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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楚汉：刘邦项羽亲密的最后一别 后世的人们都知道刘邦、项羽关系好到结为兄弟，人们也知道刘邦、项羽在鸿门宴之后关系就走向破裂，但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刘邦、项羽在上述二者之间还有一次重要会面，而这次会面无明确史料记载，必然是确实存在的，而且是相当热烈融洽的——不仅是承上启下的，还决定了鸿门宴的内容与走向。这次会面的一个重要特色是会面就是分别，所以既是会面，也是告别——分头踏上灭秦之途。这一别因为史料不载，需要菜子进行深度挖掘。菜子曾作《刘项之别狂想曲》（初刊《菜九段集2017卷》）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象没有什么反响，现借八卦的机会再探讨一番。 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提出无史料明证的刘项之别？实在是因为此别太重要了，未来的历史走向及内涵都在此别中有所涉及。几十年前读书时似乎看过，科学研究也需要想象力，当时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现在看来，在史料缺乏的情况下，要论述这样重要的一别，还真用得上想象力呢。至于菜子的所谓想象力是猜想、狂想，还是臆想，就只能走着瞧了。 简单说一下这一会面与分别的时间，在杀宋义之后，项羽过河北上对秦决战之前，与完成开辟通道后南下的刘邦在运动的途中有计划地会面了。 可能人们对刘邦的记忆是西进灭秦，而不知道刘邦在正式西进灭秦前，担任的是援赵楚军开路先锋，并且从彭城势不可挡地一路杀到黄河边，项羽杀宋义的驻地就是先前刘邦通过战斗取得的，此战记载在傅宽的传记中。 刘邦这个援赵楚军开路先锋身份历来没有被正视，中华书局本《史记》居然把《秦楚之际月表》沛公的“救赵至栗”的“救赵”二字给擅自删除了，此举充分证明了，后人对刘邦任务的无知。无知也就算了，还特别胆大妄为。《史记》的中华书局本啊，你擅自改动了多少，也只有天知道了。 项梁战死后，楚怀王接管了楚国的军政大权，部署灭秦，以宋义任楚上将军主导救赵，诸军皆属之，就包括刘邦军，所以刘邦起初的一路作战就是履行援赵楚军开路先锋职责。因为刘邦超群的军事能力，沿途秦军当者皆靡，迅速将到达黄河岸边的路途彻底打通，很顺利地完成了为援赵楚军开辟通道的任务——楚军主力就可以兵不血刃一马平川直接挺进到黄河边投入决战。然而那个楚军主力迟迟不来。原来楚军主帅上将军宋义就是个玩嘴的，真要上阵作战就畏敌如虎，在安阳滞留不敢进军达四十六天之久，终于被战秦心切的项羽斩杀。 宋义在安阳逗留期间，刘邦、项羽对彼此的情况是相当了解的。因为刘邦完成开路先锋任务后，就会不停催促楚军主力过河击秦。此前项梁败死，刘项丧胆，经楚怀王点拨后，知道秦军不足畏，所以刘邦、项羽从惊弓之鸟变得求战心切。刘邦没有人管束，大开杀戒，酣畅淋漓。项羽因宋义迟迟不开进，郁闷至余，说不定要时时派人与刘邦联络。宋义看项羽不顺眼，真想找理由杀掉项羽。之所以没有动手，一是项羽根基深厚、党羽众多，二是有刘邦这样的强援在外，所以宋义要杀项羽是根本做不到的事，而他的扬言要斩不听将令者，实为自求速死。宋义的逗留将项羽的耐心耗尽，所以送命了。项羽一俟拿到楚军主力的指挥权，一定立即与刘邦取得联络，火速开进，可能一边进军一边还不停联络。这就是刘项会面必然会发生的根据。 刘邦、项羽数度并肩战斗，原本感情就不差，经项梁之败后，又在楚怀王治下结为兄弟，感情更好，现在整个楚军主力掌握在二人手里，并且可以推动天下大势，急切的聚首，也是应有之义嘛。何况项羽要沿着刘邦开辟的通道前进，刘邦也要沿着同一条路南下，楚军两支大部队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基本上在同一个区域行进，会合的机会非常大，不仅非常有必要会合，而且确实也会合了。 两千多年来，除了菜子，应该没人提出刘项投入决战前有过会面这样的问题。菜子明知这样的情况肯定发生过，又苦于找不到明确的书证，近作韩信研究，从郦生的史料中突然注意到了与此有关的字句——自沛公未入关，与项羽别而至高阳，得郦生兄弟（《郦生陆贾列传赞》）。藏得那么深，也让菜子挖了出来，喜何如之。 注意，这个“与项羽别”，可以是彭城出发时（秦二世二年后九月），更可以是项羽取得楚上将军印之后（秦二世三年十一月底斩宋义进军）。从时间上来看，应该以后者更贴切，因为那个时间已到了秦二世三年十二月，距刘邦得郦生兄弟的秦二世三年二月不仅时间近，地点也近。安阳是山东曹县，陈留是开封东南，二者东西齐平，相距不远。 刘邦的南下运动线路是：西遇彭越昌邑（山东金乡）→还至栗（河南夏邑）→昌邑（山东金乡）→西过高阳（河南杞县）遇郦食其。金乡在曹县东北，在夏邑正北，表明刘邦南下的线路是从金乡垂直向南。但史料中的西用错了，金乡目前在刘邦所有线路的最东边。项羽与刘邦的会面，就应该在刘邦从黄河边向金乡移动的途中。二人相向而行，又有急切会面的意图，所以极可能会面于交汇行军途中。 刘邦、项羽客观上有见面的条件，主观上也有会面的需要。一是因为二人都从失落的情绪中振奋起来，当然要分享各自的欣喜之情；二是因为对局势有了新的认知，需要重新确认一些东西。还有个情况，刘邦、项羽两个绝世大才，只有他们之间相互看得起，他们的喜悦自己分享，别人不配。 在没有史料凭据的情况下脑补一下刘项这一会面的场面，确实有点困难，但不能因为困难就不作脑补。杀宋义后，重兵在握的项羽意气风发挥军北上，与同样意气风发的刘邦会师于刘邦的南下途中。项羽刚当了上将军，还没有培养出官架子，见到刘邦肯定亲热中透出踌躇满志，行啊，哥，打秦军也打得太痛快了吧。下面看我怎么收拾章邯。刘邦肯定也为项羽高兴，兄弟，我们可以南北进兵，夹击函谷关。大概还会在一起痛骂宋义无能误事，畅想未来，准备如何作战等等。这两兄弟的指点江山、宣泄情感虽然没有史料支持，其发生也是必然成立的。而他们规划未来的步骤在史料中有迹可寻。这样的规划日后被刘邦在鸿门宴上以“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作了概括。注意，刘邦在鸿门宴上仅有的一句话无根无襻、空穴来风，但不是他在说胡话，而是跟项羽确认一下二人有过的共同约定。此前楚怀王对刘邦有安排，但他还隶属于宋义。现在项羽取代了宋义，明确一些职责也是应有之义。现在的约定比楚怀王的约定更有条件，因为刘邦已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项羽的才气绝对不在刘邦之下，看刘邦做到了，项羽对未来也信心百倍，所以这个时候的约定，与当初将信将疑的约定不可同日而语。刘邦在鸿门宴上说“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应该就是战略分工的具体内容。 应该说，楚怀王的战争规划有点超前，他寄予厚望的两个主角刘邦、项羽对自己还没有信心，所以那个规划必然是粗线条的。等到刘邦顺利打通进军通道，无论是刘邦还是项羽，都知道楚怀王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在楚怀王计划的基础上，重新规划时间表与作战线路图也完全符合实际需要。 “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是刘邦项羽对各自作战区域的划分和确认，有了这个确认，刘邦的权限得到了明晰，实际上就是以刘邦为楚国南方战线的最高指挥官，此前刘邦没有这个身份。 这个没有得到记录的会面效应立即就显现了。作为楚国南方战线的最高指挥官，刘邦有权号令一切。刘邦从彭城出击时，有破魏二军的记录，后人有以为记录有误，其实不然。楚怀王给刘邦的命令就是不顾一切打通援赵楚军的前进通道，至于有什么权限，没明确。所以刘邦开进过程中遇到了魏国的散兵游勇，虽然是盟军，但没有隶属关系，刘邦也没有指挥他们的权限，魏军阻碍了前进，就武力驱逐之。所以刘邦出击第一战不是对秦作战，而是驱逐盟军。跟项羽会面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刘项分手后，“还至栗。遇刚武侯，夺其军可四千余人并之。与魏将皇欣、魏申徒武蒲之军，并攻昌邑”，这三支盟军，刘邦就直接兼并了。三人中间，皇欣后来有记录，参加了汉灭赵战争，还是级别很高的军事长官，《惠景间侯者年表》记乐平侯卫无择“以队卒从高祖起沛，属皇䜣，以郎击陈馀”。表明皇䜣所部至少是一支与灌婴级别相同军队。菜子在汉灭赵战事考察中将皇䜣所部划归陈豨。汉定赵代魏有多路人马参战，韩信只是其一。陈豨之击代，亦必取道于魏，所以陈豨在魏作战就毫不奇怪。由于皇䜣与魏的渊源，在汉击魏时，可能将皇䜣派上阵。《高祖本纪》记皇欣与刘邦一起攻秦于昌邑，可能就此并入刘邦部。 日后刘邦又“遇番君别将梅鋗。与皆降析﹑郦”，番君别将梅鋗是从南郡方向攻秦的一支楚军，与刘邦完全没有隶属关系，但刘邦仍然可以兼并之，纳入自己的作战系统，这就是刘邦、项羽会面的结果。 所以刘邦、项羽这一没有被记录到的历史性会面，对刘邦夺取灭秦的最后胜利至关重要，因为有了充分的权限之后，就减少了内部的摩擦，减少了协调各部关系的过程，刘邦的力量就会得到迅速的扩充与壮大， 最终实现灭秦的最高目标。 在项羽方面，这一没有被记录到的历史性会面似乎成了他日后缓慢进军的因素。何以如此？因为他知道刘邦的兵力规模很小，根本不足以完成灭秦大业。他忽略了刘邦的能力，以及这次会面对刘邦的授权有助于刘邦的规模加速扩张，从而达到完成灭秦所需要的兵力规模。但项羽的这一误判使他在处于绝对优势且掌控天下大势的时候还刻意放慢了进军的节奏——章邯投降后，项羽入关可谓一马平川——终于落在刘邦后面入关。鸿门宴事件，因项羽强烈不接受刘邦如约王关中的既成事实而引发，项羽的激烈情绪或者也包含对自己的懊恼。而刘邦在鸿门宴上“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之言，有拿早先两人的当面约定挤兑项羽之嫌——刘邦这是话里有话：尽管我有权利王关中，但现在还可以拿出来另议。刘邦、项羽的这个约定与楚怀王的灭秦号令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可是兼容的噢。 这样一分析，大家应该看出刘邦、项羽这一会面的重要性了吧？追究一下，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一别在历史中隐没不见了？估计与刘项相得的时间比较短而闹翻的时间非常长有关。因为闹翻了，双方对之前的关系密切谁也不愿意提了，而且这个闹翻的内涵特别复杂，两个人都有不是之处，里面的账真的很难算。如果不是项羽要烹了刘邦老爸，逼得刘邦用我爹就是你爹来挤兑项羽，他们关系融洽的事实都会被彻底埋没。而一旦正视两人这重要的一别，历史的扑朔迷离是不是稍稍有点清晰了呢。想来广大看官自会有明见。 本文字基于菜子以下的研究而作： ●《千古谁识战钜鹿》 ●《千古不散鸿门宴》 ●《生为亡秦楚义帝》 ●章邯这道历史大餐** ●项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鸿门宴上项羽杀了刘邦又怎样 菜九段包括楚汉战争在内的秦楚之际研究尽在菜子学院 九段道场.菜子学院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c_1085846284442750976 有关鸿门宴：因项羽对刘邦王关中的前景坚决不接受，暴怒着要武力解决刘邦，刘邦情知不敌，便对到访的项伯承诺出让王关中的权利，并且提出了对自己的安置方案（去巴蜀）。项伯见刘邦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便替项羽接受了这些条件。刘邦到项羽处会面，不过是落实敲实他与项伯的口头约定。日后刘邦又通过张良运动项羽与项伯，多要了汉中一郡。具体内容可以参见拙作《千古不散鸿门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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