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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神论者调查 | 是时候告别你学过的错误知识了

 科学声音 2021-04-08

为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思维定势,但看着新的科学证据推翻自己已知的常识,是最让本文作者欣喜的事。

本文出自“无神论者调查委员会”(Committee for Skeptical Inquiry,CSI)的官方刊物。

翻译:牛牛

斯图尔特·维斯是一位心理学家,著有《相信奇迹:迷信的心理学》一书。这本书获得了美国心理协会威廉·詹姆斯图书奖。他也是无神论者调查委员会的一员。

作为一名无神论者,没有什么比发现过去一些如获至宝的事实真相被新证据推翻更让我欣喜的了。正是这种心理促使我与你分享以下三个你学过的错误知识,是时候把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01

同理心是件坏事

每个人都爱同理心。前任总统巴拉克·奥巴马经常说我们“缺乏同理心”,而看待这个世界需要“以此之心,及彼之人”。亚马逊可以列出 1500 本标题或副标题中有“同理心”一词的书籍。互联网上则充斥着这个主题的博客和视频。是的,每个人都爱同理心,除了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波尔·布鲁姆。

同理心看似充满善意,反对它似乎是错的。但在他的新书《反对同理心:同情需要理性》中,布鲁姆提出了一个强有力的论点:同理心是一种具有破坏力的情感。他指出,同理心只是目光短浅的感情泛滥,而如果让自己采用抽离一点的关怀方式,即理性同情,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例如,布鲁姆引用了C·丹尼尔·巴特森及其同事 1995 年的研究。他们告诉研究的参与者,有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患上了不治之症,正在等待可以减轻她痛苦的治疗。参与者被告知他们可以帮她插队。当被直接询问是否会帮女孩插队时,大部分参与者表示女孩必须等候,因为她前面还有其他排队的人。然而,如果让参与者想象女孩身上的痛苦,他们则更有可能帮她插队。这个例子中,同理心让参与者打破了公平的原则。

布鲁姆在书中花了大量的篇幅阐述:同理心泛滥的通常是科学盲。这篇文章把问题总结了下:“引用斯大林的话,'一个人死去是场悲剧,一百万人死去则是数据。’特瑞莎修女则说过:'如果眼中全是泛滥的苦难,我永远不会行动;但如果我只看到了一个受苦的人,我会伸出援手。’我们应该意识到我们基于道德作出的决定的数量极其可观,而这些决定应该是理性的,而不是感性的。”

在一项研究中,有两个独立的小组,参与者被询问有一笔钱,你会给一个孩子买药,还是给八个孩子买药。参与者都倾向于把钱平分给八个孩子买药。但如果给他们某个孩子的信息,比如姓名和照片,则做决定时参与者会更倾向于单给这个孩子买药。还有一个相似的例子。心理学家波尔·斯洛维克指出:曾经有一名 18 岁的高中生娜塔莉·霍洛威在阿鲁巴岛度假时失踪,连着几周的新闻上都是对此铺天盖地的报道,完全无视了当时正在丹佛发生的大屠杀。

另外,同理心泛滥的照看者也没有那些更理性的同事工作有效。最近《万世》上有篇文章指出,那些试图感受病人疾苦的医生无法专注于本职工作。同样地,其实寻求治疗师帮助的我们,也并不愿意他们体验我们正在经历的病痛。我们寻找的是富有同情心、可以给我们建议和支持的倾听者。最后,有证据表明,与克制的同情心相比,泛滥的同理心可能导致倦怠和消极情绪。

布鲁姆倡导我们把同理心替换成理性的同情心,这符合哲学家彼得·辛格的功利主义(能切实帮助到最多数量的人的政治信念)。对布鲁姆来说,做个好人既需要关心他人,也要懂得如何最好地给予关怀。这个观点受到了“有效的利他主义”运动的支持,这股运动正欣欣向荣地发展着,并受到了辛格的支持。有效的利他主义者会捐款捐时间,但这么做之前会计算如何使他人的受益最大化。当涉及财政捐助时,经过计算,参与人会倾向于把钱直接捐给非洲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在那里经济的差异会让他们捐出的美元效益最大。有效的利他主义者也会参考严格做评估的慈善机构,比如 GiveWell.org。重要的从不是捐助者感觉良好,而是捐助起到了最大的作用。

02

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种族主义

上世纪 90 年代起,社会心理学家就一直在研究潜意识下的偏见(隐性偏见),尤其是那些围绕种族、性别和其他相关社会因素的偏见。他们使用的方法是“内在联想测试(IAT)”。这个测试认为反应时间间接对应着认知过程。典型的测试中,参与者被要求挑选出图片或单词对应的提示内容,用左手按键盘上的“E”键或用右手按键盘上的“I”键完成操作。一开始,任务很简单。你可能会被要求选出褒义词(属于“good”类)或贬义词(属于“bad”类)。在难度同样很低的一项测试中,你会被要求选出非洲裔美国人或欧洲裔美国人的图片。图 1 有四个面板,每个面板里的左上角和右上角的内容就是参与者需要二选一的内容。

当左上角待选的内容有两类、可能出现单词也可能出现图片时,IAT 的难度就增加了。参与者被告知,图 1 的面板 3 和面板 4 会有一个单词或一张脸出现在面板中央,他们应该对应地作出判断。这种复合型的测试是证明偏见是否存在的重要依据。

图1:面板上的内容模拟了四个可能在 IAT 中出现的题目

面板 1 中,如果单词是褒义的,参与者按左键;如果单词是贬义的,参与者按右键。面板 2 中,如果图片是非洲裔美国人,参与者按左键;如果图片是欧洲裔美国人,参与者按右键。面板 3 和面板 4 中,单词或图片都有可能出现,参与者根据面板左上角和右上角的内容做出按左键还是按右键的反应。图片为作者所创,接近研究中使用的版本。

通常情况下,当选择的内容和参与者的偏见相矛盾时,左右手做出反应的时间就会延长。以面板 4 为例,如果参与者对非洲裔美国人有潜在的偏见,他做出“Happy”属于“good”类词需要右手按键盘的反应时间就会增长。这种现象通常可以解释为:某些脑力活动是无意识的,而其他则需要下功夫思考。当待选的类别和我们潜意识里的偏见对不上号时,我们会花多一点时间来深思熟虑探究原因。

现在,有很多人熟悉“隐性偏见”这一概念,它十分常见。FiveThirtyEight.com 的卡尔·比亚利克认为 2016 年希拉里在总统大选中落败的原因之一就是潜意识里对女性的偏见。已经有超过 200 万人通过访问哈佛大学的项目网站做过了 IAT。2013 年,IAT 两位最核心的研究员曼扎里·巴纳吉和安东尼·格林沃尔德出版了一本畅销书《盲区:善良人隐藏起的偏见》。IAT 在心理学界、教育业和非营利组织中被经常使用,它帮助人们认识到,我们大多数人都带着自己所不知的偏见。

但是隐性偏见有多重要呢?最近《高等教育纪事报》上的一篇文章就概括了伴随着 IAT 引发的越来越多的质疑。引入 IAT 已经有 20 年了,数百份研究报告引用了它的测试数据,数份综合分析总结了它测试中同时针对词性和人种的测试结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威斯康星大学的帕特里克·费舍尔和同事最近进行的综合分析,该分析审视了 426 份研究报告,涉及的参与者人数达到了 72063。另外,费舍尔的研究在之前综合分析的基础上进行了优化。

之前的研究引发了关于参与者反复测试的情况下 IAT 的得分是否可靠的质疑。即使是巴纳吉和格林沃尔德也承认,隐性偏见和确实的偏见行为之间的差异很微弱。令人遗憾的是,费舍尔的研究发现潜意识里的偏见和由偏见引发的行为之间存在的差异微乎其微。另外,隐性偏见的研究者一直认为旨在减少隐性偏见的干预措施会导致真实行为的改变。新的综合分析的作者则有不同的观点:“我们的研究成果与之前研究者的预测完全不同。”费舍尔和同事提出,研究隐性偏见仍然有其价值,隐性偏见是文化在我们身上形成的影响的指标值,但通过直接改变隐性偏见来纠正行为的努力是极其误导的。

费舍尔的研究报告仍然在接受著名期刊《心理学公报》的审查,尚未出版。但有两个原因让我们相信它的研究成果值得关注。首先,根据“开放科学中心(COS)”提出的方法,费舍尔清晰明了地阐述了自己所用的方法论,并附上了自己研究的所有原始数据,有兴趣的人可以随时查看并复审。就像我在 2016 年 12 月《无神论期刊》网上专栏里提到的那样,COS 提倡的开放态度是对于近期质疑社会心理学、医学和其他领域研究可信度的直接回击。希望通过公开更多的研究内容,并在整个研究过程中邀请同行发表意见,能带来更多更可靠的研究成果。COS 倡导的开放原则迅速获得了许多科学期刊和专业协会的认可。其二,费舍尔综合分析的合著者是布莱恩·诺赛克,他是 COS 的联合创始人,并和巴纳吉以及格林沃尔德一起密切参与了 IAT 的早期应用。

03

相信运气并不会真的让你走运

这个过时的知识和我颇有不解之缘。2010 年时,科隆大学的一组研究人员进行了第一个相关实验,证明相信运气可以提高你在一项专业技能上的表现。他们邀请参与者把一个高尔夫球击入实验室地板上的杯子里。当他们把高尔夫球给参与者时,会对一半的参与者说,“这个球是幸运之球”,而对另一半的参与者则会简单说一句,“到目前为止测试人员用的都是这个球”。实验结果让人眼前一亮。在这个实验以及类似实验中,拥有“幸运之球”的参与者比没有给予幸运提示的参与者表现优异得多,挥杆次数明显减少。

我发现这个结果很有趣。即使是严谨的德国,也有研究者进行了相关的实验并在著名的期刊上发文。所有的实验都证明了有“运气”存在。我 2013 年修订自己所著的书时,曾把这个研究放进去,那本书是关于“迷信”的。在公开发表关于迷信的评论时,我也会提到它。听上去挺可信的,在一项需要专业技能(比如高尔夫)的活动里,相信运气会让你在心理上更胜一筹。在所有的研究里,都没有人把表现优异归为超自然力量。但就像安慰剂能产生实际的健康益处一样,一直有人相信,迷信能产生心理效应,帮助你在技术性活动中表现出色。不巧的是,当时我就这么相信了“运气”一说。

2014 年,来自伊利诺伊州多米尼加大学的两名研究人员在《社会心理学》上出版了一项研究成果,这项研究重复了德国的高尔夫球实验。研究公开透明,和费舍尔的综合分析一样,研究人员在收集数据前就公开细致地阐述了研究目的,而研究一结束,他们就公开了原始数据,方便所有有兴趣的人独立分析研究结果。最后,多米尼加大学研究中的参与者样本差不多是德国研究的三倍,使实验更具有可信度。

你或许已经猜到了,这次复制试验的结果和以前的正好相反。告诉参与者“这个球是今天的幸运之球”,并没有帮助他们提高成绩。没错,原来的实验参与者是德国人,现在的则是美国人。但多米尼加大学的研究人员测试了他们的迷信程度,发现美国人和德国人都差不多迷信。当然,一些文化差异可能也与结果有关,但迷信和运气在德国和美国都是颇具人气的概念。所以看上去著名的高尔夫球实验也遇上了“再现危机”。我们只有拭目以待,看看未来能否有实验证明,迷信能带来心理益处。

04

最后提一下

1. 我强烈推荐波尔·布鲁姆的《反对同理心:同情需要理性》一书。这本书条理清晰,读来又颇为风趣。

2. 如果你还没有做过 IAT,不妨访问下该项目的测试网站:www.implicit.harvard.edu/implicit/takeatest.html,选一个里面的隐性偏见的测试做一下,可能会爱上它哟。测试是免费的。我们也知道,隐性偏见不一定会变成充满歧视的行为。你会发现测试很有趣,并产生有益的思考。你做一下,看看它的设计是否真的能满足测试需求。(小编测了 2 个,结果如下:你的数据显示,相比较于年老,你对年轻有中度的自动化偏好。/你的数据显示,男性和理科、女性和文科有轻微联系。)

3. 关于运气和高尔夫,最好的建议是:勤练习,运气自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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