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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历史悠久、文脉深厚、艺绪丰逸。从振叶寻根、观澜索源的历史认知和学术评判来看： 苏州是江南文化最初的源头之一，也是日后的发展鼎盛与升华之地。 日前，苏州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朱栋霖以《苏州艺术史图鉴》为主漫谈江南。在他看来，500年来，苏州是江南的领秀风骚之地。他表示，明清时期，得益于大运河南北竣通，苏州一带南北商贸活跃，商品经济崛起，经济异常繁荣，城市化迅速发展，经济与文化跃居全国第一，开创了一个领秀风骚500年的苏州时代。 七项“第一”是江南文化的实证 朱栋霖曾主编《苏州艺术通史》，该书汇聚了苏州学者研究苏州文化的学术性成果。去年年底，他又与陈瑞近联合主编，推出了《苏州艺术史图鉴》（古吴轩出版社出版），以视觉图片为主线，配以简练的文字“点醒”苏州艺术，再一次让人深度理解了苏州文化，可以说是“视觉版”的江南文化评论简史。 《苏州艺术史图鉴》精心选用了大量新角度、新拍摄的图片，也有许多之前只有耳闻、却从未见到的“国宝”图片，其中不少是选自台北故宫博物院公开不久的馆藏档案。可以说，《苏州艺术史图鉴》为江南文化的发展历程提供了一个璀璨辉煌的例证，是江南文化和大运河文化的集中呈现，也是明清时期苏州文化的最佳视觉图证。 江南核心地两千年来代有变化，而“江南”最早在文学中出现是南朝齐梁间文学家丘迟的《与陈伯之书》：“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陈伯之因为思恋江南而率部归降。自此，人们因为这样的乡愁而向往江南，这是文学之功。朱栋霖认为，魏晋南北朝、唐朝和北宋，江南的代表和中心地是建康（金陵）和扬州。从南宋开始，江南的核心地和代表是杭州（临安）。而从明代中叶开始，苏州崛起。虽然苏杭并称，但杭州以湖山胜，苏州是以市肆（商业经济）胜，同时崛起的还有苏州的人文和文化，这种态势一直延续到晚清和民国初年。明清两代，苏州的文学艺术各门类勃然绽放，尤其是在文学、美术、书法、戏曲（昆曲）、曲艺（评弹）、工艺美术、园林艺术等领域成就杰出，臻于一流，成为江南的文化重镇与中心。 沈周《名賢雅集圖》 明四家之首沈周，40岁左右已有盛名，当沈周画作求购者如堵之时，应该在成化年间（1465年），这可作为苏州文化崛起于江南的时间点。从此时至清末民初，约450年。而从民国到现在，苏州的文学、绘画、书法虽然已非全国第一，但园林、苏工、昆曲、评弹四样依旧在全国独占鳌头。所以朱栋霖认为，苏州领秀了江南甚至中国风骚500年。 五百年“领秀”的苏州密码 明清两代苏州人文鼎萃，在明、清两代始终排名全国第一。文学上，高启等“明初四杰”开有明一代文坛先河。王世贞、王鏊、吴梅村、钱谦益、沈德潜先后执文坛牛耳于江南。明朝冯梦龙“三言”创造了白话短篇小说新潮流，明末清初金圣叹独标“才子书”，从理论上提高了小说戏曲的地位，开创了中国文学的一个新时代——一直影响到1917年胡适、陈独秀、鲁迅等人在《新青年》提倡新文学。清末民初勃兴的“鸳鸯蝴蝶派”则呼应了冯梦龙等的新文学潮流，这股文学新潮，在1949年前占了中国文学半壁江山。近代，成立于1909年11月的南社，以爱国、启蒙为宗旨，很快在全国发展成为拥有1000多名会员的文人社团，与明代末年的复社一样，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人数最多的文人社团。为什么全国有那么多人来加盟苏州的一个文人业余社团？朱栋霖认为，“南社”号召力之大的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因为从明代以来，苏州一直是全中国文学的策源地和创作中心。他笑称，甚至可以说当时的中国“作协”就在苏州。 唐寅 《醉舞狂歌图》 而在绘画上，朱栋霖认为，“明四家”领袖吴门画派，将中国文人画推向了高峰。《明画录》载明代全国画家800余人，苏州画家就有390余人。到了清代，“四王”山水又被尊为有清一代绘画正宗。朱栋霖称，这一现象可以说，明清时期，中国美术创作的中心在苏州。而从陆机、王珣、陆柬之、孙过庭、张旭绵延而来的书法之脉，在文徵明、祝枝山的时代，形成吴门书派，为海内所宗；明代中叶魏良辅改革昆山腔，成就了中国戏曲史、中国音乐史上的巨大革命，同时，苏州戏剧家们完成了由曲向剧的位移，歌舞唱做，风行全国。所以也可以说，明清时期中国的“书协”、中国的“剧协”也在苏州。此外，明清工艺美术的核心组织也在苏州。“苏州做什么各地就做什么，当时全国的眼光都盯着苏州。”朱栋霖认为，这一点生动说明了苏州是明清时期中国文化的中心，是中国流行风尚的中心，“因此也毋庸置疑地说，苏州文化是江南文化的核心代表，是江南文化的灿烂呈现。” 从六朝到宋元，苏州与杭州的自然条件差不多，但杭州发展胜于苏州。而从明代中叶开始，苏州经济大发展，逐渐超越杭州。这是什么原因？朱栋霖认为，苏州超越式发展与最大得益之时，在于明代永乐时期，运河南北竣通，漕运畅达，沿运河两岸的市镇成为南北交通大码头。而从苏州去杭州还需三四天水程，于是南来北往的货船、南北物资的交流，更有益于苏州，阊门到枫桥，遂成为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中国最繁华的地段。经济发达了，文化便有机会飞速发展；文化产业发达，文化创造便会愈益追求精致。大运河的疏通，促进了苏州经济活跃、人口膨胀、文化崛起。 江南文化的内核是人文精神 在中国，没有一个城市像苏州文化艺术那样，丰博全面，又独特而典型。朱栋霖认为，苏州艺术的美学特点是精细秀雅——精巧、细致、秀美、优雅，达臻艺术创造的极致。 江南文化的最大特征是水文化。江南文化的美学特色，滋生于江南水乡自然、人文的风貌。水，养育、滋润了江南。水是江南的灵魂，这是自然造化的钟情，也是其妙笔所在。江南的水，塑造了以苏州为中心的吴文化，也赋予了苏州人以柔情秀逸，人文灵慧。朱栋霖认为，以苏州文化为核心的江南文化远胜于其他地方的原因是人性化、抒情化，苏州文化中无不体现了丰沛的人文主义精神。北方文化政治化，岭南文化商业化，而具有丰沛人文主义精神的江南文化，是最符合人性的。其次，江南文人精英文化的深度介入，让苏州文化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同时，代代创新、精益求精的文化精神，让苏州富有着持续发展的活力。 朱栋霖表示，作为中国人的精神家园，江南文化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不断向前发展的，江南之美和岁月相守相约，从未随时光老去。苏州人应该探索与彰显其内在的社会成因、文化形态及历史逻辑，重现江南文化的辉煌。 文 / 姜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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