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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思想周刊』的第194篇文章 — 始 — 昨天打开微博刷到一个被转发了8万多次的视频，听声音应该是个十几岁的男孩，不停地在叫妈妈，声音尖利带有哭腔，而且伴随着类似硬物撞击的“砰砰”声，整个过程持续了有一分钟。新闻出了之后，对于真相，出现了两派声音。放出这个视频的网友说，这个地方是临沂网戒中心十三号室，是专门用来"折磨"人的房间。拍摄视频的人，就是2016年从这家戒网中心活着走出来的孩子。但是，不一会儿，又有官方来“辟谣”：临沂回应“网瘾中心传小孩哭叫”：实为8岁精神发育迟滞患儿。 一时间，真假难辨。但是不可抑制的，大家都想起了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名字：杨永信。而这个可怖如恐怖片的十三号室就是由他一手打造。 2006年，杨永信创立了临沂网戒中心，自称可以用来治疗网瘾，位于“13号房间”。不止网瘾，任何一个异于常人的表现都可能被送进来“改造”，同性恋，烟瘾患者，自闭症儿童等等，不管是父母多头疼的孩子，只要被送进13号房，40分钟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当场给父母下跪。多个孩子在接受过“杨医生”的电击疗法之后，产生了抑郁症，数次企图自杀。 2009年柴静就探访了杨永信的网戒所，当时杨永信毫不避讳自己采用电击治疗，但是却把这种治疗称为“行为矫正”，治疗之前没有任何身体检查，而且这个电击设备也是不受医疗机构认可的，甚至不用消毒，直接强行电击，直到顺从为止。 一位电击疗法的亲历者曾用“大脑里有虫子钻来钻去”来描述这种体验。那么，这种痛不欲生真的能带来“顺从”么？这种顺从，仅仅是因为恐惧和忍受不了的疼痛。 但这是只有摆脱了杨永信的孩子才敢说的话，面对每一个正在接受所谓治疗的孩子，柴静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他们的嘴。纵使电击让他们痛不欲生、泪流满面，但是“叛逆”的话已经说不出口。而他们的父母就站在13号房外面，气愤地叮嘱着杨医生“不服气就电死他！”，他们流着泪，期待着从这间房里出来，是一个焕然一新、听话乖巧的孩子。杨永信可怕么？他建造了一个人间炼狱。但是比杨永信更可怕的，是那一个个麻木扭曲、打着“以爱之名”实施谋杀的父母！ 对于父母而言呢？见到孩子从未有过的屈服和顺从，见到孩子对自己的尊敬和感恩，他们再一次相信了杨永信的奇迹。在柴静的采访里，她问这些父母，为什么会把孩子送进来呢？他们说，自己逼不得已，有这样的孩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柴静又问，即使这个治疗里有暴力，你们也可以接受吗？他们说，可以接受，通过暴力就可以救孩子一命。柴静指出，在这个治疗中心里，电击是最核心的一个环节。他们说，我们不认同，电击是最小的一个环节，最主要的环节是心理大课堂。这也是为什么，在这里的孩子变得不再信任任何人，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成为了随时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一员。 父母们根本不清楚“电击”对孩子来说，究竟是一种何等痛苦和恐怖的存在，他们只看到了孩子的顽劣和不堪，只看到了孩子的哭泣和懦弱，却看不懂他们背后的无助和绝望。他们把孩子送进来的原因很多，因为他们爱打游戏、同性恋、晚婚、自卑自闭、自慰频繁，甚至还有高考志愿违背了父母意愿的。家长是多么无奈啊，孩子是多么卑劣啊，但为什么原因永远只出在孩子身上？ 柴静最后在大讲堂上问了在座家长几个问题：曾经对孩子使用过暴力，因为自己太忙而不顾及孩子的，常用言语刺伤过孩子的，不懂得怎么跟孩子沟通的，认为孩子属于自己，可以随意支配的，请举手。每个问题后，在场的父母几乎都举了手。接着，柴静又反问了孩子几个问题：在你们以往的想法当中，是否认为父母不爱你们，认为自己在家庭中很孤独，认为父母太忙而不顾及自己，曾经遭受过家庭暴力，以及非常想跟父母沟通，非常想要爱的。而孩子的回答，也同样是密密麻麻举起的双手。这些手，是杀死每个孩子的凶手。 家长把自己的无能怪在了你身上，把自己的责任推给了网戒中心，把不该属于你的痛苦施加在了你身上。最可怕的是，他们是以爱之名来做这些伤害你的事，他们坚信自己是爱你的，他们认为这样的伤害才是你最终的救赎。但是，伤害始终是伤害啊，它从来不会让我们得到救赎。我们的救赎，是爱，是陪伴，是理解。怎么会是杨永信们呢？ 孩子成了父母的物品，以孝道为旗帜、以感恩为主旨，你要是不谨遵教诲，那就“电”你一下。扭曲的控制形式很多，辱骂、暴力、精神压迫、冷暴力......无论形式怎么变，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孩子听话和服从。家长们以为拥有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实则得到的只是一个没有自主思想的行尸走肉、提线木偶。但是请问那些总想让孩子符合自己的期待的父母，你们又是否达到孩子对你们的期待了呢？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为自己而活，活出自己所期待的样子。最后送上一首纪伯伦的诗，愿所有家长不要试图强制改变孩子，他们值得拥有更自由的成长。你该做的，只是温暖的陪伴。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纪伯伦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通过你来到这世界， 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边，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 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 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 属于你做梦也无法达到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象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 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怀着快乐的心情， 在弓箭手的手里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 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 终 — 【作者简介】 『悲观是一种远见』 接客很贵的摩羯男一枚 请您斟酌 树洞ID： lonesometown 若转载或复制本公众号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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