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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的农村老家,现在再难见到了……

 新用户06868399 2021-04-12

第 1503 期 

文|李虎   编辑|王成海


北方地区,尤其咱们后山一带的村子,大抵相似,缺山少水,一片贫瘠。
春夏之交,绿茵茵的还颇有点生机,到了秋后,光秃秃的,放眼望去,一片荒芜。至多冬天覆盖一场大雪,万物白头,茫茫地笼罩四野,勉强算为一道景致。

 
我出生的村子,和大多数的村子没有两样,要说特别之处,就是村子大一些,人口多一些。因为它是个乡所在地,集结了一些单位机关,自然显的村大人多。

 
因为地位特别,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汇聚一帮政府机构,还有供销社、邮电局、卫生所、信用社、大戏台等职能部门,一应俱全。李东良村,一时成了十里八村乡亲们眼中的大城市,政治地位堪比首都北京,妥妥的乡村文化交流中心。

 

还有一辆通往县城的大客车,早走晚归。虽然破破烂烂的,起步轰隆隆一股黑烟,摇摇晃晃的如坐过山车,除了喇叭不响全响,却也显得交通便利。

 
天时地利,占尽优势,读书不用住校,买东西两步就到。就连看个戏,也是近水楼台。同学得知你是此村人时,一阵羡慕,那眼神,就好象你拥有一个北京户口,好生风光。

 
记事起,村东有口井,村民称之为东井。水位高低飘忽不定,深深浅浅的没个准期,吃水比较困难。村西也有口井,皆呼西井,水源旺盛,水质也甜,高峰期能漫到井口,伸手可舀。

 
村子一直分两个队,以李、郭两姓为大户。两个村长各行其事,村东住的村民归东队,村西大部分归西队,以村中一条街心小路大致划分,东井没水时,东队的也来西井挑上几担。


undefined村南半里有一龙道,石块砌成,是大集体时留下的产物。长有几十米,高约两丈,犹如万里长城,宏伟壮观,爬上爬下的,成了我们孩提时贪淘的乐园。据说它是集体时修建的一个扬水站,浇溉周边农地,只是我记忆中也没见它发挥过作用,具体操作也是似懂非懂,模棱两可。

 
所谓龙道,许是形态似龙吧,上面平平的整成一条道,方便行走,故以之称谓,也没听村人解说过,顾名思义,只是一种揣测。龙道下的那口井,我们称为南大井,石头彻的四角方方正正,周边纵横七八米,水质发着绿,也算干净,天气暖和的时候,村里的媳妇、婶子、姑娘们都在这里洗衣服。

 
村口有片低凹处,雨水多时,日积月累,便形成一个很大的水坑,我们叫它水钵洞,深过膝盖。因为是死水,日子久了,水变的浑黄,还散发着一股怪怪的异味。夏天时,一群秋瓜蛋日,脱个精光,不嫌臭不嫌脏也不嫌羞,耷拉着指头大的小鸡鸡,齐刷刷爬进水里作凫水状。偶尔呛的喝几口臭水,脚被泥里的玻璃渣划伤,也是欢天喜地,乐此不疲。

 
水里的翻车车,圪斗斗(蝌蚪)也成了我们作乐的对象。捞几只用罐头钵养几日,没事时就用枳芨棍棍嬉耍着,直到气个半死。 

夜半时嘎蟆(蛤蟆)叫个不停,蝉鸣蛙声,在有情怀的诗人耳里,那是美妙的意境,悦耳动听。可在我们心里却是不解风情,恨的圪凳凳的,这俩贼圪泡贱嘎蟆,半夜三更的叫唤求了,聒的爷睡呀睡不着。

 
冬天时,这个水坑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摇身一变成了天然的遛冰场。给我们匮乏的娱乐活动,又新添了一个项目。于是把冰车拿出来,在冰上三五成群的集结,争先恐后自由驰骋,你追我赶一争高下,幼小的心,满满的快乐。没冰车的不免有几分失落,眼巴巴的瞅着,满是羡慕的神情,跌跌撞撞的打上几个滑擦,也算尽兴。看着谁玩累了,借上划几个来回,也是热火朝天。

 
冰车虽然简单,木头做两根横档,用几块木条钉在上面固定成形,横档下端镶上两根细钢筋或粗铁丝即可。简单虽简单,可原料难弄,为了做个冰车,也是处心积虑的没少动脑筋,逼兜耳刮的也没少吃皮肉之苦。

 
材料的稀缺,总得想方设法去冒险,于是便瞅摸上家里的那个搂草的拉耙,拉耙上的铁丝很粗,我们叫拉耙丝,也叫八号铅丝。乘着大人不在家,偷偷的用石块砸断两根,给冰车做了轨道,再把家里的炉钩砸直,做了冰锥,家伙什一应俱全,办法总比困难多。不用说,东窗事发后,一顿臭骂,一顿胖揍,强大的诱惑力,超一切的兴趣,也是舍生忘死的拼了。


undefined祖辈们总是很有智慧,东面有个梁叫做东梁,村西有个滩称为西滩,泉水叮咚的沟美名曰泉沟,大一些的洼地起名大洼,小一点的排行二洼,通俗简单一目了然,土味十足又亲和有趣。

 
娶媳妇看鼓匠是村里最热闹的喜事了,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七盆八碟子是难得一见的美食。跟着大人去坐席,叼新媳妇的喜糖,嘴头胡擦的油滋抹奈,小肚子撑的浑圆,走起路来也是神气活现。

 
上梁响炮,压栈吃糕,也是村里的喜事。娶妻生子,嫁女迎财,盖房动土,牛羊产羔,同样是庄户人家的头等大事。虽然那时房舍修建的都很简陋,几乎是清一色的土坯房,至多来个里软外硬也够排场了。红砖绿瓦满面门窗的府邸,屈指可数,有也是机关单位的家属房。

 
偶尔来场大戏,放场电影,三村五里的乡亲们,更是喜上眉梢,踩着11路人工车,成群结队,蜂涌而来。那场面,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够闹腾。

 
那座古老的炮楼,是村里标志性的建筑。饱尽岁月洗礼,残墙断亘显的千疮百孔。不知建于何年,剥落的泥皮,见证了村子的劫难,见证了野性的摧残,见证了时代的浮沉。和平年代,依然屹立不倒,象一面警世墙,记录着那个战火连天的过去,记录着村子消失的人,发生的事……

 
直到有一天风烛残年,轰然倒塌,告别了村子,告别了历史,带着它的使命和故事,消失在岁月长河中。

 
很多年过去了,也离开了故土很多年,偶尔回去,物是人非。撤乡后,很多机关大院荒弃,人去房空,杂草丛生,一片废墟,门庭若市已成往事。村里的人少了很多,多是些留守老人,默默的守护着这个村子。

 
小时候很穷很苦,吃糠咽菜,但村子很热闹。现在政策好了,房舍好了,生活也好起来了,村子反而冷清了。再也没有儿时的冲动、亲切,那片喧嚣,在记忆中渐渐死去。

 
小的时候,对家乡没有太多的情感,穷乡僻壤,面朝黄土,一辈子累死累活的守着个穷字,甚至有几份嫌弃和不甘。简单的心里,一直萌生着走出去的想法,于是就拼命的想逃离。现在真的走出去了,又经常想起那个地方,那个孕育了我们生命的地方,那个拉扯我们长大的村子。许是人老了,在外面流落的累了,烦了;许是念旧,怀旧,骨子里总有一丝抹不去的情怀、乡愁;许是叶落总要寻根、归根。于是又想着回去,连念想都成了生活中魂牵梦绕的主题。一草一木,一房一舍,一人一物都成了记忆中的回放。没房,没地,没落脚处,回乡成了一个奢侈的欲望,家乡成了回不去的它乡。

 
鸡飞狗叫,群羊咩咩,熟悉的院落,飘去的炊烟,风匣的推拉声,碧野,荒原,墙根底拉着家常追着阳坡晒暖暖的老人,夜色中提着大头电筒满房檐底照雀、掏雀的胡闹,老井,碾房,那片开阔的大场面,春耕的鞭声,金黄的穗头,碌碡的滚动,连枷的敲腾,五谷丰登后的眉开眼笑,夕阳下燃烧的晚霞。一个个熟悉的场景,一幕幕生动的画面,一段段记忆犹新的往事,一切的一切,都刻在了心绪定格的地方。


家乡,亲在,尚有来处,亲去,只余归途,偶尔回去望上几眼,又匆匆而去,魂,注定飘零,残喘日,不知何处安放肉身。

"为什么我眼里满含热泪,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诗人艾青谁说过的一句话,道出了很多客居它地人依恋故乡故土的心声,一声呼唤,一片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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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李虎,出生于乌兰察布市兴和县大库联乡李东良村,现居呼和浩特市,曾在老家的中学混了个初中文凭,勉强爬进高中的门槛,还半路当了逃兵。现在呼市伊利公司一家物流搞运输,平时没事喜欢胡写点东西,纯属爱好,只是想给自己平淡的生活留些许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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