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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祭奠逝去的母亲 她病重的时候，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紧紧地拽着我的手，眼里全是寞落。 她这一生，平淡无奇，生儿育女，柴米油盐而已。 1951年的正月十二，她出生在她父亲去世的百日忌。本来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是，父亲的百日忌让她的母亲也没有了该有的欢喜，甚至还有些犯愁：又是女儿，已经有二个女儿了，男人也没了，家里一个劳动力都没有，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啊！可孩子是自己的，也不能不管吧。 她的母亲带着她们三姐妹艰难的生存着，实在没办法了，在她1岁多的时候，招了个男人入赘。男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对她们三姐妹视若己出，照顾得很周全。她过了几年自认为很幸福的童年，只是，后来男人也因为太辛苦累病了，小小的她突然间就被迫长大了，才6岁多就得像大人一样去上工挣公分；去山上割特别的草编鞋；去捡队里剩下的麦蕙…… 男人没撑过两年，也去了。她的母亲看着她们姐妹三人，只说了句：“都是命啊！”就一直沉默寡言了。她的母亲没有再结婚，母女四人相依为命，在那个吃饭都要靠公分的年代，可想而知她们四个女人过得有多艰难。 她的大姐15岁出嫁，嫁的本村，知根知底。二姐16岁招婿，因为是她是姐妹里就唯一上过学的，招了个吃国家粮的铁路工人。她18岁，被二姐哭着嫁给了一个当兵受伤退伍回来的男人，自此，开始了自己寞落的人生。 男人家兄弟姐妹很多，除去生病和饥荒饿死的，都还有四个姑子，三个叔子。这一大家子很热闹，也很凉薄。她嫁过来那天，就被迫分家了，分给她们的除了一个柜子和一个箱子，其他什么也没有，男人又是个窝囊的，最后还是在她娘家族兄的帮助下，才有了两间能避雨的茅屋。 她很勤快，也善良懦弱，即使被几个叔子的家人欺负得想死，也不懂反抗。男人有些大男子主义，还很护兄弟姐妹，所以她从来就不知道有人护着是个什么滋味。她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自从有了孩子，她才像变了个人，每天像护眼珠子一样护着，什么她都能忍，可一有人欺负她儿子，她准拼命。 儿子六岁那年，她又意外怀孕了，这次她在娘家族兄的保护下护住了孩子，可是，孩子七个月的时候，还是被男人的大哥强逼着送进了医院，孩子引产下来，是个女孩，还活着的，男人大哥还想解决了孩子，是男人战友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救了孩子。回家那天，她紧抱着孩子一直都没撒过手。 好在男人还算得上是个好父亲，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让两孩子吃过什么苦，即使日子过得再艰难，也从来不冲孩子发脾气。只是她从最开始叫男人的名字到后来只肯叫男人老东西；也从最开始的委屈求全到后来每天都在抱怨男人，甚至有时候做梦都在咬牙切齿…… 日子每天都是柴米油盐的循环，她每天也就这样不知疲倦的抱怨，直到小女儿长大了，成家了，突然有一天，她沉默了。 她的女儿坚持要送她去医院，医生问：“有医保或者其他保险吗？”那一刻，她崩溃得放声大哭：“我什么都没有，他们说没钱买。”那一刻，女儿在她眼里看见了死灰色的绝望。 女儿很是惊讶，我明明给了钱的，钱呢？后来好像想到了什么，眼里也没了光彩。 她走那天，很平静。一直追问男人，我女儿还有多久才回来？男人说，快了，在路上，你累的话就休息会儿，你醒了她就到了。她艰难地笑了笑，就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 她和这世间大部分女人都一样，即使自己活得痛不欲生，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因为，她是自己逼死自己的。她住院后，因为没有保险，医药费全是孩子自费。男人一有空隙，就冲着她说，说她拖累孩子了，她的病医不好的……后来，她就开始拒绝医治，甚至不吃药，不吃饭。她说，她不想拖累孩子了。女儿跪在她面前，告诉她：妈妈在家才在，我想您长命百岁，再陪我久点。可是，她说，她好痛，好累！ 这一生，她为孩子活得卑微；为男人活得委屈，却从来没想过自己。 这一剪的时光，像是渗了迷雾的光年，她这一辈子的华年，又究竟是谁负了谁啊？如果世间百苦千愁，那么我希望天堂便是乐土 ，有情有爱有自由。 妈妈，愿你来生遇良人，不负时光不负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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