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外婆：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昵称33470547 2021-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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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澎湖湾》演唱：紫陌

作者：紫陌

1、

四月，草长莺飞，一个美的季节。却美得让人有些心碎，因那令人断肠的雨丝。

这世上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人—我的外婆离开我已经多年了，闭上眼，外婆的音容相貌却依然清晰可见。

2、

严格来说，我是一名留守儿童。父母由于忙于工作，一断奶，就将我流放到乡下，由外婆一手带大。

我从小体弱，至今依稀记得外婆半夜背着我去看病；记得外婆为我刮痧，刮得我鬼哭狼嚎；记得外婆为我招魂。

当时农村流传一种说法，说是小孩受了惊吓会丢魂，从而导致生病，所以需要把小孩的魂给叫回来。

我记得外婆用一个小碗装满米，并用纱布将碗包住。握住纱布将碗在我胸口转几圈，然后站在门口呼唤我的名字，叫我回家。

据说有的人受的惊吓轻，也许当天叫的魂晚上就好了，有些严重的要叫上好几天才能好。

想来我是给外婆带去不少麻烦，不知道外婆是怎样一边忙着田里的活，一边辛苦把我带大的。

3、

外婆时常跟我絮叨说，她最大的心愿是希望看到我结婚生子。

看着日益衰老的外婆，而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将晚年行动不便的她接来和我一起生活。我希望能给她寂寞的晚年带去一点欢乐，我会用轮椅推着她去散步，去湖边看风景。

年轻的时候，外婆因为地主婆的身份受尽了屈辱，年老了，又因为被摩托车撞倒，留下了行动不便的疾患。

而这一最大的心愿，随着外婆的离去成了我此生最深的痛和无尽的追悔。

就算外婆会原谅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我知道外婆也想来广东看她最爱的外孙女生活得怎样，但由于我囿于成见，既辜负了她的愿望也未尽到我的孝心。

4、

我提出接外婆来广东的意见被亲人们反对，说外婆已经年老体衰，恐怕不便于长途跋涉。而我考虑到外婆并非孤身一人，有舅舅还有姨妈，我若是把她接到广东，为她养老，村子里的人会怎么看呢？

于是我也没再坚持。

但这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成了我永远无法饶恕自己的错。

我居然连外婆如此微小的一个愿望都不能满足，你叫我怎么心安？你叫我怎么不自责？你叫我怎么不每每念及而痛心疾首？

5、

我知道外婆就算失望，也不会怪我。

她一生为人善良，我从未听她说过别人半句不好，她只是时常跟我说自己未出嫁前，曾经过着怎样的千金小姐的生活。后来被抄家，那些值钱的东西又是怎样被洗劫一空。

我能从她的叹息声中感受到面对人生剧变的失落。

时代的一粒灰砸得她从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变成受人唾弃的地主婆。

时代的另一粒灰砸得不堪地主之帽重压的外公投水自尽，砸得外婆30多岁就守寡。

她想必无法明白为何新生活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没完没了的苦难。

但生活的锤击，咬着牙的承受，会让所有的不合理变成合理，所谓的吃苦耐劳无非是默默地承受时代强加给自己的不公。

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不幸，如果我们不去改变，那么不幸将继续绵延…

6、

说起外婆，记忆开了闸。

我想起了河堤边盛开的油菜花；想起了外婆牵着我的手急匆匆赶路；想起外婆做的各种美食；想起寒冷的冬夜外婆把我冰冷的双脚捂在怀里的温暖。

虽然当年的美食现今已经勾不起我的食欲。但外婆的味道永远都是最值得怀念的味道。

外婆虽然受尽磨难，却一生待人纯朴而善良。

记得村里有个古怪的男子，由于性格怪癖，加上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自言自语，所以他成了村里人嘲弄的对象。大人们嘲讽他，孩子们跟在他后面拿石子扔他，他却是时常一句话都不说，有时候恼了就会回过头来嘟囔，做出要打人的样子。孩子们就会吓得一哄而散。

我通常都是远远地看着，因为外婆跟我说过，他很可怜，是一个上无老下无小，连老婆都娶不起的穷光蛋，外婆叫我不要像其他小孩一样不懂事。

我现在想起那些村民的行为，这大概就是一种底层的恶吧，也是《路西法效应》一书中说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善良和邪恶两种行动潜质，都可能成为天使，也可能成为魔鬼。当一个或一群人被安排到某个坏的情景之中时，他们往往会被这种情景所征服，从而将人性之中邪恶的一面发挥出来，即使是好人也可能会被诱惑加入并做出恶行。人的堕落潜能乃是人类心灵复杂可能性的一部分，为恶与为善的“冲动”一起构成了人性中最根本的二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