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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燕山诗文 2021-03-30
 

母亲

王淑凤

2013

呵,母亲 

              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

              我禁不住像儿时一样

              紧紧拉住你的衣襟

              呵,母亲

              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

              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

              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

----节选自舒婷《母亲》

身边,放着前天回家母亲让带回的东西——一摞有大有小但捆得整整齐齐的鞋垫儿,三双不等号码的棉拖鞋。全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那天回去,刚下过大雪,看到母亲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却愿是白雪飘落而不是岁月染就,脸和身形越显苍老,心就像被毒蛇咬噬般难受。新年临近了,却顿生无限伤感,真的不想再过年,不想母亲再衰老下去……

泥土般的母亲受了一辈子的苦,却用她的坚韧豁达哺育濡养了我们,也影响了我们。

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我仅看过一张,那是黑白的老照片,面容丰满平静。作为姐妹中最小的我,真实的记忆中,却没这么美丽而年轻的母亲形象,充塞的尽是母亲布满艰辛沧桑却又坚强的面容。

算来应是七六年,大地震把家里的老房子震坏了,不得不重新翻盖,本来体弱多病的父亲病情更重了。母亲边照顾父亲,边全力投入操持房子。我深深记得,常常晚上,母亲拉着非跟脚不可的六岁的我,东家西家的找帮工。但她从不因操持房子的繁重向我发脾气。漆黑的夜幕中,娘俩深一脚浅一脚,东家西家的奔走,她会边走边轻声跟我说:“你是妈的小拐棍,有你,妈还真觉得是个伴儿!”母亲就那样紧紧拽着我,只是觉得,那无边的夜里,娘俩的脚步仍有些飘摇……

在母亲充满感激的招呼帮工吃饭声中,房子终于站起了!那是一个无助的女人用自己柔弱却坚强的臂膀撑起的震后家园!

 

母亲坚强的劳作着,在那个挣工分的岁月。她硬撑着干男劳动力的活,只为多挣点工分养家糊口。记忆里尽是她收工回来推着满车沉重的青草,吱呀着摇摆着走在乡村土路上的情景;尽是她匆匆忙忙喂了猪又喂鸡的情景;尽是她不管多难也要一锅饭里做点细粮给父亲吃的情景;尽是年根儿下翻来翻去看记工本,预想一年的忙碌能换多少分红的情景……仰着小脸的我,只盼母亲露出笑容……

我们上学了,母亲默默地以持久而质朴的母爱打点着每一个日子。每天清晨,她总是在一阵紧一阵的咳嗽中点起灶火,拉响风箱。早饭多是棒渣粥,母亲肯定给我和哥哥每人盛两碗,吃一碗,那碗晾着,怕着急吃了烫嘴。整锅粥盛出时,母亲一定有意做一锅喷香酥脆的锅巴,让中午放学小饿狼般的我和哥哥进家门便吃。那浓香的锅巴,没有比母亲做得更好吃的了……

初中后,我在城里住校,哥哥我俩的挑费明显大了。而在那个暑假开学前,母亲不得不挎着攒了很长时间的一篮子鸡蛋,到十里外的城里去卖,那次我和母亲同去的。

在熙熙攘攘的县医院后身市场,我和母亲找一处地方蹲下,守着满满一篮子鸡蛋,看来来往往从眼前走过的腿脚,盼着有人停足蹲下来买。有人来问,我恨不得帮母亲多说几句鸡蛋的好话。为卖个好价钱,在讨价还价中,一个个买主走过。随着太阳的升高,给的价钱却越来越低,最终我们卖了个倒价(不如开始的高)。我真替那些鸡蛋更替母亲鸣不平。

揣好卖鸡蛋的钱,母亲拽我来到县委托部——我觉得它象过去的当铺。母亲从怀里掏出个小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些零零碎碎的饰品:玉簪、耳坠儿、镯子等。不多,却是母亲作为女人所有的家当。鉴定师傅给的价钱低廉,我直想从他手中夺回,让母亲永远保存好这些应属于她的东西。而母亲,态度坚决且平静。那个假期返校,我和哥哥得以交足所有学杂费……

二姐、哥和我陆续都考出来了,都大了。学习中,工作中,也常遇到烦恼事和挫折。母亲给我们的影响最大。她从来不深刻的说教,她一生都未正襟危坐地说教过我们,说得最多的是,“人活着谁还遇不着难事,咬牙挺挺, 没有过不去的!”她用大半辈子的言行,早已在我们心中植下了她优秀的品格——坚韧、顽强而豁达。

儿女们成人了,像羽翼渐满的鸟儿,陆续有了自己温暖的巢穴。母亲欣慰了,却也因而有了更多的寂寞。

 

记得我出嫁那天,迎亲车欲开时,母亲匆匆忙忙从屋里追出来,在车尾叮嘱了一句话。我隐约感到重要的不是那话,而是母亲的心情,不等到我细细体味母亲的心,迎亲车匆匆载着我走了……

几年后,母亲曾在闲聊中说,几个姐妹出嫁,唯我出嫁那天心里最难受。多次回味母亲这句话,总止不住酸楚。我想,也许母亲当时的感觉,不是出自对最小孩子的偏爱,是她心理上羽翼庇护下的最后一只鸟儿飞走时的眷恋和欲拽不能的无奈……多少次我都在想,在我出嫁的那个冬天,在那个天未放亮的冬的晨幕里,日渐苍老的母亲,您究竟站了多久……

我们在城里都有了安稳的居所,各家也都敞亮,又都孝顺。总想把二老接上来享清福,母亲说,乡下住惯了,又都硬朗,不给你们填麻烦了,以后动弹不了再说。她和父亲就这样,年复一年孤独地安守着那个依然清贫的家。儿女们因未全尽孝道而愧疚,母亲却对孩子们的点滴回报知足又知足。说得最多的就是,“不缺,家里啥也不缺……”

在我们认为那一个个孤单的日子里,母亲的心却异常平稳而舒缓。尽心尽力的侍候父亲,把院子规落的整整齐齐,蔬菜,瓜果,一年四季总有声有色。将自己亲手种养的菜,拿给回来的儿女们,把果树上的樱桃、李子、杏儿分发给孙子、外甥、外女,母亲以此为乐,我们更以此为福。

 

母亲一刻也不闲着(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做鞋垫儿,做鞋,姐弟几家穿得棉衣及缝补活儿全包了。而母亲那全村叫得响的针线活,是我永远学不到手的财富。劝母亲歇着别累着,她总说,呆着熬磨人,干这活觉得有着落儿。我想,母亲一定是边干着边想着儿女们,想着孙子外甥们,那时的心情一定是温暖而充实的。

这次回去,母亲又给哥哥姐姐我们一家一大兜儿 ,尽是鞋垫儿和棉拖鞋,针脚细密整齐,各个如精工的作品一般。母亲说,年岁大了,说不准哪会就做不了了,趁现在能做,多做几双,留着以后且穿呢。母亲说得轻松平静,却让我们听得倍感沉重而伤感……

不管到哪儿的庙宇胜地,我从不跪拜。然而今秋去万佛寺,正值母亲生日临近。在金壁辉煌的殿堂,面对圣明安详的神灵佛像,我肃然起敬,在同事们的睽视中,摒弃羞怯,虔诚伏首跪拜:

——母亲,健康长寿……

母亲,健康长寿……

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发表《中国文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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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淑凤  :燕山诗书画印研究院副院长,中国人民大学少年新闻学院客座教授,遵化诗词楹联学会理事 。幼承庭训,爱好诗歌、散文写作及书画评论,作品散见于《中国艺术家》、《“首届周汝昌杯”中华古体诗词征文选》、《美术报》、《中华书画》、《中华建筑报》书画专版、《李新声书画集》《窦申清画集》、《四季风》、《长城文苑》、《魅力遵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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