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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报纸

 佳丽世界 2021-04-01

(朗读者:自洽)

那是一个网络疯狂的时代,纸媒红颜已老,悄悄退出舞台,多少依恋,多少不舍,就像秋树的叶子飘摇枝头,留不住的。一切不可避免,一切按规律进行。我与纸媒关系密切,对她怀有一种特殊感情。她的辞去,让我感到淡淡的悲凉。

那个时代,思想没有开化,人们行为保守,敬惜字纸,对报纸怀着一种神圣的心情,能在日报发表一枚“豆腐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个时代的孩子们也怀揣各样梦想,不像现在的娃娃想法单纯,不是当老板、就是当明星,最不济也要拚死拚活弄个网红体验一下。

初三年级吧,社会上兴起青少年犯罪方面的讨论,我利用暑假,卯足了劲儿写出一篇相关的小说,又画了插图,然后小心翼翼装入信封,贴上四分钱邮票,寄给本市一家法制报社。然后忐忑等待,日复一日。直到这件事情快忘光了,收发室的大爷才问我是不是给报社投过稿,说见到我的名字了。我趁下午没课,骑车匆匆赶到报社,编辑热情,找出几份样报,又让我领了八块钱稿费。那年月不兴奖金,一个学徒工的工资不过36元,八块钱很不少了。我首先跑到书店,买了一本朝思暮想的《现代汉语辞典》。对于孩提的我,那是多么巨大的一本工具书呀。

从那以后,三个月里,法制报陆陆续续发了我十来篇文章,我成了学校的知名人物。班主任也觉得面子有洗脸盆子大,脖子梗得很直。


步入社会,第一份工作是烧锅炉,天天满面尘灰烟火色,人人见了都是躲着走。也许年轻气盛吧,当时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靠自己的一支笔打开天下。旁人不冷不热提醒“发稿是要凭关系的。”我不信邪,自信手中的这杆笔,相信只要是好稿子,编辑们不会舍得扔,总是要用的。否则就是你的文字质量有问题。

通过各种信息知道,写小说的莫言从部队转业后,安排在《中国检察报》负责副刊,想像作家品格高尚,一碗水可以揣平吧?于是就把几篇稿子投给了他。不到半个月,我先后收到了稿子的样报,接着收到了北京寄来的稿费。我拿着一把单据到邮局取钱,邮局老张对旁边的人说:这是一个真正吃稿费的人。

从此,我心坚如磐石,从图书馆查阅了许多报社地址,三年的时间里,稿件在祖国沃土遍地开花。每每看见自己的文章与一些名家挤在同一版面,顿然血脉通畅,心里那叫一个美好。最多的年份,发稿270多篇,同时在上海、大连和郑州开设了三个专栏。某年某月某日,上海一位老同志读了我的稿子,心里激动,连夜驱车,登门唠客,畅聊了好久。自然我也不用烧锅炉了,而是上了三年大学,干了二十多年的新闻记者,连续多年被评为优秀记者。想当初,一些朋友问我到底靠了什么关系发了这样多的稿子?我拿出写废的十二本笔记和一堆退稿信让他们看,说:上稿就一个标准,质量好,别的啥都不用怕,更不要想一些无聊的事情。

时光不再,网络春笋,一家一家纸媒快速淡出人们视线,而我对报纸的感情却无法退场,生出一缕缕伤感和怀念。如酒记忆中,纸媒像君子的旧日情人、像松间月色、像石上寒泉,永远不会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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