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件小事（散文）

这些天都在下雨，秋凉一天一天的深了。小城处处飘散着桂花香，给秋凉添些暖意，尤其金桂，举着满树金黄色的花朵，芳香浓得亦发醉人。夫人说，太阳出来桂花会更香。是吗，这样也好，真想整天就在桂花飘香的街道上走走。迈开双脚走在所有的健身运动中，对健康收益的评估是最好的。最好的锻炼，闻着醉人的香，多好的日子。可是雨一直下着，秋雨绵绵。今天出门的时候，穿什么鞋，犹豫着。昨天出门穿着那双“特步”，回来发现，袜子湿透，鞋是坏了，坏了就扔了吧。于是今天就穿了双旧皮鞋出门，没走多远，感觉袜子又有点湿，夫人就建议，买双鞋吧。买双雨天能着的鞋，只能是雨靴。可是夫人还是建议买“特步”。今天有城市人穿雨靴吗，除了跑鞋，就是皮鞋，没有人穿着一双橡胶雨靴在雨地里穿行了。此时却让我怀念那种深黑色的橡胶雨靴，把裤脚口往里一纳，任它多大的雨也不怕，撑把伞在雨水中穿行，绝不会打湿裤子。可是今天的城市人不着雨靴了。

过去穷的时候，大抵每个家庭都会有一双黑色的深筒橡胶雨靴。下雨不能不出去，有些事下雨也要去做，生活呀，生活就是靠勤奋，靠双手去做，为了生活下雨也得在下雨的天地间去收获去播种去打点。做事的人当然大多时候是着那双父母打发的原装“皮靴”，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水来去。天凉了，就着那双雨鞋出去。家里就一双，只有做事的人有资格享用。小孩子有时就乘暂时的闲置，把小小的脚伸进去在雨地里走着，小脚套大鞋，啷当，啷当，溅起泥水，伴着嘻笑叫喊，是件好玩好乐的游戏。天晴了，那双雨鞋就静静地待在门角里，深黑色的橡胶反射一些亮色，吸引目光，出门进家的人会多投一眼，给穷的日子与生活，以及欲望不多的内心照耀一点点暖色的光芒。

在城里，我注意着，大大小小的商店里很难找到雨鞋了，尤其是那种深黑色的深筒橡胶雨靴。

在城里，晴天雨天男男女女都是着一双皮鞋。

很早以前，家中有一双皮鞋的人家不多，那是生活有些高等的象征。我的父亲早在解放初期参加工作，生活的节俭几十年以后，床上铺的还是补丁加补丁的床单。他说，也有过一双皮鞋，三节头，穿了二十多年，爱惜得很，视为宝贝，舍不得穿，偶然穿出去一次，进家赶快脱下收好。那时候，如果有人雨天也着一双皮鞋在外走，自己会心痛，别人也会骂你“化生子”，即败家子，让人不齿。这种“小事”能受到双重道德律的压迫，现在以为小题大作，那时候却是必然会面对的。过去一些小事做不好，受到白眼指责遭遇人所不齿，是很自然的。但是现在一些“大事”也会视而不见，漠然而过，媒体竟然出现“老人倒地扶不扶”的讨论，可见道德的沦丧和人心不古。

现有，很难找到那种深黑色的深筒雨靴了，让人怀念。怀念的还有那些穷日子里的温馨和在世上做人做事能领教到的多种严格，规范着人的立足处世为人。那些好的风气、品质就如今日飘拂的桂花香，处处可闻可感，让满世界的人心里舒畅，生活、日子里虽有穷困的逼压与无奈，但不会让心里惶恐无着找不到方向。

　　　　　　2017年10月17日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