万万放不得!”

周巡抚向堂下一看,原来是裘红莲的父亲在叫屈,便吩咐后堂相见。

裘父有点莫名其妙,被中军叫到后堂。只见巡抚亲自下堂把他扶起。接着屏风后转出一个女子。裘父正在惊疑,那女子突然跪倒脚下,含泪地叫了一声:“爹!”裘父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便仔细相视,原来正是自己的女儿红莲。父女相逢,恍如隔世,不禁抱头痛哭。

再说那柳氏父子,自认为这次必做刀下之鬼无疑。谁知今天巡抚过堂,便把自己轻易开释,冤案顿雪,这青天大老爷到底是谁呀?两人正在惊疑。中军传话说:“大人后堂有请!”请字出口,知府、知县立时呆若木鸡。想起以前对这二名囚犯用刑过量,感到心惊肉跳。

柳氏父子到了后堂,周巡抚立时大礼相见。柳忠仪大惊,还是柳雁鸿眼尖,看清了周巡抚就是义弟,高叫一声:“冯才兄弟!”柳忠仪揉揉昏花老眼,果见是自己义子,赶忙上前把周冯才扶起。周冯才微笑着说:“爹,儿再让你见一个人!”说完一招手,裘红莲早已哭得泪人似地转出屏风,全家团圆,免不了各自谈着别后的经历,谈到伤心处,痛哭流涕。

奇案大观:新婚疑案

不久,中军传出话来,令知府和知县回衙后各派得力捕快,迅速缉拿凶手归案重办。知府、知县揩了揩头上汗珠,各自回衙行事去了。

当夜,周冯才在行辕的书房里与史红玉商议案情。鼓打三更,史红玉便告辞回房休息。周冯才也上床安寝。但是,凶手未获,心事重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听得“格吱”一声,周冯才正在惊疑,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从窗缝中伸进来,月光下显得冷森森。窗门撬开后,一条黑影嗖地窜入,直扑床上。周冯才吓得惊叫起来。黑影撩起帐子,举起钢刀,劈头就是一刀。可是奇怪,刀在半空中竟然不动了。只听“当”的一声,一把锋利的长剑挡住了钢刀。拿刀的黑影一个鹞子翻身,向窗外飞去。拿剑的以“燕子穿帘”跟了出去。两个黑影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地格斗起来。校尉们闻声赶来,拿刀的黑影不敢恋战,一个“旱地拔葱”,飞上屋顶。提剑的冷笑一声,手一扬,几点寒星脱手而出,只听拿刀的黑影一声嚎叫,从屋顶上摔下了,立刻被武士们拿住。扯下蒙面,竟是个黑脸和尚。再看提剑的却是史红玉。这时周冯才也认出,这和尚正是“华光寺”的那个凶僧。于是叫差役们推上堂来,问:“本官与你素来无仇,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加害本官?”和尚满脸暴怒之气,大声说:“要杀就杀,何必多问!”说完紧闭双目,不再开口。史红玉忍不住,揭了和尚的老底。

原来这和尚叫寇金龙,随天魔祖师学艺,但艺成之后,却凭他超凡的本事,专干那伤天害理之事。天魔后悔不及,决心要翦除寇金龙,只是自己封剑多年,不禁为难起来。不久天魔收了史红玉为徒,特地传授了“百步夺魂飞针”。学成后叫史红玉代师门清理门户。五年过去了,史红玉艺成,遵师命到处打听寇金龙踪迹。当探知寇金龙在“华光寺”时,史红玉便去夜探,这才救了周冯才和车夫。当史红玉重返华光寺时,便与黑脸和尚动起手来,他们的武艺原是一师相授,两人斗得难分难解,只因寇金龙被酒色损虚了身子,功力不济,而史红玉也佩服师兄的武艺,一时心软,没有狠下杀手,终于让寇金龙逃之夭夭。可寇金龙却潜到史家庄,乘史红玉不在,打伤了史员外,还放火烧了庄院。史员外不得不暂避乡下。

史红玉叙述完毕,寇金龙只是怒目而视,一言不发。周冯才见寇金龙不服罪,突然灵机一动,吩咐差役把寇金龙带了下去。

寇金龙被差役带到花园,正巧月亮躲进云层,一团阴云笼罩着花园,显得阴森怕人。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叫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声音渐渐由远处飘来,“鬼,鬼!”喊声未绝,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向寇金龙扑来,令人毛骨悚然。差役们吓得瑟瑟发抖。寇金龙大叫扑来。寇金龙大声惊呼。那女子说:“贼子,我在阎王面前已经告准,今天特来索你狗命。”寇金龙大叫饶命,差役也一个个吓得瘫倒在地。一瞬间女鬼消失。接着又是一声“还我命来”,突地跳出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寇金龙大叫:“旅舍老板,我这是误伤,不是存心的……”带血的人说:“快说实话,不然就还我命来。”寇金龙想,事已至此,不如实说了吧,便说:“我说,我说。”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裘红莲在娘家时,裘父去年过五十岁生日。女儿一片孝心,到“紫金寺”替父还愿,正遇游方和尚寇金龙。寇金龙是华光寺主持,他凭学到的本领,害死了方丈,把一个好端端的佛门之地,搞得乌烟瘴气。这天,在紫金寺看到裘红莲颇有姿色,便想占为己有。本欲强抢成事,但过去抢来的女子,总不能随心所欲,如果能使裘红莲心甘情愿,任其驾驭,岂不更美。后来,探得红莲将要出嫁柳家,便在洞房花烛之夜,买通一老妇,潜入新房之内,把他当年远走蛮荒时,从当地土人那里盗来的“醉草”毒汁放入新娘的交杯酒内。这醉草毒汁功效奇特,人若吞服,便呈假死,若不用解药,三日后必死无疑;若用解药,灌服之后,又能还魂重生。现今,寇金龙令人把毒汁投入酒中,若红莲吞服,势必假死,三日之内,当入殓下葬。他便开棺灌以解药,使红莲起死回生,感恩不止,心甘情愿地任其糟塌,岂不是天遂人愿。

奇案大观:新婚疑案

果然,新婚之夜,新郎新娘互换交杯酒时,红莲服下毒酒,正当新郎与红莲嬉戏之际,新郎轻打新娘一拳时,红莲药性已发,即呈假死之状,柳雁鸿还以为是自己失手将她打死的呢,所以逃了出去。

红莲假死后,当天即被放入坟墓。夜色降临,寇金龙带了解药,掘坟开棺,扶起红莲,灌下解药,不消片刻,红莲便魂返娇躯,猛然苏醒。寇金龙以恩人自居,急不可待,要逼红莲就范,红莲宁死不从。就在挣扎抗搏时,路过一个不明真相的木匠,寇金龙怕木匠误事,下了毒手,最后逼得红莲投河。贼秃眼见好事未成,懊丧不已;又见裘父告到官府,柳父入监,柳雁鸿自首被定为死刑。柳父不服,决心向府衙上告,寇金龙一路跟踪,在旅店内误杀了与柳父相貌酷似的旅店主人,柳忠仪再度受屈,被关入死牢。寇金龙暗暗欢喜,自回华光寺享乐。不料偏偏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周冯才见义勇为,发誓要为义父恩兄上京告状,伸冤雪恨。他们路经华光寺,寇金龙探得真情,设伏未成。寇金龙只得再度跟踪,后打听出周冯才在史家庄,于是他大闹史家庄,击伤史员外,可周冯才失踪了,再也无法探听虚实。后得知周冯才因祸得福,得到皇上重用,亲断此案,不禁暗暗吃惊,感到不除周冯才,自身难保,不如趁还未暴露来个先下手为强,前来行刺,没想到衙门之内还有克星史红玉,终于力尽遭擒。

寇金龙话音刚落,只见假山背后转出个周冯才来,那个混身血迹的人也脱去外衣,就是柳忠仪,那女子原来就是裘红莲。寇金龙这才如梦初醒,后悔不及,只得如实招供,签字画押,暂且收监。

原来,红莲觉得这被捉的和尚很像那个开棺行凶之徒,便告诉了周冯才,于是就安排了这场智审。第二天,寇金龙即被定为死刑。知府和知县也因办案无能而削职为民。料理停当,朱天章和相约的史员外也相继而临。朱天章笑着对周冯才说:“贤侄,你和史红玉情同手足,你可知他是男是女?”周冯才心中茫然。朱天章又哈哈一笑:“她是史员外的千金啊!这回,我可要向贤侄讨杯喜酒喝罗!”朱天章说到这里,史红玉已避进了内室。柳氏父子也竭力赞成。朱天章看看历尽磨难的裘红莲和柳雁鸿说:“俗话说,好事多磨,让这对新人也重新入洞房吧!”众人无不齐声叫好。次日便是吉日良辰。于是张灯结彩,鼓乐声中,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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