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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自己情怀的年轻人,本质上都是文艺青年

 文穴阅读馆 2021-04-14

现代“文艺青年”这个词,其实跟“油腻的中年人”差不多了。中年男人带手串,“文艺青年”进西藏,恐怕是没有多少差别。最文艺,不过琴棋书画诗酒花,最庸俗,也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说到底,文艺其实不过在大多数国人眼里就是一种姿态,优雅端庄又充满激情,饱经沧桑却又活力四射。所以修行是个好方式,反正没什么正经工作,一天待在家里大鱼大肉,还可以学道济高唱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说到底,中国文青式的修行不是宗教意义上的修行,本质上还是体验人生式的修行,我要感受人间情爱和富贵荣华,在饱经沧桑之后,最终看破红尘,走的实际上看上的是禅宗“一朝悟道”的路子。

当年禅宗五祖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要将衣钵传给弟子,但是前提是所有弟子必须写个偈语,神秀苦苦修行,没想到最后人家考作诗,于是想着可能是方丈还让我表一下对寺庙和佛祖的忠心,于是偷偷写下了一偈:

“身是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

没想到五祖却说他没见本性。

这时候在寺院打杂的慧能知道了,立马也写了一偈: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没成想五祖由此便偷偷将衣钵传给了慧能,让他南逃,最终将禅宗发扬光大。

于是现代的无业游民觉得文艺青年的修炼之路也是如此,苦修是那些看不破的人才干的事情,我何不进藏接受洗礼,一朝悟道,快乐升仙。

虽然资金有限,去不来耶路撒冷这种地方。好在中国幅员辽阔,很多地方人迹罕至,适合修仙,所以人们纷纷逃离北上广、二线三线以及十八线小乡镇,转去人更少,更穷的地方,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君不见,神仙飞升前都要行善积德,所以现代的文青们都有一颗扶贫的心,拿出二十块钱,当地穷苦人民就感恩戴德。

以前的修炼场是云南大理,可是如今旅馆得比北上广还贵,不用说去济贫了,能不被挨宰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大家都开始瞄准西藏了,毕竟天路,说不定升仙还快一些,值得一走,路上还能撞见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哥,体验一下异域风情。

回来之后就可以微信名后面加个居士的尊称,再配上蓝天草地,身上哈达飞扬的头像,简直不能再文艺,领导一看,难免心中暗叹一句,这个年轻人文艺,说不定就和你产生“量子纠缠”。

如今很多所谓的“文艺青年”不过是无业游民伪装的,大冰辞工作去云南,大家也纷纷跟风,总觉得所谓的文艺就是一种仙气。

知乎上最多的就是问,如何能够培养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读书人的气质。其实做文青和修仙是两码事,

之前中文系流行过一句话,说是“二十多岁的无业青年,都幻想着自己是个作家”,搞文学的文艺青年其实也痴迷“一朝悟道”,但是人家知道自己只是在做做梦,绝对不会真得去搞修仙。

比如金庸写张无忌中了玄冥神掌,掉下山谷反而练就九阳神功,明教左护法杨逍练乾坤大挪移也只能到二层,张无忌却一下子练到顶级,最终决战光明顶,以一人之力横扫八大门派。人家知道自己在写小说,写武侠不过是有一个江湖的情怀罢了,现实中没有,我在小说里总好写写吧。

他笔下的杨过更不用说,本身根不正苗不红,而且还不好好用功学习,但最终却在雕兄和小龙女的帮助下练就神功。

相反,堪称名门正派的全真教掌门尹志平却被写成了好色之徒,不仅资质平庸,为达目的还不择手段,他向小龙女求爱不成就动起歪脑筋,趁其练功不能动时,将其奸污。金庸这样写,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仗剑江湖、超越大师的武林幻梦。

金庸如此,菲茨杰拉德也是如此,最负盛名的恐怕就是他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一个平凡小子为了抢回自己如今嫁作商人妇的初恋,不惜大办海天盛筵,招揽人气,只为吸引往日爱人的回眸。

回想起当年赚足人们眼球,同样是小李子主演的《泰坦尼克号》就本分很多,也是穷小子拐了有钱人的未婚妻跑了,虽然杰克为罗斯死了,但罗斯也由此抛弃了伪善的未婚夫。

菲茨杰拉德难免写得有些绝情了,结尾盖茨比不惜给黛西背锅,但是黛西不仅不由此生情,反而回头还和老公汤姆一起坑了盖茨比一把。最后,盖茨比被加油站老板打死,死前他还一直等着黛西回心转意打电话来,没想到汤姆和黛西就此甩手走人,临走前,黛西连为她而死的情人葬礼都没有参加。

然而黛西是谁,其实她就是当年菲茨杰拉德的初恋情人,当年在遇见泽尔达这个金发小公主的时候,盖茨比还遇到过同样出生名门贵族的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就叫做姬内瓦·金。

人家可谓是正宗的上流名媛,然而当时菲茨杰拉德也不差,虽然父亲生意失意,但是外祖父却是富甲一方,由此他虽然成绩差,但还是凭借外祖父的关系进入了名校普林斯顿。

菲茨杰拉德不仅人长得帅气英俊,而且还拥有文艺天赋,不仅在大学里结识了作家名流,他为社团写得剧本还大获成功,俨然是才子模样。

可惜这样的才子却因为经常挂科被大学留级,同时还被学校禁止一同参加巡演,演员们接受着鲜花掌声,但是编剧却在屋子被关禁闭,可以说人生郁闷莫过于此。

自尊心受到打击的他难免感觉到耻辱,心想着我不跟校方玩,我就跟学校的精英们玩,于是时常打扮得时尚潮流,而且还经常出入俱乐部派对,加入了被称为当时时尚绅士的理想之所的“Big Four”俱乐部(据说,如今普林斯顿的这个地方还展览着菲茨杰拉德当时的桌子和纸稿)。

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里黑菲茨杰拉德就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戴了条英国推销员的领带,还继续黑说,菲茨杰拉德到过欧洲,应该是这是英国推销员的领带吧。其实就是在说我硬汉海明威觉得,菲茨杰拉德你这是弄巧成拙了,这从侧面也反映出菲茨杰拉德爱时尚,喜欢打扮的事实。

所以说菲茨杰拉德一心就要充当时尚界的弄潮儿也不为过,而且他想成为的还是才华和颜值俱备的那种,可以说菲茨杰拉德算是接近文艺青年的顶配了,由此在舞会上,他认识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姑娘,她就是我们后来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读到的黛西原型——姬内瓦·金。

《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曾写到过,制服能够掩盖身份和地位,由此黛西能够喜欢上盖茨比。有人会说,这不是参军的菲茨杰拉德与泽尔达相遇的情景么。可是最后黛西跟着富家子弟汤姆走了,这怎么也跟当时泽尔达出轨空军上尉的事情对不上号,而反过来说,一旦把姬内瓦放在黛西的位置上,一下子便显得合拍了。

当时的盖茨比身穿的同样也是“制服”,不过不是军队的制服,而是大学生这个身份的“制服”,虽然名校已经对入读生有了一个筛选,但是在学校里面,大学生的身份同样是掩盖了每个人的家庭背景。

由此有颜有才的时尚绅士与名媛姬内瓦一拍即合,两人丝毫不输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不仅互相写情书,还私定终生,菲茨杰拉德写信对她说,只要你允许的话,我会永远爱你,这难道不像是盖茨比对黛西说的话么。

然而姬内瓦可不是只有颜值,首先她是当时美国芝加哥四大名媛之一,也就是俗称的“Big Four”,而这个“Big Four”是这四个少女首次出席社交舞会时用的名号,当时他们还打了金戒指戴在手上,放在现代,那也就类似雇过金·卡戴珊当助理的巴里斯·希尔顿。

其实西方一直有这个传统,贵族女孩子一般养到16岁就会首次出席大型的舞会,一方面是觐见国王或者女王,一方面是标志着其已成熟,可以参加上流社会的社交,直到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而当时菲茨杰拉德加入的就是以四大名媛为核心的“大学雅舍俱乐部”,也就是被戏称为“Big Four”的这个俱乐部,可见两人缘分。

但是,毕竟一个是家道中落的落魄子弟,一个是名媛之后,两人要走向婚姻绝对是不可能,当时姬内瓦的父亲就跟菲茨杰拉德说了那么一句话:“穷小子别想娶富家女!”

这让菲茨杰拉德简直心碎,我父亲虽然生意失败,但是外祖父好歹也是个商业大亨,而且我如此有文学天赋,长得也不错,也上了普林斯顿,凭什么你说我是个穷小子,我哪点配不上你家女儿了。然而钱和地位就是姬内瓦父亲所代表的上流人士给他设下的门槛。于是这段感情就这样在1917年的一月告终。

而由此这也在菲茨杰拉德的心中留下了阴影,他把这句话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可见当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文艺青年本来自尊心就强,何况是像菲茨杰拉德这样内心敏感的人,这样的仇恐怕是要记一辈子,于是他就动笔写这些上流社会的人。

在《夜色温柔》里面,他甚至把女主角的富商爸爸写成了与女儿乱伦的伪君子,把上流社会的人都写成了精神病,简直是不能再毒。

既然黛西是姬内瓦,那么想也不用想盖茨比就是菲茨杰拉德了。既然小说里盖茨比的名字是上帝之子的意思(Gatsby——God’s boy),可见菲茨杰拉德有多么自恋,其实文艺青年都认为自己的上天的选民,不然为什么就你张无忌摔下悬崖反而练就神功,要是大反派摔下去一般叫做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人物对上了号之后,我们就会发现黛西是一个不仅软弱胆小而且还很自私虚伪的人,明明老公出轨,她却拿他没有办法,盖茨比用排场惊人的派对吸引她之后,她就张扬着要和盖茨比私奔,但是盖茨比和汤姆摊牌的时候,黛西内心却又动摇了。

其后她开车撞死加油站老板,也就是汤姆的情妇后,她又让盖茨比给他顶包。汤姆顺势把给别人戴绿帽的锅甩给了盖茨比,最终造成了加油站老板千里迢迢赶来报仇,一枪崩了盖茨比,一枪崩了自己。

盖茨比为爱人忠心耿耿,人财两失,甘愿主动背锅,最终却落得门前冷落,凄凉下葬。而与此同时黛西却和汤姆一起拍拍屁股,打包走人,避开舆论风波。这场爱情悲剧显然一方有情有义而另一方自私虚伪,菲茨杰拉德一支笔将姬内瓦写成了黛西,可谓是狠招。

所以当时《了不起的盖茨比》销量不是很好,可能也是有外在势力的干预,毕竟姬内瓦身为四大名媛之一,势力也不小,但是该火的还是得火,《了不起的盖茨比》最终还是成为了广大文青的必读书,在菲茨杰拉德死后被编入中学教材。

所以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会写字的文学青年,像张扬的这还算好的,毕竟自媒体的热度马上就会被小奶狗和小仙女们覆盖掉,但是像菲茨杰拉德这样的不得了,弄不好就把你写成一部文学经典,让世世代代的年轻人来喷你。

说不定之后影视公司还把这个故事版权买下来,分成十九集,在各大电视台天天循环播放,让你遗臭万年。这些素材又时不时还会被自媒体找出来当做靶子来骂一骂,由此一旦自私胆小的形象被树立起来,姬内瓦可以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有人说,菲茨杰拉德最后不是因为《人间天堂》大获成功,最终名利双收还迎娶了泽尔达,为什么还要对姬内瓦念念不忘呢,恐怕这就是讲到了情怀的问题。

看过《了不起的盖茨比》都知道盖茨比站在河对岸,望着远处黛西家里亮着的那点绿光,迎着河岸的冷风,伸出手希望将其握住的样子。

唐寅作诗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想他人看不穿。恐怕这个时候的盖茨比追逐旁人不可捉摸的绿光,就是所谓的情怀。

文青中的文青王家卫恐怕已经在《东邪西毒》里说过:“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所以姬内瓦在菲茨杰拉德心中永远占据着初恋的位置,更何况爱之深,才恨之切。所以菲茨杰拉德写《了不起的盖茨比》其实不光光也是为了报复,同样是为了怀念那段纸醉金迷的浪漫时光。

不论怎样,菲茨杰拉德和姬内瓦都热恋过,那时候的天真浪漫,那时候的奢华铺张,就好比当年唐高宗与杨玉环,纵使千难万阻,终究还是在一起过,由此再怎么描黑黛西,和盖茨比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依旧终究是迷人可爱的。

而小说主题不仅仅是在追求“廊桥遗梦”式的初恋情怀,其实菲茨杰拉德肯定也明白,其实写这本书,同样是为了了满足自己对旧时盛世繁华的怀念之情。

说到这里,便要说到他和泽尔达的恋情,其实泽尔达与姬内瓦又是何其相似,在美国南部,出生富贵的泽尔达可以说就是一个公主,而此时正愤然前去参军的菲茨杰拉德,想在一战中立下军功再衣锦还乡,然而一身军装的菲茨杰拉德更加帅气逼人,正当泽尔达家人招待路过的军官时,年轻的泽尔达与菲茨杰拉德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菲茨杰拉德再次陷入了热恋之中,而且菲茨杰拉德再次订婚,然而他退役后天天在广告公司写小广告,生活窘迫,而泽尔达仿佛也失去了等待情人成功的耐心,再加上菲茨杰拉德被上一段感情的阴影所侵扰,由此两人关系一度破裂。

这种被上流社会的情人抛弃的宿命一直缠绕着菲茨杰拉德,使得他要逆袭的心更加坚定,而他本身期望闯入上流社会,重新赢取“公主”,追求盛世美梦的情怀也更加强烈,由此他发奋写下人生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人间天堂》。

小说原名《浪漫的自我主义者》,其实讲述的就是他面对人生困境时的迷惘。

小说中,意气风发的主人公可以说目空一切,一方面背叛庸俗的中产阶级,一方面且遭受上流社会的打压,看似忠贞的爱人却又一次次让他失望,成名的渴望又令他倍感焦虑和沮丧。这不正是菲茨杰拉德早期的心态。

也正是这本书,一方面给了他“迷惘一代”的称号,另一方面也奠定了他时代作家的身份。

据说当时此书已出版就大获成功,诸多出版社纷纷发来约稿函,而菲茨杰拉德由此也发信给泽尔达说自己新书大获成功,可以结婚。由此菲茨杰拉德的富贵美人梦最终还是实现了。他们两人终于过上了挥金如土,四处旅游的生活,而且时人也称当时两人为文艺圈的“金童玉女”,颇有才子配佳人之感。

然后几年后,两人的关系便迎来了婚内矛盾,就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中毫不留情地写泽尔达,说她是个不愿意与人分食的秃鹫,其实也就是当时海明威还是个小报记者的时候,菲茨杰拉德已然成名,但是见面后的两人很投缘,虽然海明威还是暗地里嘲笑他的领带,但是还是觉得人家有才情又有颜值,搞好关系很重要。

与此同时菲茨杰拉德也很欣赏海明威,大方地给他推荐自己的伯乐,也就是当时发掘了菲茨杰拉德的编辑铂金斯,这让两人关系一度很好,还基情慢慢地互称小名,一个叫菲茨杰拉德“菲兹”,一个叫海明威“海姆”。

控制欲不小的泽尔达难免有些不开心,你既然天天和你的小基友混,咱们就别过了。于是菲茨杰拉德连忙向泽尔达示弱。于是“硬汉”海明威就觉得你这也太妻管严了,明明是个大作家,还不赶紧和我一起共同写出好作品,天天被老婆带着开派对,酗酒,成什么德行。

但是海明威诚然是有私心的,因为如果他真得和菲茨杰拉德很熟的话,他是不会不知道菲茨杰拉德本身也是一个很出风头的人,派对酒会什么的这些浪漫主义者的毒酒,他对此的喜爱没有比泽尔达差多少。所以海明威在菲茨杰拉德说泽尔达,难免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意在让巩固自己和这个大作家的关系,从此也踏入文学圈。

然而这场战争最终以泽尔达的胜利告终,毕竟人家是共枕眠的夫妻,海明威虽然和菲茨杰拉德去西班牙时也是同房睡过的,但当时菲茨杰拉德患了点风寒就矫情要死,不仅对当地旅馆各种嫌弃,还埋怨海明威不关心他的死活,对此硬汉海明威绝对不能忍,于是友谊本身就产生了裂缝。

后来,菲茨杰拉德还因为泽尔达说自己尺寸短,向海明威诉苦,海明威竟然直接带着他一起去男厕比了一下,海明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然而菲茨杰拉德当时毕竟是文坛前辈,而且他的追求依然不在创作上。

菲茨杰拉德其实一直都追求着浪漫派对与富贵荣华,他就是希望希望停留在盛世美梦中不醒来。那么如今既然已经拥有了,何不好好享受。由此他家里总是派对不断,他和泽尔达也总是旅行不止。

越是缺什么,就越要补回来,所以他一方面与泽尔达挥金如土,一方面又把自己小说改成短篇拿去给杂志卖钱,用自己的才情换来挥金如土的生活。对于他人的告诫权当耳旁风,对此海明威是看在眼里,痛在心理。

由此海明威与菲茨杰拉德虽然关系铁,但是由于性格以及不同的情怀,两人最后分道扬镳也是意料之中的,然而他不知道正是这种富贵繁华的幻梦,才让他有了创作的源泉。

要是李后主没有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也不能在国破家亡之后写下“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句子来。

菲茨杰拉德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吸食富贵繁华伪装的精神鸦片,但是他已然沉浸在富贵繁华中难以自拔,正如海明威所写的那样,他本以为自己的天赋会像翅膀上的鳞粉那样一直都在,直到折损了再也飞不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和哀叹。

黄金时代的菲茨杰拉德正如20初的美国经济一样,意气风发扶摇直上九万里,没想到经济危机的大萧条就在后面等着。

在他写《了不起的盖茨比》时候,泽尔达却出轨了一个空军上尉,还要求菲茨杰拉德回来离婚,一下子被情人抛弃的梦魇又回到了菲茨杰拉德的脑海。

而随后虽然事情摆平了,但两人的感情似乎也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和睦,其实说到底,泽尔达其实很爱菲茨杰拉德,在订婚时,她就给他写信说:

“全世界除了你和你的爱情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所有物质的东西我都不想要,永远也不要想那些你不能给我的东西,要是失去你,我就算是失明了,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什么光亮。”

虽然说热恋中的话不能当真,但是至少也能反映出一些现实,那就是菲茨杰拉德追求的不是泽尔达,而是自己的富贵美人梦。泽尔达其实只要他的人,虽然她同样需要物质来填补精神的空虚,但是恐怕这婚后铺陈的排场也不是泽尔达一人所愿。

由此,举办欢庆派对并不是泽尔达用来消耗菲茨杰拉德的方式,相反,这是她以此来取悦他的方式。她不断地让他的情怀得到满足,而在这种不平等的爱情关系中,两人最初的爱意也不断地被现实消耗了。

由此老老实实地爱一个名人是辛苦的,爱一个名作家更是如此,空军上尉事件不过是激发两人关系矛盾的导火索罢了。可是菲茨杰拉德内心实在是太敏感了,当泽尔达爱他的时候,他不记得,但是当泽尔达给他戴绿帽子的时候他便怀恨在心。

《夜色温柔》就在菲茨杰拉德生命的最后几年诞生了,当时泽尔达已经是被诊断出狂躁症送进了精神病院,而菲茨杰拉德女儿入学也需要高昂的学费,因为先前挥霍的菲茨杰拉德此时债台高筑,只能到好莱坞给人剧本。

这时候他想起海明威跟他说过的话,再加上之前泽尔达给他戴绿帽的事实,最终将矛头全部转向了泽尔达。其实他内心的自卑让他自以为泽尔达其实并没有爱上他,反而是在利用他,而空军上尉事件就是很好的一个例证,于是他炮制了天才医生爱上豪门女病人而惨遭豪门利用、最后被抛弃的故事。

小说中,迪克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精神科医生,遇到了一个生于豪门的女病人——尼科尔,由此陷入了爱情抛弃了自己的事业,然而当尼科尔病情在长期的治疗下逐渐好转的时候,她便抛弃了迪克,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说结尾便是浪费了青春和天赋的迪克默默离开了尼科尔,辗转各地开诊所,却也最终不得成功,苟且在世间活着,这结局恐怕正是当时负债累累的菲茨杰拉德所遭遇的困境。

写完这部作品之后,他才发现那姬内瓦还是床前明月光,而娶回家的泽尔达却已成为了蚊子血,由此他最为得意的作品依旧还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然而这部书在当时遇冷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毕竟是他的用一生的情怀写成的幻梦。

菲茨杰拉德无不想像盖茨比这样为了爱情,付出自己的生命,来成就一时的爱情悲壮,可惜他的人生已经到了如今这般残局。

之后菲茨杰拉德在债务重负下写作,身体每况愈下,渐渐觉得自己死期将至,而《了不起的盖茨比》依旧无人问津,于是他无不悲观地说:“这部作品注定是失败的,是注定要被世人所遗忘的。”

自己一生陷入追梦的情怀之中,却最终还要连人带梦被世人所遗忘,若是如此,恐怕那个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也终将被别人遗忘,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充满了派对舞会以及美好爱情的年代不仅仅是过去了,而且终究是要被人遗忘了,他一定是内心凄惶。由此死时他让人以最便宜的方式安葬。

而他的葬礼上,友人多罗茜·帕克不禁悲叹:“这真是个可怜的混蛋”(This poor son of a bitch),这和参加盖茨比葬礼时,那个戴眼镜的老先生说的话如出一辙。

死后人们在他墓碑上刻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结尾,“于是我们奋勇向前,激流勇进,最后毫不停歇地回到过去。”(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borne back ceaselesslyinto the past)。

黄金时代的盛世美梦着实让每一个人都向往,然而菲茨杰拉德追忆这种美梦的情怀也固然让人唏嘘,难免让人联想拜伦的唐璜,马娄的浮士德。文艺青年的情怀之美莫过如此。

 

菲茨杰拉德病逝后八年,他的妻子泽尔达,也是那场美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也在大火中丧生,她最终与菲茨杰拉德合葬在一起,而那句话则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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