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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二蛋岗【卅六】

 新用户06868399 2021-04-03

〓 第 1494 期  

文|马金  编辑|王成海

中午在招待所吃饭时,一年轻代表说,二蛋县长得票最高,肯定是这届政府的常务副县长。一位年长点的代表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原常务副县长虽然票数排在第四,但人家上一届得票最高。副县长比县长多出四票,不是好兆头。”说罢还摇了摇头。我听不明白他们说话的意思,县长是等额选举,自个一张票;副县长是差额选举,五个人一张票。因为提到了二蛋岗,所以吃了两片扒肉条。

        
第五天半前晌,人代会闭幕。城关镇镇长给了我张卡片,叫去家店门市部领取一台饮水机。陪姐夫和两个当了代表的学生领了误工补助金,我们每人领了件羊绒衫。当代表的待遇就是不赖!

        
中午,我请姐夫、两个学生和边远乡熟悉的三个代表,回我家喝了顿酒。我的一个学生是他父亲辞去支书,顶替当了村主任;另一个是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上了计生副主任。计生副主任喝的有点多,临走时跟我说:“老师,我妹妹就是超生的,那年乡干部罚走我家三只大母羊。我现在成了罚别人的马前卒,您说,我该咋做工作?”咋做?我也不知道咋做,老师真不是万能的。我只好敷衍道:“国策不能违,具体情况灵活掌握。”他高兴的哈哈大笑:“还是老师好,跟我大说的一模一样。”

        
腊月二十八,回村里过年。村里的两条路修平整了,两边挖了排水沟;村南盖了两座男女分开的厕所;村东山坡上盖起了一排猪圈,说是村办养猪场;我的院子里安了两口白色大锅(电视卫星接收器),家家户户都能定时看十几个台的电视节目。我大告诉我,村里沙场、片石场挣了钱,这是姐夫给村里人搞的福利。经常有外地人来参观的,姐夫一年四季忙着招待客人,田地里的营生顾不上做。

        
我大说:“村里的人看完电视呱啦,县里开人代会,二蛋坐在下面,你坐到台台上,有人说你比二蛋的官大。电视里还介绍你在那念过书,在那教过书。自从你开了人代会,大伙对我和你妈热情了不少。”怪不得进村时几个人问我,当啥大官了?我说:“那来的官!”他们埋怨我,刚当官“就酸起来了”。

        
我只好跟我大详细解释,我只是主席团成员,里面有官,也有养羊大户和居委会大妈。开完会,我还是老师。我大说:“咱家人不是当官的料,你好赖吃着公家饭,你兄弟、妹妹念了四年大学,一个伺候私人老板,一个落了个单干。好好教书吧。”

        
老人们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念成书就为吃公家饭,却不说弟弟妹妹的月收入快比我的年工资都高了。

        
躺在炕上,有股莫名的心慌。我这个代表还是靠二蛋岗运作的,乡亲们看到我在台台上坐,以为我当官了,还比二蛋岗的官大。他们对人代会的这报告、那决议能闹机迷吗?教育界的几个代表《关于延缓撤校并点的意见》让我签了字,我这个代表能代表谁呢?

        
二蛋岗忙到三十晚上才回了村,大年初一打发二嫂和孩子们给亲戚们拜年,他在家闷头睡觉。放羊回来,二嫂让我去跟二蛋岗坐坐。给牛羊添上草料,提了两瓶学生家长给的丰镇瓷坛坛酒刚出门,姐夫爬在趴墙上喊我,叫我去他的办公室,说是二蛋岗也在。在院里,姐夫低声说:“二蛋自回来一直闷闷不乐,我们也不敢问岀了甚事了,你好好打劝打劝,当了个副县长,甭憋坏了。”

        
进门看到二蛋岗头迎下躺着,手里捧了本《厚黑学》,炕上还放着《周恩来传》。听到我俩进来,他坐起来。眼睛深陷,脸色铁清,没了人代会高歌一曲的风彩。我笑着问了声“过年好”,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我:“这几天又上山放羊了?”“家里的羊不多了,这几天抢活的多放几天,我们回了城里,我大少受点罪。”我说完,他点了点头。姐夫从炉子上端上一小盆热好的炖骆驼肉,放在炕桌上,一盘花生米,五六个烧山药。二蛋岗只吃了个烧山药,喝着闷酒。我问他:“成天说我书呆子,你这当了县长的,也成了书呆子了,二嫂说你心情不好,到底出啥事了?跟我们叨啦叨啦,不要自个憋着。”

        
二蛋岗“唉~”了一声,跟我们说起了开完人代会发生的事情。

        
当初怕选举时得票少,一来脸上不好看,二来县长们分工时分管不到好口子,再就是副县长排名按得票多少,所以利用一切关系跟代表接触。不曾想,活动的张把(过头)了,惹下原来的常务副县长不说,关键是让县长的脸上挂不住了。离满票,二蛋岗差七票,县长差十一票。县长办公会分工时,原常务副县长还是常务,排在二蛋岗前面,二蛋岗屈居副县长第二位。让他分管文教、卫生工作,县长说他当过校长,熟悉业务。经县委书记协调,改让他协助县长分管工业、二轻、交通,联系工会、电业和各家银行。

        
二蛋岗深入各个分管口子,召开座谈会,了解情况。协调各家银行给有关厂矿贷款,注入启动资金。行长们也给力,个别不符合信贷政策的项目,像镍铁厂、硅铁厂,进行了变通。各项工作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厂矿长们又跟二蛋岗热络起来了。年前收到两部手机的礼物,供电局送来的带号手机,给交了一年话费。

        
腊月二十九,县委常委会决定,二蛋岗去北京一个区的镇党委挂职副书记一年。分管工作由已经升任县长助理的“瞿”姓陪选人接任。二蛋岗打听到,常委会上县长说:“二蛋县长威信高,工作能力强,挂职锻炼一年,对他本人将有更大提高,对我们县以后的工业领域也有好处。由他带队领上七名副科级干部去挂职,县委、政府放心。”过了正月十五,二蛋岗就进京上班了。县委办主任告诉二蛋岗,书记原打算让县长助理带队挂职,没曾想,县长第一个表态发言,其他常委也不好否定县长的意见了。

        
我疑惑不解地问二蛋岗:“县长去镇里挂职锻炼,身份是不是降低了?”二蛋岗说:“北京的区跟咱们的行署是一个级别,镇跟咱们县是一个级别。”原来是这样,皇城根下当官的级别都比外省高!

        
姐夫说:“成京官啦,有啥不高兴的!再说不就是挂职一年吗?年底回来还当你的副县长。欢欢儿喝酒哇,甭想那些糟心的、没用的事。你也是咱们乡的成功人士,应该自豪、骄傲。对吧?”二蛋岗笑了,他说:“老领导说,月圆必亏,太阳到了正午,必然向西偏去。叫我韬光养晦,服从组织安排。去北京能开阔眼界,接触新的朋友。等待机会一定能扭转被动局面。”“这就对了,你应该高兴,毕竟你的票数最高。这点小挫折等于给你挠了痒痒。你们当官的今天在这了,明天不知道调到那个地方啦,在一起供不了几年事。”二蛋岗听我说罢,拍着手,连声说了几个“对”。姐夫兴奋的说:“两瓶酒不够,回家再拿两瓶,咱俩把二蛋灌醉。”“灌醉人家,咱俩也不好活,我明天上山放羊,少喝点哇。”我反对道。姐夫骂我:“小气鬼,我是不想喝两样酒,我这里的好酒客多了。”刚骂完,自个又笑了起来,说:“我还欠你一箱剑南春了。”二蛋岗说:“三个人两瓶正好,我今天就在你办公室好好睡一觉。等三蛋初三回来再喝。”

        
初三,我打早骑自行车进城,批改学生寒假作业。初四打早回了村,媳妇告诉我,昨天姐夫和二蛋岗几个人打扑克喝酒,红火了一整天。偷铁的醉的吐了一地,三蛋岗趁酒劲把二蛋岗的旧手机要走了,二嫂说回了城给我一部新手机,摩托罗拉牌。

        
初六,二蛋岗一家回了城。

初七,媳妇和喜梅姐在姐夫办公室压了多半天山药粉,说是二蛋岗带去北京送礼。

初八,我回城开始学校组织的毕业班补课。

十六,二蛋岗回村里拉了几箱山药粉和大小均匀的山药蛋。我媳妇和姑娘也坐车回来,姐夫也来了,说是跟二蛋岗去北京。二嫂把一部没打开包装的手机硬给了我媳妇。

十七,政府派车把二蛋岗、二嫂和姐夫送去北京打前站,其他七位副科干部过几天坐火车去北京。二嫂的三个孩子来我家吃了一星期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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