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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2月26日 星期五 第A10版:月光城

 青梅煮茶 2021-04-16
我在南京是有房有家的。没回家,是没回桐城老家,没回老母亲住的老宅。
  今年春节不回老家的大有人在。该死的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来又挥之不去,春节前又开始闹腾。疫情搅动人心,但没扰乱人心,很多人都纷纷响应政府号召,选择就地过年。于是,今年的春节在人们记忆深处留下了烙印,视频拜年、微信红包、快递新年礼物,都成了时尚。抖音和快手视频里,那些平日刚强的汉子和矜持的女子,对着手机屏幕给远方亲人磕头,那一声声哽咽的“爹”“娘”,撞人心房。还有,除夕夜,城市的马路边,墙根下,小区旁,一位或一对或几人,用石子或树枝在地上认真地划着圆圈,在圈内放入几摞纸钱,点燃,对着家乡的方向跪拜,口中念念有词,忽明忽暗的火苗,烫通了黑夜,映红了虔诚的脸庞,缭绕的烟火平添几分鬼魅。
  几十年来,我一直认为出生的地方是家,父母亲住的屋子是家,有父母亲气息的地方是家。父亲走了之后,我更加倔强地认为,娘所在地方才是真正的家。母亲老了,不肯也无法远行,长年呆在老屋里。17岁时,她从村庄不远处有柏油马路和汽车喇叭声的一富庶人家,远嫁到父亲所在的山旮旯里。爷爷是私塾先生,父亲是平常的庄稼汉子,我无法得知母亲当时嫁给父亲,是想跟着爷爷学《四书》《五经》,还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到刘家后就被另立门户,分了两间难避风雨的茅草屋。几十年里,草屋几经修建,从两间到三间、四间,从草房到瓦房、平房,直到前些年三哥在原址新建一栋楼房另加两间大瓦房。大瓦房是特地为母亲盖的,它的前身就是那间茅草屋,也是母亲曾经的“新房”。如今它是母亲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我是老巴子,从小体弱,甚得偏爱,但父母对我教导最多的,就是早日离开家,到外面闯荡天地,为了让我走得更稳、更远,父亲总是不择时机地教我各种生活常识和劳动技能。十七八岁时,我当兵,肥大的军装像戏袍一样罩在豆芽菜般的身上,母亲泣不成声,出发时父亲帮我提着背包,鞭炮声没掩盖住他“出门后不要回头,这里以后没你的家”的“祝福”。
  顺了父母的意,我一口气当了三十年的兵。老家的房子,分家时哥嫂们执意给我两大间,我没要片瓦寸土。但我始终认为那里有我的家,那里是我的家。那些年,先是驻守边防,后是东南西北地奔跑,家在思念中,亲人在梦里。平日,除了吼些铿锵的军歌,我一个糙男竟然爱哼缠绵的《烛光里的妈妈》,而且会哼出泪花。那时,回家过春节是稀罕事,父亲说“一家不圆万家圆”,他自豪着呢。逢休假回家,我很
  少走亲访友,最喜欢装模作样地扛着锄头,带着大黄狗,跟着父亲去田间地头,帮他点支香烟,听他说些家长里短,那时光,我很惬意,看着儿子和狗都这么顺从,我想父亲也会幸福。前几年,岳母、父亲和岳父都先后离开,他们患病的日子里,我少有床头侍奉。“忠孝难两全”,说得有理,但也无情。现在,四位长辈只剩年迈老母了,我已不是人婿,如果有一天再不为人子,那将多么痛苦。
  前年转业了,工作之余终于有了宽松时间。将母亲接来南京,我和爱人用心侍候,但每次都是日子不长,她就吵着要回家,要不说家里哥嫂们会照顾得更好,要不说想家里的老黄狗了。后来我索性买了辆车,就是为了方便回家看望,一踩油门,两三个小时就能看到母亲。到家后,我很少外出,老屋是母亲的天地,是我的港湾。
  今年春节我没回家,哥嫂们叮嘱,母亲有他们照顾,让我放心。春节期间,我不少时间都在书房和工作岗位,品着寡淡年味,嚼着人生百味,让思绪飞回老家。刘少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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