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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shl65 2021-04-15

康有为第一次明确提出了“碑学”“帖学”的概念,虽然此前有阮元的《南北书派论》《北碑南帖论》提出南北两大流派,以及清人碑帖融合无意有意的实践,但最早明确提出“碑学”“帖学”这一概念的,在康有为之前确实未见。

这个概念见于康氏《广艺舟双楫》,他认为:“晋人之书流传曰帖,其真迹至明犹有存者,故宋、元、明人之为帖学宜也。”他又认为:“碑学之兴,乘帖学之坏,亦因金石之大盛也。”他对于碑学和帖学的详细阐释,以及对碑学技法和审美的总结,成为清代碑学的集大成之作,在清代碑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上游天柱下息云峰》原石

所谓碑学,一是属于金石学范畴,是研究金石碑版的历史、功能、形制、真伪的学问;一是以研究碑刻(特别是北碑)为主要师法对象的书法艺术流派的学问,这一流派称为“碑派”。

碑帖《墓田丙舍帖》原拓

需要强调的是,碑学是清代的产物,也可特定地称之为清代碑学,我们以阮元《南北书派论》和《北碑南帖论》为理论标志,以崇尚北碑书法为重要特征,将此前以崇尚汉碑而以碑破帖的称之为“前碑派”,将此后崇尚北朝碑版为主的称之为碑派。

所谓帖学,是清代碑学诞生后相对于碑派提出的概念,一是研究法帖源流、版本优劣和书迹真伪的一门学问;一是以研究魏晋名家(特别是“二王”)手札及其以后法帖为主要师法对象的书法艺术流派的学问,这一流派称为“帖派”。

康有为 龙君墓志铭之一 1896

需要说明的是,关于碑学的界定,历来有多种说法。一说专指北碑,二说是指北碑和秦汉碑刻,三说是指北碑和唐碑。

笔者曾提出清代碑学的界定当是以“汉碑”为滥觞,以“北碑”为标志,如果没有这个标志作为分水岭来限定,元明人善篆隶者也能称为碑派?清初“扬州八怪”的以碑破帖也就没有必要称之为“前碑派”而直接称为碑派了。

那么当代学虞世南、褚遂良等唐碑的也属于碑派?只有将“北碑”作为标志,才能准确给清代碑学进行定位,从而进一步展开碑学问题的讨论,而这并不是说将清代碑学的师法对象仅仅局限在北碑上。

康有为 龙君墓志铭之二

而“碑帖融合”这一观点,晚年的康有为是有明确表述和追求的。在论述“碑帖融合”之前,我想先就“碑行”这一概念作说明,因为从康氏所存书法作品来看,他的碑帖融合属于碑行范畴。如果将行书进行分类的话,可大致分为三大类:一类是“二王”行书(可称为“王行”),一类是颜真卿行书(可称为“颜行”),一类是碑体行书(可称为“碑行”)。

康有为 龙君墓志铭之三

所谓“碑行”,是在行书中融入了碑的写法,成为帖派行书之外的一种新的行书面貌,这是清代碑派诞生后相对于帖派而言的。碑行分为两个发展阶段,一是“前碑派”书家以汉碑之法融入行书,可称之为“隶行”,典型者如“从汉人分隶得来溢而为行草”的金农。

二是碑派书家以魏碑之法融入行书,可称之为“魏行”,典型者如“行楷出入北碑”的赵之谦。需要说明的是,这里不能将清代“前碑派”和碑派诞生之前的行书及行书碑刻(含刻帖)包含在内,这是用于清代碑学诞生后的概念,并不包含帖派书家的行书碑刻。

康有为 《游崂山九水诗》

我们发现,无论是汉碑还是魏碑,都难觅行书踪影,汉碑以篆隶入碑,魏碑则是楷书的化身,均与行草无缘。也就是说碑派书家要写行书,必于帖派密不可分,或将碑字动起来,或参以帖,而参以帖者,即可认为是“碑帖融合”。

所谓碑帖融合(也可称为碑帖结合),就是将碑派技法和帖派技法结合起来,融二者为一体,由于碑帖各自融入程度的多少,可能外在显示的面貌各异,有偏向于碑者,有偏向于帖者,总之,这些都属于碑帖融合。而碑帖融合的发展可分为两个阶段:一是与汉碑融合,一是与魏碑(北碑)融合。

康有为 戊戌十月客塔之泽 1898

康有为不仅从帖派书法中继承行草书的笔法,认为“简札以妍丽为主,奇情妙理,瑰姿媚态,则帖学为尚”,还从北碑中找寻行草书笔法,北碑中的行草书是几乎没有或是罕见的,他从《张猛龙碑》的碑阴发现了数行略带有行草意味的字。

他说:“碑本皆真书,而亦有兼行书之长,如《张猛龙碑阴》,笔力惊绝,意态逸宕,为石本行书第一。”这存世仅见的几行魏碑中的行书,恰似康有为的救命稻草,也属于有比无好了。

康有为 己亥六月海外祝寿 1899

一九一〇年七月十六日,五十三岁的康有为在给弟子梁启超的书信中说:“至汝学书本极易,今之生硬乃由学分之故,然汝书之短在方笔多,不善转运,若书札能运圆笔更佳……若吾所好,仍以南碑《龙颜》及《石门铭》、诸山《摩崖》为超绝。若钞诗乎,则以虞、褚为妙。帖则小王及米尤为浓妙,大王难得佳刻者也。”

这里明显看出康有为对于写手札、钞诗稿,当以帖学为妙,这是在《广艺舟双楫》基础上对写手札一类书法的进一步阐释。

康有为书

当然,晚年的康有为对帖学有所反思,因而从其言论中屡见对帖学的褒赞之辞。三十多岁的康有为见碑帖翻刻拓本尤多,提出“帖学大坏”,而晚年的康有为见碑帖及墨迹影印本尤多,于是多发生感慨。

在跋《王右军书半截碑》中认为:“据主人谓,此碑将来拟用欧美新法放大影印。二帖之体例既更,字形之大小又别,主人用心亦良苦矣。深望猛进弗懈,网罗王氏大小楷行草之全帙,以辅临池界之不足,则嘉惠艺林,津逮后学,亦岂徒小补哉!”

康有为 邱菽园感怀诗 1900

由此可见,康有为从三十一岁写《广艺舟双楫》提倡碑学,到中晚年重新审视帖学,思想逐渐发生着变化,如果仅以《广艺舟双楫》中的观点来论述康有为的书学思想,只能是片面的。但有一点,写手札这类书法,他一直是认为“帖学为尚”的,这点并无本质区别。

康有为 科葛微那泉歌 1905

至于“碑帖融合”最为明晰的表述,他在晚年书写的一副赠甘翰臣的《天青室白行书七言联》的款中写道:“自宋后千年皆帖学,至近百年始讲北碑。然张廉卿集北碑之大成,邓完白写南碑、汉隶而无帖,包慎伯全南帖而无碑。

千年以来,未有集北碑、南帖之成者,况兼汉分、秦篆、周籀而陶冶之哉!鄙人不敏,谬欲兼之。康有为。(又题)鄙人创此千年未有之新体,沈布政子培望而识之,郑叔问识而夺取,移赠翰臣,得人哉!”

康有为 游存别墅春夏即事诗 1912

实际上,他的这种想法,在他三十一岁写《广艺舟双楫》时就有所表露,他说:“近乃稍有悟入处,但以《石鼓》为大宗,钟鼎辅之,《琅琊》为小宗,西汉分辅之。驰思于万物之表,结体于八分以上。合篆、隶陶铸而为之,奇态异变,杂沓笔端,操之极熟,当有境界,亦不患无立锥地也。吾笔力弱,性复懒,度不能为之,后有英绝之士,当必于此别开生面也。”

康有为 乙酉腊感怀写寄宪庵弟 1909

他还有诗云:“北碑南帖孰兼之?更铸周秦孕汉碑。昧昧千秋谁作者,小生有意在于斯。”一方面他的这种欲碑帖兼融的思想,可看作是他尊碑贬帖过于偏激之后的一种反省;另一方面说明他要担此重任,创造出碑帖融合的典范,开宗立派。实际上此前已有碑帖结合,既有汉碑与行书的结合,又有北碑与南帖的结合,只是他并不认可而已。

康有为 晏几道临江仙 1912

康有为晚年碑帖融合的观念,使得他的行书更加具有了“碑行”的特质,这是他有意为之,而他此前的行书实际上已经有意无意中打上了“碑行”的烙印,他碑帖融合理念的提出,也是他长期实践的结果。

当然,他“碑帖融合”的观点也不是孤立的,在绘画上,他同样主张“中西融合”,他对弟子刘海粟说:“西画之精新妙肖至工矣,然中画亦有独到处。向以为它日必有兼善之才,英绝领袖之者……它日从南宋大家精深华妙处成就之,则继郎世宁开新派,合中西之妙为大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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