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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能在针尖上建筑一座宫殿吗?

 正心正举 2021-04-07

文丨不雨亦潇潇 · 主播丨北屿

人世间最甜美的享受,始终是那些最古老的享受。王尔德曾说:“艺术不模仿人生,只有人生模仿艺术。”艺术是创作者心灵群相的集合。艺术真正要反映的不是生活,艺术是涵盖创作者思想的心理学。那么艺术究竟包孕了几重思想意境呢?

心境与道境。

1.超脱写实,临摹心境

艺术是超自然的,并不是纯粹的写实主义。后印象主义不满足再现说,指出艺术从某种程度上脱离了现实主义,强调主观化的意味和客观的变形。艺术的意味即创作者寄予其中的心灵絮语。

艺术描摹创作者心境。

中国文人山水画在此最能体现创作者的巧妙构思。元代画家黄子久终日沉酣于自然中的生活,人不测其为何,却不知他早已深谙万物之理,沉郁变化与造化争神奇。六朝时宗炳曾论作画云:“万趣融其神思。”何谓神思,融于万趣,不过是将艺术家精神情愫融于构型间,以此构境。

“以境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艺术最崇高的心灵是“空潭泻春,古镜照神”,在此心境下,艺术才能达到“遇之匪深,即之愈稀,遇之自天,泠然希音”的境界。

此外,圣索非亚大教堂、卡尔特修道院的窗子、墨西哥的雕塑、波斯的古碗、中国的地毯、乔托的壁画和伦勃朗的油画均是如此。“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创作者主体需要“身所盘桓,目所绸缪;以形写形,以色貌色。”以此来达到和客体的同一化。艺术形易而神难,须将个人心境融入山水之中,即所谓“自然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

2.意味心境,自悟道境

艺术不止于临摹创作者瞬时的心境,在这样的心境背后往往潜藏着创作者对至道的体悟。

艺术创作者在构思艺术时必将对形而上学之“道”进行体悟,以此迁移心灵营构的镜像,使之跃然纸上。海德格尔认为在澄明之际,艺术必将于其中孕育的体悟之道揭示出来,进行“去蔽”。

印象派画家保罗·塞尚晚年绘画中的圣维克多山群相就体现了其对真正形上之本体物,真正属于自然本体世界之不可获知性的理解。塞尚以一纯朴作终极追求的心灵,老而弥笃地将生命或宇宙追求置身于群像之中,使观者沉浸于具有整体性之超越的再现景观,揭示了自然的崇高。塞尚以艺术的形式铺展了他内心的哲学尘俗。塞尚曾说他要提示大自然的奥妙。

梅特林克则将观者带到幻想的超自然的世界,从颓废者的景象中察觉到精神气息的黯淡,由此通过艺术手法创造出饱含内在意涵的象征性文字,描述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在中国,老子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万物“道通为一”。“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人类对形而上本质主义的最高追求即为“道”。倪云林所画的一树一石、千岩万壑、元人幽深的境界后显露的宇宙豪情,石涛的《巨壑丹崖图》红肥绿瘦、没骨淡脂,花瓣莹薄等,都隐性地体现了创作者对道的体悟,由此才得以“事外有远致”,艺术上的神韵油然而生。

3.澄怀味象,隔与不隔

创作家总是在沉思中体悟世界之理,再借由一系列艺术手法将营构的境界表达出来。

波兰画家、导演塔多兹康托在华沙看到一座被炸毁的桥时对废墟有了独特的思考。经院哲学家由容器的破碎联想到了上帝的隐退,认为上帝以距离化指明了这个单义的世界。艺术家在“澄怀静坐”中才能陶钧文思。只有作家心中有胸壑,他才能将神思用无声的方式寓于艺术作品中,由此实现自己的审美观照。

对于艺术手法的选择,不同的创作家也有所不同。中国画的帘幕常用作此法。宋人陈简斋的《海棠诗》称“隔帘花叶有辉光”。在构建这样一种视界时,陈简斋用帘子拉长距离再将帘外的花叶纳进来,以此来反映生命的华美。

在西方,马奈将其画作的三维性加以扁平化。诗人艾里略以特殊的节奏感创造了一种独有的艺术形式,一种韵律和节奏,使所谓的“艺术”成为一种合式。此外还有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同样以一种特殊的艺术格式来表现其所要置于艺术中的创作意图,由此点明所要指示的东西。

艺术由不同的艺术手段被巧妙营构,进而揭示出创作者所要表达的艺中之境。

艺术是创作者心灵自悟的外在反映,是夏目漱石所谓通往“纯而又纯之境”的捷径,包孕心境和道境两重境界。

席慕容曾说:“艺术品,是一件不朽的记忆,一件不肯让它消逝的努力,一件想挽回什么的欲望,是一件流着泪记下的微笑,或者是一件含笑记下的悲伤。” 

艺术不是简单的,它是多义的复合体。只有真正成功的艺术家才有本领借由艺术在针尖上建筑一座宫殿,言尽其意,意犹未尽,达于至极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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