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 木气🍃 来源 | 晋如诗塾(ID:jinrushishu) 《学诗初步》
孔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 又曰∶「不學詩,無以言。」 詩之不可不學有如此。 夫以孔子之聖,尚且視詩為重要,則其有益於人,亦可想而知。 雖然,吾為此言,人必有難之者矣。 難者如何? 彼將曰:「孔子時代,與今日之時代不同,今日之時代,重科學之時代也。安有閒情逸致,沾沾焉學無益之詩?」 不知詩之為用,其益甚廣,且有裨於科學甚大。 試為今日學堂中莘莘學子一明告之。 蓋研究科學者,當推究發明科學之人,思前人何以有此智慧,以我今日之智慧,尋科學上之智慧,則宜有哲學上之智慧。 哲學必講性靈,舒寫性靈,則非詩莫屬。 是故詩為哲學之一。 今日學堂中,強半棄詩如敝屣,其不知本末輕重也甚矣。 所謂舒寫性靈莫過於詩者,其道如何,今於此有二說焉。 前人謂詩以言志詩,又言詩以言情首,即此二語,其益已不可殫述。 何則? 志者,存之於心,情者,本之於性。 心性之微,必非尋常話言所能盡達。 惟學詩之後,凡言語所不能盡者,詩足以盡之。 使其志不致有所鬱,使其情不致無所附,所謂舒寫性靈,其益蓋如此。 不僅此也。 今使藉端以譬,則學詩如唱歌。 學堂中之唱歌,所以和平心氣,發揚其精神,其益不可勝數,但制定一歌,人人唱之,尚不知歌意之美妙。 學詩之後,則不獨聲調音節,於長言詠歎之餘,足以收唱歌所有之益,且能制歌。 日日學詩,不啻日日制歌,豈惟一唱之益哉。 學詩又如聽樂。 凡人於困倦之際,若一聞絲竹管弦之聲,無不情怡心曠,其故何在? 亦在於聲音之足以動人耳。 詩亦聲音之學,可譜之於管弦絲竹之中。 倘此說或病過高,慮初學不能瞭解,可再淺近言之。 蓋樂之渢渢動聽者,以有宮商之和;詩之琅琅可誦者,以有音韻之叶。 同是入耳移情之事,故其收效亦正相同。 此本前人所已論者而推言之如此。 大凡人之處境,不外憂患與安樂兩途。 憂患之積,或至傷身、憤極無聊、厭世自殺。 此人生處憂患之變態也。 惟學詩之後必能如朱子所謂「事理通達,心氣和平」。 雖至於無聊,而一吟詠之間,可將其不平之意氣,逐漸消融。 蓋其憂患已發揮於詩句之中,譬如煮水極沸,勢將外溢,舉蓋一泄,其沸即平。物理人情,靜觀可得。 故惟學詩者,能哀而不傷。 其有益於性情之舒泄者一也。 至於安樂之極,志易荒淫。 以荒淫而敗者,舉世滔滔,什居八九。此庸人處安樂之常態也。 惟學詩之後,雖于極樂之際,亦能知節。 何則? 詩多風雅,人之流蕩忘返者,大半為俗樂所牽。 既親風雅,則于俗樂,自無所戀。 故學詩後,盡將其快樂發之於詩,即其品格自能造於高尚之境。 是有益於性情之節制者二也。 此由吾人研究所得而賅括之者又如此。 夫學詩之益,一則可以寫其哀,一則可以節其樂。 論理固如此矣。 但學生時代,亦安有所謂憂患哉?且安樂亦何至於荒淫?故吾當更就學生之方面言之。 學生于上課鐘點之外,非溫課亦當休息,似無餘力可以學詩矣。 不知學詩與他學不同。 初學但求即景生情,隨興而發,非必伏案執筆,而後可以學詩。 即如「聽得鈴聲響,先生上講堂。今朝來上課,所學不宜忘。」白話也,然詩趣實涵其中矣。 夫若是,何必伏案哉? 倘由此深入,便造佳境,故學者稍能用心詩學,則其有益於變化性質之處,當有不勝枚舉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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