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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 作者：风景独好 我是一只鸽，我的名字叫'风’，我有一身瓦灰色的羽毛，一双雪白的桃砂眼，我的身材雄伟挺拔，胸肌非常发达，这是因为我长期练习飞翔所致。我知道我展翅飞翔的姿势非常优美，在同类中我应该是个帅哥，这一点我非常有自信。 我的家族都有着高贵纯正的詹森血统。在我的祖辈之中有好多佼佼者，曾参加过很多比赛，为主人拿过好多大奖。就是我自己也曾为主人拿过三次大奖。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美丽的妻子'沙’，她和我一样有着纯正的詹森血统，我们是一对惹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在我众多的儿女之中，儿子'雷’和'箭’是最杰出的，他们的飞行技术也很高超，他们将来会接替我去参加比赛，我相信他们也会成为同类中的佼佼者，能为主人拿到大奖。 我的梦想在蓝天之上，听到参赛的哨声会让我热血沸腾，我渴望成为同类中的霸主。然而在一次参赛中我却栽了。 这是一场五千公里的长途比赛，听说这次的奖金非常高，但这不是我要操心的，我只负责在比赛路途中兢兢业业，安全快速地回来就行，其他的事都有主人和主办方负责。因为奖金高，激励了好多人，我的几个强劲的对手都来参加了这场比赛，所以这场比赛对我是一次挑战，以前我没参加过这么远程的比赛，我知道这次可能会挨饿受冻、可能会历经风雨，穿高山、跨大海，也可能会经历生死，历经艰辛排除万难之后才能回来，我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心出发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的妻儿了，在比赛的前一段时间主人就把我带到公棚，为了让我熟悉那里的环境。我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比赛回到妻儿的身边休息一段时间。当我翱翔在辽阔的蓝天之上时，我仿佛听到我的妻儿在前面呼唤我，我就顺着记忆的路奋力向前飞行着。 刚开始的几天，一切顺利，我知道离家的路在越来越近，我仿佛看到了妻子俊俏的身影在家门口徘徊着等我。我奋力向前飞着，飞着。然而这时我忽然感到危险在逼近，一只鹰盯上了我。 在我身后不远处，一只鹰盘旋着在慢慢向我逼近，我心知不好，奋力向前飞的同时眼睛也在四处搜寻可以着陆的地方。鹰因为体积太大，他们一般不敢太靠近人类，而我们和人类一直是好朋友，所以我只能寻找人类的庇护。我看到在我前下方是一个村庄，我极速向下飞去。鹰一看我要往下降落，振翅向我扑来，伸出他的利爪抓向我。我侧身奋力向一边躲去，但还是慢了点，一个翅膀被抓了一下。当翅膀上传来剧痛时，我知道这个翅膀骨折了。 我忍着剧痛极速向下飞去。鹰见我已经降低，不敢再追来，在空中盘旋了几下向远处的山顶飞去。 我在降落的过程中，受伤的翅膀渐渐失去知觉，身体也随之失去了平衡，我是翻着跟头落下来的。 我落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在这里我看到了几个同类，他们都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此刻的我精疲力尽，瑟瑟发抖地俯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时我忽然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我走来：人类！ 此时的我，受伤的翅膀耷拉下来，使不上一点劲儿，剩一只翅膀根本飞不起来，而我甚至连窜上矮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能像一个挨宰的羔羊一样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类把我抓在手里。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的命运会是什么，也许会成为桌上的一道美餐，被人炖了汤喝。也许会遇到一个好心的人类救了我，不伤害我，毕竟我们和人类一直是好朋友。如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人类抓起我，检查了一下我受伤的翅膀，又翻看了一下我的脚环，自言自语的说：呃！是个不错的鸽子呢！我一听冲他翻了个白眼，心里说：我靠！愚蠢的人类！我可是高贵的詹森血统，怎么只是个不错的鸽子？你的眼神也太差了！ 人类抓着我来到一只大铁笼子前，打开笼子的门把我放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走了。我在笼子里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地上还有他们留下的粪便，心说，这是要干嘛？是要囚禁我吗？这可不行。我一下扑到笼子的壁上，抓住铁丝网，用那只没有受伤的翅膀使劲拍打着笼子，想要逃走。但是徒劳了半天，以我的力量怎么能拍烂这结实的笼子。 一会儿后，人类又返了回来，往笼子里放了一碗清水，和一碟玉米粒，并给我鲜血淋漓的翅膀上了药。我恐惧的心才渐渐放下。 然而，我被囚禁了。此后，我就过上了被囚禁的生活。我曾尝试用各种办法想打开笼子逃走，却都没有成功，我沮丧极了。 被囚禁了几日后，我的翅膀在慢慢好转，我知道这次我和奖项无缘了，我的主人一定会很失望吧！ 这一天，人类把我抓出笼子，用剪刀剪掉了我翅膀上的羽毛，那是一双我多么引以为傲的翅膀啊！如今却生生被剪掉了，我望着地上一堆散乱的羽毛，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我扑腾了几下翅膀，却怎么都飞不起来了！可恶的人类啊！我的心在哭啼！ 人类没有再把我关进笼子里，他把我放在院子里任由我活动，我在院子里看到几个同类在悠闲地觅食。没有了翅膀让我感觉极不安全，一整天我都躲在一个角落里呆呆发愣。有的同类过来搭讪我都没理他们，他们一看就是一群杂交的品种，个头矮小，毛色也不漂亮。以往我的身边都是一群血统纯正，训练有素的朋友们，这些杂交的品种都是我们不屑与往来的。 晚上的时候，人类抓了我来到一个房间里，在这个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排鸽舍。他把我塞进其中的一个房间里转身走了。我进去一看，只见里面还挺宽敞，铺上铺着柔软的棉絮，一只小母鸽瑟缩在房间的一角，正羞涩惊恐地看着我。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人类要给我配对啊！我不禁哑然失笑，可笑的人类啊！忽然想起鲁迅的一篇文章中有这么一句话'呔！你俩就在一起吧！’这样的情形不就是吗！殊不知，在我的家族里，劈腿和出轨是令族人所不齿的，我们的一生都坚贞不渝忠于自己的伴侣，这和我们高贵的血统有关，所以我们的后代才有延续性。 我看了眼小母鸽，她比起我的妻子'沙’可差远了。我转身出了房间，飞身跳上屋顶，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就这样连着几天我每到晚上就蹲在屋顶上休息。小母鸽白天的时候会偷偷的看我，有时也会跳到我身边向我示好，在她们这个群体中，她也算是个漂亮的，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她是钟情我的，毕竟我也是帅哥一枚，在同类中很受异性欢迎的。夜里她也会低低的呼唤我，让我进她屋里休息。然而我心有所属，实在无法再接受她。所以我从未踏进她的房间半步。我在等待时机，等我的羽翼丰满时就逃离这里，这里不属于我，我的梦想在辽阔的蓝天上，我的壮志在竟翔的赛场上。 冬日的夜是寒冷又漫长的，这里要比我的家乡寒冷，每到夜里气温冷下来会冻的我瑟瑟发抖，面对小母鸽的呼唤我不为所动。我思念我的妻子'沙’和我的孩子们。寒冷的夜就是这样一天天靠着思念撑下去的，我想起和'沙’在一起恩爱的时光，我带着她游遍了江南风景如画的山河，我爱看她在主人播放的曲子'我是风儿你是沙’中翩翩起舞，我喜欢带着我的妻儿翱翔在蓝天之上，像一个君王一样俯视着大地的万物。如今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们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听到两个人类在谈话，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那只受伤的鸽子好了没？”救我的人类说：“已经好了。”另一个又问：“跟小母鸽配对了没？”救我的人类回答道：“好像没有，这只鸽子非常固执。”那个尖细的声音又说：“那快别养着了，炖了汤算了！” “不行！”救我的人类说道：“那是个优良品种的鸽子，我怎么都得让它给我抚育几个后代呢！”说完他找到我，把我还没长满的羽翼又一次剪短。可恶的人类啊！ 我绝望了，如果这样下去，我逃离的希望非常渺茫，弄不好最后还会被沦为桌上的一道菜。我思索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我应邀走进了小母鸽的房间。一阵温存过后，我问小母鸽，“你叫什么名字？”她羞涩地说：“我没有名字，主人没给我起过名字。”我说：“那我给你起一个吧！嗯…就叫'雪’吧！”小母鸽惊奇地看着我，我忙解释，“我喜欢雪，喜欢雪的洁白无瑕！”小母鸽温柔地点点头，“那好，那我以后就叫'雪’。”我伸出翅膀轻轻拍了拍她，真乖！ 雪偎依在我身边睡去了。房间里很温暖，而我的心却很冰冷，很痛。我背叛了'沙’，为了生存，我干了族人们所不齿的事。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沦为繁殖的工具，我甚至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我彻夜无眠… 一段时间后，雪诞下了我们的第一双儿女。等孩子们的羽毛渐渐丰满起来时我却失望了，他们跟'雷’和'箭’的毛色体型差远了，他们只继承了一半我的血统，仍然只是杂交的品种，这样的他们是不被我的家族所承认的，他们也没有资格去参加比赛。我有点沮丧。但是做为父亲我还是要严格地训练他们的飞翔技巧。好让他们成为一个个出色的鸽子，这是我的责任。 我的孩子们相继一双双来到了世上，第一对儿女已经能展翅高飞了。'雪’是个称职的母亲，抚育孩子们几乎没让我操过心，孩子们在她的照料下都很健康。 不能逃离，让我很颓废。有时候我看着成群的儿女，仰望着蓝天，会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想，唉！此生就这样吧！不愁吃不愁喝，无风也无浪！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吧！然而在我的骨子里，这却不是我要的生活，我的生命需要激情，需要荣耀来陪衬，而不是这样安逸平凡地生活。所以逃离的心思一直在我心中萦绕，我要等待时机。 在我和'雪’诞下第五对儿女的时候，人类终于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当我的羽翼再次长满的时候，他没有再来剪掉，而我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我翅膀上的伤也完全好了，当我又能展翅高飞在蓝天上时，我感受到了他们还是那么强劲有力，这让我信心倍增。我不知疲倦地练习我的飞翔技能，为我的逃离做准备。 这几天我一直观察着天气的变化，我知道以后的几天天气会不错，很适合我长途飞行，我决定要离开了。 这天夜里，我和'雪’温存了半天，我头一次温柔地为她把羽毛梳理整齐。'雪’有点受宠若惊，热情地回应着我，极尽温柔。'雪’其实是个不错的妻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除了血统不纯正以外，其他都无可挑剔。然而我的心不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离去是必然的，我知道这对'雪’是不公平的，但我去意已定，只盼着她和孩子们能快乐地生活… 第二天起来，天气晴朗，是个适合高空飞行的好日子。我饱餐一顿，展翅飞上高空，在空中盘旋着俯视着地下觅食的'雪’和孩子们，和她们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振翅向远方飞去。 '雪’发现我飞走，飞上高空奋力追来，在后面高声的呼唤。我心中有点不舍，转过身盘旋了一圈看了看她，但心中想到，这次如果不走，以后怕是再没了机会，于是狠了狠心头也不回地又向远方飞去。'雪’似乎觉察到我要离去，奋力追赶，不住地在后面哀鸣。可是她的飞行速度怎么能和我比，只一会儿后就在我身后变成了一个小点儿，最后慢慢看不见了。 我奋力向前飞着！飞着！一滴泪从我的眼中滑落，飘在万丈高空中… 画外音：优美的音乐响起 《归去来》 女：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男：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 合：啊……拥起落落余晖任你采摘，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文/风景独好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刘汉峡，女，笔名风景独好，内蒙古呼和浩特人，生活虽辛苦，但不忘初心，喜欢在书海中畅游，爱好写作。 《金秋文学》™ 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来源及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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