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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治宴，整了一桌佳肴，觥筹交错之际，照例来句客套话：各位至爱亲朋，没菜饭吃饱。 瞧！菜真是命苦，同样为人民肚子服务，饭才是餐桌上的主角，不吹自牛。 民以食为天。 最早的食品是饭还是菜？我没有考证过，难以解答。但历史教科书上说，我们的祖先猴爷爷，以采集野果为生。野果属饭乎？菜乎？好像也不是十分清楚。因此，那时候恐怕尚无饭菜的称谓，能吃的东东统统抓来，塞进嘴里，吃饱了传宗接代，万事大吉。 谷物的种植，引领人类进入了农耕时代，据说是神农氏的创造。可见，远古先民已确立了稻麦菽黍主粮的地位。朝代兴替，江山易主，无论谁坐龙椅，春播秋种，亘古不变，因为它是老百姓生存的物质基础。那位说贱民没饭吃，为什么不吃肉的傻逼皇帝，徒留一笑柄而已。 封建社会，粮食多寡乃是国力强弱的重要标志，也是民间普遍关注的焦点。君不见，熟人相遇，使用频率最高的问候语是：饭吃过了吗？明太祖深谙此道，以“广积粮”为基本国策之一，逐鹿中原，成就了王朝基业。 这样说，可能远了点。近代的吃饭问题，也同样存在。笔者年少时，也就是倒回去半个世纪罢，三年自然灾害，究竟饿死了多少人，至今仍未解密。我亲眼看见，许多灾民饥肠辘辘，流落街头当乞丐。有一次，在龙游候车，中午买了一碗饭，尚未下箸，背后伸过来一只黑乎乎的手，抓起一把，胡乱往嘴里塞，把我吓得够呛。我想，那个年代办喜事，即使没什么菜，能让客人吃饱，就算不错了。 当然，也有名副其实“没菜饭吃饱”的日子。当知青那会儿，穷得叮当响，油瓶都倒过来了，一小撮霉干菜，还是农民伯伯馈赠的。营养越匮乏，饭量越是特别大，每顿要吃几大碗，粮食是自己种，生产队按劳分配，和粮管所无关，该吃饱时就吃饱，肚皮一点都用不着谦虚。现在想想，也是挺自豪的事情。 如此看来，只要有饭，没菜尚可苟且。饭为主，菜为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似乎名分已定。 天下事没有一成不变的，餐桌亦然。改革开放，在日常饮食方面，似乎是对传统的矫枉过正。近几年，吃的东西太多，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以至于味觉退化，不知道吃什么好了。说来也好笑，三十年河东河西，居然也应验在饭菜身上。菜的膨胀和饭的萎缩，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一点，你只要看看酒店里脸盆似的大菜盘和碟子般的小饭碗，就明白了。 那么，为什么不说“没饭菜吃饱”呢？ 礼仪之邦，擅长谦辞，体现在餐桌上，大概只能这样说，主次颠倒亦无妨，纵然委屈了菜，也要讨客人喜欢。或许，这也是中国特色。 我们在生活中，许多时候，就像这饭菜。别人是饭你是菜，做得再多，也是个配角，当面被领导表扬几句，背后难保不会传来一声嗤笑：菜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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